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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庄子上。
一群人有男有女,围着一处草屋纷纷议论。
牛大柱着这一堆人围在他二弟房子前,凑上去询问:“咋啦?出啥事了?”
庄子上人家就几户,大家都是长年居于此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隔壁住了谁,亲人有哪些,哪怕叫不出名字,那也是知道彼此关系的。
林大娘就住在牛二柱家隔壁,虽然这个隔壁还隔了好几座田地,但这整个庄子里除了她以外,大概就属她对牛二柱家最熟悉了。
“大柱啊,你来得正好,你可得冷静点听大娘说。”
牛大柱一听这开头,便知不是什么好事,急得额上冒汗,吞吞吐吐地问:“是不是二柱出事了?”
“唉,二柱没了,被人一锄头给敲死的,你……唉,你自己进去吧。”林大娘帮着他散开人群,留出了一条道给他走,“都让让、都让让,人家属来了,别堵着门口!”
牛大柱一踏进草屋就闻见浓厚的尸臭味,刚入春天气还不是太热,却也引来许多苍蝇在屋里盘旋,而苍蝇最多的地方,就属床上。
林大娘陪着牛大柱进来,没敢往床上,跟他说道:“昨日一整日都没见到二柱一家人,没出来干活儿,门也锁着,今日经过的人闻到怪味儿觉得不对劲,这才踹了门进来,以为二柱是睡梦中去的,岂料掀开被子,哎哟,满头的血,脑袋都凹了!找遍了屋里,却找不到二柱媳妇儿和娃儿,已经有人去报官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林大娘话才刚说完,外头就有人在喊:“哟,这野狗把旁边的树挖了个坑!你们这扒出了什么?着像是个娃子!”
牛大柱一听,想到林大娘说的找不到娃儿,赤着一双眼奔出门去,“孩子在哪?”
他顺着人指的方向跑去,野狗已被驱赶,刨出的坑不深,婴孩的样貌早已面目全非,可他身上紧裹着的,却是每回二柱媳妇背着他时的碎花布。
尽管只来过几回,可他对那花布的印象却很是深刻,当时他还曾对着二柱媳妇儿说:“这是个男娃儿,用这碎花布不合适,换了吧!”
二柱媳妇儿只是苦笑道:“哪有多余的布能给他呢?凑合着用吧!”
他知道弟弟家里过得不好,对这事也就上了心,
,这回来就是用家里的鸡换了几匹布,给他们送一匹来,谁知却见这等景象。
“那,二柱媳妇人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说来,前天晚上我还听见娃儿在哭来着。”
一个老农走过来,他体力大不如前,比别人早干活,别人的农地都耕完了,他还得在地里折腾,回去的时候晚了,经过牛二柱家时,恰好听见争吵声。
“你们也知道二柱对他媳妇就打打骂骂的,那天我以为也是这么着,后来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说?”牛大柱还没说话,一旁的村人立刻追问。
老农说:“平日两夫妻吵起来,娃子肯定被惊醒大哭来着,可前日晚上,没有听见娃在哭,反倒是二柱媳妇,哭天喊地的,一个劲儿地说‘我说了孩子病了要大夫,你偏不让’,可二柱哪有给孩子病的钱?只怕,孩子就是那会儿病死的。”
众人唏嘘不已,牛大柱着地上的婴尸,再将目光转向屋里,想到弟弟惨死的模样,终忍不住,跪地呜咽。
***
英国公府,双蝶苑。
蒋妙双同云琛的对峙还在持续着。
然而云琛方才说的那话,却让蒋妙双惊得不知该作何应对。
“你怎么……”
蒋妙双猜测,莫不是之前她醉酒时,无意识地将真心话给囔了出来?
她的猜测得到了云琛的证实。
“你自己告诉过我的,你说,你也叫蒋妙双,可你的双,写作另一个字。”
去兰州的船上,蒋妙双醉后的发言,他一直牢记在心。
“既然你不是英国公府的蒋妙双,于情于理,你该喊我的都不是‘哥’,倘若你是英国公府的蒋妙双……”
云琛摩娑着她脸的手转而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知道我是太子后,你也该明白,我俩并非兄妹,你以哥哥来称呼我,并不合适。”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云琛没有追问下去,蒋妙双乐得不用烦恼该怎么答,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
“叫‘夫君’怎么样?”
蒋妙双:“……我们还没成亲呢,再说了,现在不比在兰州那时,别人都还拿我们当兄妹,听了我
我那样喊你,到时可怎么解释?”
