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知道吗,真正相约的时间是明晚十二点噢。渴得滋味最难受了,食物还能吃点杂七杂八的东西,水却不能乱喝。
明明前方就是汪洋大海……
如果喝了海水,只会死得更快。
大概躺了两个小时,精力恢复了一些。
陈落珩套上球鞋,这是她唯一的鞋子,她非常爱惜。
顺着山洞滑下来,她开始尝试往里面走。
这一圈的峭壁,在太阳的直射下,微微烫手。
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瓶子,找的非常细心。
这座荒岛,四面都是海,面积……陈落珩目前的活动范围非常小,她无法预估岛屿的面积,对她来说很大就对了。
尤其是密密麻麻的丛林,陈落珩根本不敢进去。
她沿着峭壁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然看到了一个石缝里的小水洼。
陈落珩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走过去,探头闻了闻,淡水的味道。
小水洼大概手掌大小,这里的积水都是沿着山壁滴下来的,一滴滴缓慢的凝聚。
她用矿泉水瓶盖舀了一口,清凉寡淡,她开心的都想跳起来!
——找到水源了!
虽然很小,但应该足够她应付些时日。
短期内终于不用担心会渴死。
她又连着喝了几口,用半个手掌大的贝壳,将剩余的水都舀进矿泉水瓶里。
大约有小半杯左右。
这样太麻烦了,她抬起头看着滴水的地方,想着不如把矿泉水瓶直接塞进去。
但是瓶口很难对准……
她用一根树皮做得小绳子,跟山壁上的树叶绑在了一起。
尾部将瓶子缠了一圈,最后塞进瓶口,这样水滴就能顺着细绳慢慢的流进瓶子里。
每隔一段时间过来取,这样她就能储备许多水。
回程的步伐明显轻松很多。
陈落珩山洞下面摆了一排的蛤壳,每个都有盘子那么大,这些都是她从岛上捡的,可以用来砍树,也能收集雨水。
目前压缩饼干还剩九袋,主要是陈落珩非常省。
她经常找海螺,现在又打起了椰子的主意。
压缩饼干总会吃完,她得好好想想后面的食物来源。
青椰汁喝完后,她用蛤壳将椰子敲成了两半。
里面有白白嫩嫩的椰肉,用折叠刀刮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味甘,很涩,级难吃。
但是之前连生海螺都吃了,这也不算什么。
她又吃了两块,又想吐的感觉,才停了下来。
不行,她还是得抽个时间去丛林里看看,也许能找到食物。
陈落珩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爬上去的时候,胃里一阵阵泛酸。她微微蹙眉,一只手轻轻地按压腹部。
难道……吃坏肚子了?
果然,又过了十几分钟,她实在忍不住,跑到远处的灌丛旁一阵呕吐。
肚子也疼。
她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排泄,感觉这两天吃的所有东西全没了。
陈落珩蹲在地上心里一阵苦涩,以前就算是参加荒野求生也至少会带足了纸巾,而现在……
只能用树叶了。
陈落珩身体虚,走路的时候步伐都不稳。
想爬回山洞都觉得没力气,她只能站在石头上踮起脚,把外套拿了下来。
披在身上,她靠着山壁睡了过去。
实在是没力气……
果然啊,在野外东西是不能乱吃的,拉肚子真要命。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落珩醒来的时候,天色暗沉。
连夕阳都没了,眼看就要入夜。
她勉强支撑起身体,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竟然摆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很大的肉块,形状像是个动物的腿部。
陈落珩缓缓地爬了过去,这一股羊膻味……是羊腿啊!
从她来到这座岛上,一直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很久没开荤。
这一大块血淋淋的羊腿,居然就在她面前……
她用手捏了捏胳膊,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陈落珩白天又拉又吐,胃早就空了。
还好之前有捡来枯树枝,她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火堆。
她来到羊腿旁,把羊肉割下来一块块,用树枝串在一起。
因为身体虚弱,她做这些动作非常缓慢,做完后,更是坐在地上轻轻喘气。
她现在头脑放空,已经没功夫去思考羊肉怎么来的。
等闻到了香气后,她咽了咽口水。
就算没有盐……
烤熟了的肉,也总比什么椰子、生海螺好吃。
一旁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落珩看了过去。
有人蹲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是你啊……”她轻声呢喃。
又看了看手中的“羊肉串”,她微微举起手臂,道:“送我的吗?”
