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知道吗,真正相约的时间是明晚十二点噢。肩部、腹部、背部皆有抓伤,她用清水擦拭伤口,消毒,包扎,一气呵成。
小野昏迷不醒。
感到痛的时候也会皱着眉头,轻轻呜咽。
陈落珩专注着做着手里的事情。
急救箱里的纱布用得差不多,这代表如果以后受伤了将会很棘手。
等全部整理完差不多到了后半夜,陈落珩用手背擦了擦黏湿的额头,将一旁的木头丢进火堆。
为了看护小野,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独眼虎就醒了。
它来到小野的面前,低头闻了闻他的身体,有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陈落珩默然的看着它。
储备的肉昨晚都给了它,现在……她看向小山洞里的黑色背包,那里也只有饼干和能量条。
独眼虎转过身,缓慢的朝着森林里走去。
陈落珩低下头,她用手探了探小野的额头,万幸的事他没有烧。
小野睡得很安稳。
昨晚上陈落珩只做了简单的整理,他身体有些地方仍旧有污泥。
她拿起一小块纱布,浸了水,缓缓擦拭他的身体。
大约中午的时候,独眼虎回来了。
它叼着一头已经被咬死的羚羊,放到了陈落珩旁边。
没有多做停顿,转身离开。
这是一头成年的羚羊,如果只有陈落珩一个人,估计一周都吃不完。
而独眼虎后面也没有再回来。
三天之后,小野终于醒了。
他这一次昏睡三天三夜,醒来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陈落珩刚刚从海里出来,她忽然现那个坐起来的身影,轻呼一声立马套上衣服。
小野揉了揉眼睛……
手上还缠着绷带,他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
……肉?
他看到了树叶上被切分好的羊肉,咽了咽口水。勉强蹲起来,他开始整理木堆。
小野掌握了最原始的点火技巧,打火机已经用的差不多,最近几天陈落珩也是用的其他办法。
火苗渐起,小野将串好的肉拿来烤,微微抬头,就看到陈落珩走了过来。
她的脸微微泛红。
看到小野醒来当然开心,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刚出海的1uo体,他有没有看到?
以前洗澡都是趁小野外出打猎。
他每次都会去蛮长的时间,完全不用担心被撞见。
陈落珩只穿着牛仔短裤,和简单的衬衫。因为身体没干就穿上了衬衫,胸前湿了一大片,看起来更像是□□。
她蹲在火堆前,素净的脸蛋像刚剥壳的鸡蛋,光滑白嫩。
在荒岛大部分时间都在绿荫里,现在又有了小房子,就更不容易被晒。
再加上她原本的皮肤就偏白,来到荒岛8o天,也只比之前黑了一点。
但在黄种人群里,依然属于较白的那种人。
尤其和小野坐在一起,鲜明的对比……
少年并不黑,而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健康的小麦色。
许多杂志上的男模都是这种肤色。
小野全神贯注的盯着烤肉,在陈落珩检查他伤口的时候,一动不动非常乖巧。
伤口全部结疤……
应该没什么大碍,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全部愈合。
还好小野身手敏捷,大多都是爪子的擦伤,如果不小心被咬了一口……肯定会被连皮带肉一起撕掉一大块!
“小野,后面暂时先别打猎了。”陈落珩一边拧着头上的水,一边说道。
少年将手中半生不熟的肉递了过去——“吃。”
陈落珩笑了,道:“你吃吧,我还不饿。”
小野饿坏了,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看他这生机勃勃的样子,这几天陈落珩悬着的心可算着地。
她在思考着后面的生存问题,丛林里野兽众多,她百分百不会再去。
小野的话伤口好了之后,取水打猎相对来说没太大危险。
陈落珩见识过他的度,他如果真的跑起来,没有野兽能追上。
只要她别出事,少年就绝对安全。
后面几日小野都在养伤。
陈落珩每天都教他说话、写字。甚至他已经可以写日记,只不过用圆珠笔的时候字体写得歪歪扭扭。
他写的日记都很简单,陈落珩看他兴致足,便让他连续写了好几天。
——今天吃了烤鱼,好吃。
——风很大。
——我想吃月亮。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他每天的日记都只有一句话。
天气,心情,还有陈落珩教他的童谣。
再后来,日记就变成了……
——落落好看。
——落落好好看。
——落落真好看。
——落落最好看。
陈落珩看到日记的时候脸微微一红,最近在教他学习分辨美与丑。
在小野的眼里,陈落珩就是美的代名词。
小灰狼走后,偶尔觉得寂寞。
日子如流水般消逝……
每天只要有空,陈落珩就会点燃火堆,期待着能被路过的船只或者飞机看到。
但是,日复一日,陈落珩一直没有等到期待看到的场景。
在荒岛生存的第126天。
堆砌的小房子依然坚固,阻挡了不少风雨。
因为气候问题,这边没有凛冽的寒冬。
但温度下降的时候,单凭一件外套还是无法抵御寒冷。
偶尔可以捡到有用的东西,甚至一些不合身的衣服。
小野因为狩猎的缘故,不适合穿束手束脚的衣服,依然只用树叶遮体。
有一天回来,他带了一张米黄色的皮毛。
