野人平躺在地上,上半身被一圈圈软树皮缠绕。
陈落珩来到了他的腿部,看到那嶙峋可怖的伤口,想着岛上还有野生动物,心有余悸。
看来,自己没有继续向深山里探索是对的。
她把登山包里的急救箱拿了出来,这里有退烧帖,她取出一片给这个人用上。
他昏迷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跟普通人无二,就是头乱了些。
陈落珩又给他的伤口涂了点碘酒,并且用绷带细心的缠上。
这样应该会好的快一些。
要是伤口感染,他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
现在,陈落珩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形。
……要是真有人死在了她面前怎么办?
本来就是荒岛,有横着一具尸体……嘶,想想都觉得头顶寒。
她将东西全部收拾整理好,又拿着树枝去够青椰子。
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必须要省着吃,一块分好几天。除此之外,只能靠一些小海螺来填饱肚子。
她蹲在嶙峋的礁石旁,把上面的小海螺一粒粒摘下来。
昨天吃过两个,并没有拉肚子,看来她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喝了两个青椰子的汁液,吃了一小块压缩饼干,和十几个生海螺,陈落珩暂时饱了。
不得不说,生的海螺真的很难吃。
她是一面幻想着眼前的是一盘放满了辣椒的炒田螺,才咽着口水面前的吃下去。
身后传来了一些动静,她回过头,就看到一双阴沉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醒了。
现在正值晌午,太阳明晃晃,他躺在小山洞下面的草丛里,微微侧着身体,表情充满了警惕。
看到他醒来,陈落珩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她抱起一个青椰子朝着他走去。
这个人嘴唇都干裂了,一定很渴。
见她走来,野人拼命地朝后缩去,眼神愈的凶狠。
嘴里还不停地出呜呜的警告声,似乎是想让她知道,如果她再靠近他一定会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
陈落珩掏出了刀具。
野人看到后,蓦地瞪大眼,龇牙咧嘴不停地低吼。
他的言行举止跟野生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陈落珩几乎可以确定,他不会说话。
她低下头,用刀具将青椰子切开,把里面的汁液倒进之前捡来的塑料杯里。
一个青椰子也就往里面倒了一点点。
她一共切开了三个,才勉强有了小半杯。
她将塑料杯递到他的嘴边,在他狰狞的目光中,将清凉的汁液倒进了他嘴里。
那一刻,他的神情蓦地怔住。
水……
这对他而言,是最最重要的。再不喝水,这么热的天一定会脱水致死。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他垂下眼睑,将杯子里的椰汁一口气全部喝光。
他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平日里在岛上,会自己上树摘椰子,在石头上砸开后,咕噜咕噜的灌入肚里。
“先说好,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救你是因为,我不想你死在我住的地方——你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只要知道从今天起不许再来偷袭我。否则,我就跟你鱼死网破!”陈落珩说着,将手里的刀具插到地上,算是警告。
野人刚喝完椰汁,他咬着塑料杯,气呼呼的瞪着面前的女生。
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虽然他听不懂陈落珩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动作来看,她应该是在跟自己下战书。
哼,他可是在丛林里长大的,不管岛上有多少凶猛的野兽,他都能够来去自如——还会怕她吗?
只是,今天的日光太过热烈,让他有点眼花。
以前都是偷偷地观察她,现在离得近了,他愈觉得这个女生……跟其他的生物都不一样。
是了,他见过岛上所有的生物,也有自己的地盘。
但是她这样子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落珩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清楚,她站起身朝一旁走去。趁着白天,她要多去捡点树枝,晚上生火。
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从海里飘来的东西,每天这个时候,应该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捡到有用的,并且对于接下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她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短袖的衬衫刚刚洗了,只剩下一件简单的白色吊带衫,下面是牛仔短裤。
她朝着海边走去,赤脚踩在沙滩上,任由浪花扑上小腿。
阳光,海滩,以及从未见过的女生……
陈落珩今年刚刚高考结束,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有着姣好的面容以及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美腿。
是的,从未见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着陈落珩失神。
他觉得跟岛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相比,她最好看。
除了觉得她好看以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想靠近她。
却又不敢靠近。
陈落珩在海边走了一会儿,因为日头太晒,她只能先回去暂避。
如果继续走下去,估计皮肤都会晒伤。
今日没什么收获,就捡了几个好看的小贝壳。
陈落珩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她抬头看着上方的小山洞,想着要是能做个帘子就好了。
这样,白天还能遮挡太阳,想想就觉得舒服。
……呼,这样就觉得舒服了吗。
看来荒岛的日子过得真悲催,以前坐在空调屋里,还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现在,只想要一块破布,能挂在山洞门口就好咯。
而这时,那个躺在地上的家伙,突然坐了起来。
他上本身被绑成粽子,整个人都扭扭捏捏。
偶尔看一眼陈落珩,在现她看自己后,又立刻转过头。
陈落珩微微蹙眉,眼神朝下看去,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喂!你、你给我憋住!”
这上面就是她住的小窝,他要是在底下方便,一阵骚味晚上还睡不睡了!
陈落珩赶紧跑了过去,她现在也想不到什么怕不怕,就开始帮他解绳子。
一直躁动的野人现在突然安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落珩,像是要把她的五官全部刻在脑海里。
陈落珩用刀具划开绳子,虽然有那么两秒钟的迟疑,但她最后还是选择这样做。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野人并不坏。
而且她有武器,真的打起来他不见得能占上风。
可能主要是昨晚打赢过他一次,所以陈落珩还是对自己比较有信心。
解开绳子后,他如同野兽一般四肢着地,抬起头最后看了眼她。
接着,便“呲溜”一下蹿到了远处的树丛里,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地上还散落着几根软树皮……
陈落珩将那些树皮捡了起来,也许以后还能用得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走之后她的心情变得异常惆怅——并不是害怕自己放虎归山,而是忽然又觉得很孤单。
之前,他坐在这里,就算不会说话,可他总是看着自己。
一开始不喜欢他的注视,习惯之后,就好像是总有一个人在陪着她一样。
现在这个人不在了,这道视线也不见了……
偌大的荒岛,又剩下她一个人了啊。
而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会希望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