如果是这个野人,那就能解释了。
可是他并不会说话。
面对陈落珩的疑问,野人只是坐下身,掏出了另一只羊腿。
连血带肉,直接用嘴咬。
他已经习惯吃生肉,也不知道火是什么,更不会煮东西。
火光跳跃,陈落珩看着野人吃东西的样子,若有所思。
这是她吃的最饱的一顿。
吃完后,又喝了半杯水,困意再度袭来。
终于有了力气,她爬回小山洞,躺在杂草上。
这是她的小窝,整个荒岛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远处的火堆渐渐熄灭……
野人四肢着地跑了过来,他蹲在火堆旁,左闻闻,右嗅嗅。
还有剩余的烤羊肉……他捡起一块,仰起头放进嘴里,轻轻咀嚼。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好吃!
他又把剩余的烤肉都吃了,连同烤焦的部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山洞上,陈落珩侧身躺着。
她的视力很好,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那个野人的行动。
看到他吃光了自己专门留给他的烤羊肉,陈落珩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荒岛上还有羊。
应该是在丛林深处……
除了羊以外,估计还有野鸡,野鸭,野兔,野猪……想着这些,陈落珩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可是,肯定还有其他凶猛的肉食动物吧。
什么老虎、狮子、棕熊,都有可能出现。
不过,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陈落珩想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睡了过去。
而后面的几天,每天都会有新鲜的肉类堆在山洞下面。
大多数是羊肉,偶尔是兔肉,甚至还有新鲜的鱼。
陈落珩烤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现那个野人的踪影。
他一直都躲在不远的地方,默默注视。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火堆。
陈落珩原本虚弱的身体得到了好转。
她忽然意识到,难道……这些食物是他的报恩?
看来,自己上次救了他,他心里是知道的。
陈落珩每次都会剩余一半的肉在火堆旁。果然,她离开后,野人就会过去把它们全部吃掉。
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整整七天。
野人每天都来送食物。
吃完剩余的东西后,又会毫不犹豫的钻入丛林。
陈落珩写起了日记。
为了省纸张,她每天都用一句话带过。
最近七天,有关于野人的信息明显增多。
又是一天的傍晚,她一边生火,一边看着躲在远处的野人。
如同往日那般,一直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夕阳很温暖,整个荒岛都仿佛笼罩在橘色的梦境中,海面波光粼粼,火堆旁传来烤肉的味道……
这香味飘了很远很远……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野人,慢慢探出了半个身子。
陈落珩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有个人蹲在那里。
每次见到他,都是四肢着地,蹲坐是他用得最多的姿势。如果他的背后有尾巴的话……
陈落珩的脑海里忽然飘过了那个画面,简直跟路边的小野狗一样嘛。
最近这段时间,她现自己的胃强大了许多。
像之前那种吃坏肚子的情况,再没出现。
也因此,她对岛上的椰子肉敬而远之。只要喝椰汁就可以了,椰肉绝对一口不吃。
也可能是因为每天都生火烤东西的缘故……
陈落珩看着自己拿着的木棍,上面叉着一条鱼。
还有一条在叶子上。
而此时,野人一直盯着鱼肉,他似乎是往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又退回去。
鬼使神差般的,陈落珩冲他伸出了右手。
野人神色不明的看着她的手。
陈落珩开口道:“过来?”
“……”野人的视线缓缓移到了她的脸上,似乎是在猜测她话中的意思。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养得一只小狼狗,提伯斯。
“啜啜啜……”她轻唤道。
野人微微歪过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忽然,他开始朝着陈落珩跑去。
陈落珩目瞪口呆,她自己大概都没想到……他居然跑来了?
那声“啜啜啜”居然起到了效果……
难道他真的是属狼狗的吗?