陈落珩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毛色柔软,摸起来舒服。
她把它做成了围脖,给小野圈上。
平静的生活让两人培养了许多默契。
小野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他偶尔会说话,大部分时间喜欢在地上写。
有的时候可以跟陈落珩“聊”很久。
为了以防万一,陈落珩和小野一起做了木筏。
她总是梦到小窝被成群的野兽侵袭,如果真的生那种事情,她和小野至少能够先到海上避难。
这天,小野蹲在海滩旁用贝壳写字。
远远地,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东西浮在海面上……
陈落珩在小木屋里歇息,少年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拉起来。
陈落珩迷迷糊糊的爬出去,顺着小野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游轮。
之前下雨的时候盆大的蚌壳接了不少水,再加上她所能找到的海螺肉,以及小野最后一次带来的鱼。
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回到人群。
以前有小野在,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寂寞。
甚至是绝望。
如果小野真的出事了……
这种可能,她连想都不敢想。
小狼崽一直陪着她。
最近食物减少,它每天都吃不饱,没什么精神。
大多数都是卧在陈落珩的脚边,和她一起静静地看着海平线。
在小野失踪的第十天,陈落珩躺在山洞里,疲于外出。
忽然,她听到了一些动静。
山洞下方卧着的小狼崽突然短促的叫了两声。
不是遇到危险的那种叫声,而是……
陈落珩立刻坐起身,她回头,看到一个满身泥泞的人正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来。
是小野!
陈落珩迅跳下山洞,跑了过去。
少年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已经结疤,脸部全是污泥,完全看不清长相。
陈落珩强忍着想哭的情绪,她轻声道:“你……你来了?”
小野慢慢的坐到了地上。
他动作缓慢,感觉整个人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写道——
没有食物。
这一次来,没有给陈落珩带食物。
现在的他无法狩猎。
为了找她,每天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走停停。
他要避开那些凶猛的野兽,因为行动不变,走得特别慢。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树上度过,以野果为生。
陈落珩立刻转身,她回到山洞前,踩在石头上把里面的登山包拉了出来。
她又回到了小野的面前,一股脑把所剩的压缩饼干全部倒了出来。
这些,全都给小野吃。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食物的话,她会想办法。
小灰灰乖巧的趴在一边,它舔了舔少年的手臂,熟悉的味道。
他很饿。
但是他知道这些是最后的存粮。
陈落珩拆开包装纸将饼干递到他嘴边。
干裂的唇紧紧抿着,他始终不愿意张嘴。
陈落珩不知道小野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从他身上的伤口来看,应该是大型猛兽。
小野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他常年生活在岛屿,每天跟丛林里的动物们斗智斗勇。
如果是因为碰到了强大的敌人,不至于这样。
陈落珩又把水递到了他嘴边,他轻轻推开,低下头,用石子写道——
他死了。
“……谁?”陈落珩问道。
小野怔了很久。
他在想,以前陈落珩教过他的知识。
那个身份应该是……
他一笔一划的写道——哥哥。
哥哥……陈落珩愣住。
一开始,她以为岛上还有其他的人。
但很快想到小野的处境,如果他是被动物养大的,那么他的哥哥可能也是动物?
若是还有其他的人,不可能到现在都没碰面。
小野看着地上的那两个字,他忽然呢喃道:“哥……哥……”
小的时候,哥哥总喜欢欺负他。
妈妈死的那天,哥哥背着他跑了很远的路。
就像这次,他从狮子的口中,把哥哥夺走一样。
他扛着已经死去的豹子,回到了他们经常栖居的那棵大树下,用双手扒开泥土,将它埋了进去。
绝对不会让其他的野兽啃食哥哥的尸体。
和狮子搏斗中受的伤,再加上一路奔波,他体力尽失。
在树上休憩了好几天,才踏上奔赴陈落珩的路。
哥哥死了,他在丛林里再无亲人。
唯一能让他思念的,也只有陈落珩。
陈落珩不知道他口中的“哥哥”是谁,但是她能感觉到小野的悲哀。
那种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她忽然握住了小野的双手,哽咽道:“你还有我。”
从现在起,小野就是她的家人。
他受伤了,她会好好照顾他。他不能狩猎,她会负责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