“所以你可以想想,在‘哥哥’与‘夫君’之间,你该怎么唤我?”
不给她答案,而是希望她能自己想出回答,蒋妙双这人习惯性地讨好他,他若真说出了解答,蒋妙双肯定会就此这么称呼他,可哪怕现在还有些难度,他也希望蒋妙双能一点一点地进步,不要总是他进了一步,蒋妙双装作也前进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转身离去。
“总有一天,我希望你能亲口对我坦承一切,我会说出来是因为我要让你明白,我并不是全然无知,所以你大可不必伪装自己来取悦于我。”
他将蒋妙双微乱的发丝理好,绕到耳后,“做你自己真正的样子,蒋妙双。”
话落,屋外传来脚步声,外头传来霓画的声音。
“大少爷,老爷请您过去正院一趟。”
“我等等就去,你先下去吧。”
等到脚步声离开,云琛保持着跟蒋妙双对视着的状态,最后手上使力,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今天暂时先这样,回头继续下一个问题,下一次,我一样要一个字的答案。”
蒋妙双侧着头,耳朵恰好贴在他心口,云琛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声加上心跳声,让她自己的心跳也跟上了同样的跳动频率,渐渐加快。
她还没问是什么问题,云琛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退开后还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个答案,可别让我等太久。”
帘子还在晃动,人已远去,蒋妙双倏地蹲下身来,双手掩住自己的脸。
这样下去,她的心,可真能守住?
英国公府,正院。
云瑚听见罗轩说出口的话,愣了一愣,“公子怎会知晓?”
罗轩闭了闭眼,没有针对伤疤的话作出解释,而是反问她:“我能否问问,那人与阁下,是何关系?”
云瑚那被浇熄的希望,因罗轩的问话,又起了半点火星。
“我有个晚我半个时辰出生的弟弟,我们二人是孪生子,样貌相似,自到大玩在一块儿。”云瑚想起了从前,满脸怀念,她道:“三岁那时,弟弟贪玩,趁人不注意爬上树给摔了下来,幸好太子皇兄及时赶到,让人将弟
弟弟救了下来,可右额却被树枝划出了一道伤口。”
她怯怯地抬眼向罗轩的额,此刻已被发丝盖住,不出个所以然,可方才她得清楚,那上头别说疤痕了,连一个印子都没,她才会那般失望。
“……我这个人,最是惜容貌,容不得脸上有半点瑕疵,那道一个指节长的疤,我用祛疤的药抹了好些年才见好。”
云瑚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听着的英国公和郑呈献双双瞪大眼,已经确定了罗轩的身分。
英国公赶紧再让人去找云琛,这回灵机一动不是让人去木樨阁寻,而是去双蝶苑找人,这偌大的英国公府,云琛会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处了。
这后头的事要如何进行,还得问问他的意思才好,他身为臣子的,不好妄定。
“十年前,我师父在一个雪天的日子里捡到了我,将我带回去医治,养大至今,我记得自己的名中有个‘轩’字,其他的,却是因高热的缘故,记不得了。”
云瑚“啊”了一声,泪珠一颗颗地自眼眶里滚落,她红着眼,地往前走了一步,试探性地道:“我们家姓云,这一辈的从玉字旁,大哥名琛,二哥名珏,三哥名璟,再来是我,名瑚,最后是我的弟弟,名──瑄。”
那声“瑄”字一落,云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罗轩虽然也很激动,泪珠就在眼眶旁挂着要掉不掉,结果云瑚这么一哭,吓得他把眼泪给缩了回去,手足无措地想安抚对方,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听了他们这些话,郑呈献确定了他以前以为是五皇子的人其实是四公主,还想着该怎么为以前的事赔罪,发现云瑚哭了起来,反射性地就将手放到她头上,用力揉了揉,“又哭。”
动作都做完了,郑呈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着实不该,手上一僵,然后此时,云琛掀帘入内,率先对上的,便是郑呈献的眼。
云琛目光一顿,见云瑚哭得正伤心,又抬眼瞥了郑呈献一眼,郑呈献赶紧缩回手,将手举高,“我……就只是习惯……呸,想安慰一下五,不是,四公主殿下罢了。”
云琛眯眼,对他的欲盖弥彰不忍直视,听郑呈献透露出的信息便明白罗轩的身分怕是已经确定。
他问:“你,想见你的亲生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