也许是察觉到陈落珩情绪的变化,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他蓦地停了下来。
跟上次见时一样。
他常年光着的膀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全身只有跨部穿着树叶做的草裙。
与其说是草裙,不如说是一圈叶子黏在一起比较合适。
脸上很脏,陈落珩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在陈落珩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后,他也缓缓地朝后退去。
从灌木丛跑过来,这短短的路,陈落珩却等了七天。
好不容易见他愿意靠近自己,可不能就让他这么原路返回。
整座荒岛,除了他以外陈落珩没再见到一个人类。
就算他不会说话,她也想要多和他相处……
这样想着,陈落珩看着他的视线就柔和了许多。
她微微扬起嘴角,一个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来。”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陈落珩平日里性情冷淡,在学校更是没什么朋友。
因为平时都在忙着学习、考试,再加上成绩很好,周围的同学自动和她保持了距离。
其实,她只是不擅长人际处理,并不是高傲啊。
不过在其他人的眼里,陈落珩大概就是那种因为成绩好,所以不屑于和其他人往来的尖子生。
至于笑……?
很少。
就连面对男生表白的时候,陈落珩都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和那些活泼可爱、亦或是温柔羞涩的同龄女生相比,她太过于刻板淡定。
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她的笑容有多好看。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有他,他看到了。
女生的笑容,在火光的映射下就像一朵恰逢花开的蔷薇,明媚娇艳。
她的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却比岛上任何的景色都要迷人。
在这里,他看过春的绿芽,夏的海浪,秋的黄叶,冬的薄雾……
他最喜欢的,便是在秋天的时候,坐在枯木上,怀里抱着一堆果实,看着天上的候鸟飞往远方。
可是他从未看过如此耀眼的笑容。
野人微微抬起头,几乎毫不犹豫的,他朝着陈落珩走完了最后几步路。
她说,来。
于是他来了。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沉入海底。
他蹲在陈落珩的面前,抬起头,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女生。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
许久后,陈落珩慢慢的伸出了手,放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瞳仁,她只想做这一个动作。
是他,还是小狼狗。
如果提伯斯没有去天堂,大概也会像他这般,蹲在自己的面前专注的看着自己。
那是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
男生的头如枯草一般蓬松,上面沾满了草屑,摸起来有点硌手。
但,还是很柔软啊。
陈落珩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化开,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她好像,有同伴了。
“小野。”陈落珩忽然说道。
这是她为他起的名字。
野人在她的手摸上来的时候,有一点后缩,但很快就一动不动的任她抚摸。
……小野?
他在努力消化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忽然,鼻子前传来一股鱼香,陈落珩把刚烤好的鱼塞进他手里。
“吃吧,小野。”
嗯……又出现了小野。
他看着鱼,脑子飞旋转。
小野=鱼=吃鱼?!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陈落珩将另外一只鱼叉在木棍上,继续拿到火堆前烘烤。
这是她在荒岛呆得第十天。
她交到了一个朋友,为他取名,小野。
独眼虎把小野送到了他们的基地。
它也受了一些伤,陈落珩点起火堆的时候,它远远地卧在一旁。
她拿了储存的肉放到它面前。
独眼虎闻了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夜深了,风声呼啸。
火堆很快被吹灭。
陈落珩不厌其烦一次次点燃,小野躺在一旁,身上盖着陈落珩的外套。
她坐在旁边,检查他的伤口。
肩部、腹部、背部皆有抓伤,她用清水擦拭伤口,消毒,包扎,一气呵成。
小野昏迷不醒。
感到痛的时候也会皱着眉头,轻轻呜咽。
陈落珩专注着做着手里的事情。
急救箱里的纱布用得差不多,这代表如果以后受伤了将会很棘手。
等全部整理完差不多到了后半夜,陈落珩用手背擦了擦黏湿的额头,将一旁的木头丢进火堆。
为了看护小野,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独眼虎就醒了。
它来到小野的面前,低头闻了闻他的身体,有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陈落珩默然的看着它。
储备的肉昨晚都给了它,现在……她看向小山洞里的黑色背包,那里也只有饼干和能量条。
独眼虎转过身,缓慢的朝着森林里走去。
陈落珩低下头,她用手探了探小野的额头,万幸的事他没有烧。
小野睡得很安稳。
昨晚上陈落珩只做了简单的整理,他身体有些地方仍旧有污泥。
她拿起一小块纱布,浸了水,缓缓擦拭他的身体。
大约中午的时候,独眼虎回来了。
它叼着一头已经被咬死的羚羊,放到了陈落珩旁边。
没有多做停顿,转身离开。
这是一头成年的羚羊,如果只有陈落珩一个人,估计一周都吃不完。
而独眼虎后面也没有再回来。
三天之后,小野终于醒了。
他这一次昏睡三天三夜,醒来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陈落珩刚刚从海里出来,她忽然现那个坐起来的身影,轻呼一声立马套上衣服。
小野揉了揉眼睛……
手上还缠着绷带,他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
……肉?
他看到了树叶上被切分好的羊肉,咽了咽口水。勉强蹲起来,他开始整理木堆。
小野掌握了最原始的点火技巧,打火机已经用的差不多,最近几天陈落珩也是用的其他办法。
火苗渐起,小野将串好的肉拿来烤,微微抬头,就看到陈落珩走了过来。
她的脸微微泛红。
看到小野醒来当然开心,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刚出海的1uo体,他有没有看到?
以前洗澡都是趁小野外出打猎。
他每次都会去蛮长的时间,完全不用担心被撞见。
陈落珩只穿着牛仔短裤,和简单的衬衫。因为身体没干就穿上了衬衫,胸前湿了一大片,看起来更像是□□。
她蹲在火堆前,素净的脸蛋像刚剥壳的鸡蛋,光滑白嫩。
在荒岛大部分时间都在绿荫里,现在又有了小房子,就更不容易被晒。
再加上她原本的皮肤就偏白,来到荒岛8o天,也只比之前黑了一点。
但在黄种人群里,依然属于较白的那种人。
尤其和小野坐在一起,鲜明的对比……
少年并不黑,而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健康的小麦色。
许多杂志上的男模都是这种肤色。
小野全神贯注的盯着烤肉,在陈落珩检查他伤口的时候,一动不动非常乖巧。
伤口全部结疤……
应该没什么大碍,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全部愈合。
还好小野身手敏捷,大多都是爪子的擦伤,如果不小心被咬了一口……肯定会被连皮带肉一起撕掉一大块!
“小野,后面暂时先别打猎了。”陈落珩一边拧着头上的水,一边说道。
少年将手中半生不熟的肉递了过去——“吃。”
陈落珩笑了,道:“你吃吧,我还不饿。”
小野饿坏了,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看他这生机勃勃的样子,这几天陈落珩悬着的心可算着地。
她在思考着后面的生存问题,丛林里野兽众多,她百分百不会再去。
小野的话伤口好了之后,取水打猎相对来说没太大危险。
陈落珩见识过他的度,他如果真的跑起来,没有野兽能追上。
只要她别出事,少年就绝对安全。
后面几日小野都在养伤。
陈落珩每天都教他说话、写字。甚至他已经可以写日记,只不过用圆珠笔的时候字体写得歪歪扭扭。
他写的日记都很简单,陈落珩看他兴致足,便让他连续写了好几天。
——今天吃了烤鱼,好吃。
——风很大。
——我想吃月亮。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他每天的日记都只有一句话。
天气,心情,还有陈落珩教他的童谣。
再后来,日记就变成了……
——落落好看。
——落落好好看。
——落落真好看。
——落落最好看。
陈落珩看到日记的时候脸微微一红,最近在教他学习分辨美与丑。
在小野的眼里,陈落珩就是美的代名词。
小灰狼走后,偶尔觉得寂寞。
日子如流水般消逝……
每天只要有空,陈落珩就会点燃火堆,期待着能被路过的船只或者飞机看到。
但是,日复一日,陈落珩一直没有等到期待看到的场景。
在荒岛生存的第126天。
堆砌的小房子依然坚固,阻挡了不少风雨。
因为气候问题,这边没有凛冽的寒冬。
但温度下降的时候,单凭一件外套还是无法抵御寒冷。
偶尔可以捡到有用的东西,甚至一些不合身的衣服。
小野因为狩猎的缘故,不适合穿束手束脚的衣服,依然只用树叶遮体。
有一天回来,他带了一张米黄色的皮毛。
陈落珩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毛色柔软,摸起来舒服。
她把它做成了围脖,给小野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