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崖壁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雪,透明的冰层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滑的质感。
一只高大的异兽牢牢攀在高耸的崖壁上,锋利的兽爪深深刺入僵硬光滑的冰层里。
身后立起的尾巴上,叉腿坐着一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类,灵活有力的尾尖,圈着一大捆零碎的物品。
锐利的兽眼,矫健的四肢,隆起的肌肉线条,维卡斯在崖壁上敏捷地移动,蹬开的兽爪,不时有碎裂的冰块掉落到脚下的深渊里。
坐在尾巴根部的温锋,双臂紧紧环抱住维卡斯粗壮的腰肢,心脏怦怦直跳,浮空的双腿在阳光下晃动,没有可以借力的支点。
冰块掉落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唯一luo露在低温中的黑眼,向下瞄去,温锋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身体阵阵地发软。
双眼紧闭,脸蛋隔着兽皮贴在维卡斯的腰背上,环抱的手臂紧了紧,温锋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离死亡如此的近。
虽然知道维卡斯不会把自己摔下去,但是这并不能完全消除温锋对高空的恐惧。
强悍的异兽,在坚硬的冰层上留下一个个破裂的冰洞,一直延伸到崖壁的尽头,在另一座更高的崖壁上,蜿蜒前行。
冬日里短暂的晴天,西斜的阳光,在布满厚厚冰层的崖壁上印照出维卡斯的身影,拉出长长的一条斜线。
阳光褪去了原有的耀眼,带着温和的余晖,透亮的冰层涂抹上了一层美丽的淡金色。
停留在崖壁边上,与周围的红晕融合在一起的火红大圆盘,直直的对着温锋,黑亮的眼珠里,有晶莹的光点在跳跃。
最初的惊慌过后,恐惧一点点的麻木,如今的温锋,悠闲的趴在维卡斯宽厚沉稳的腰背上,欣赏着眼前这副并不多见的美景。
贴在温锋后背的粗尾突然压了下来,将温锋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腰背上,四肢施力,兽爪下的冰块坠落,维卡斯壮硕的身体灵敏地高高跃起,安稳地降落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尾尖的物品放下,垂下的长尾,温锋从维卡斯的尾巴根部滑了下来,长期悬浮的双腿还有些酥软,温锋跌坐在了雪地里。
山上的气温明显比丛林里的要低上了许多,温锋抖动着手臂,解开身旁的系绳,取出一条绒毛被,快速地裹在身上。
坐在雪地上的温锋,把自己围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在寒气中眯下的眼睑,露出的细长黑眸注视着身前的维卡斯。
银亮的长尾,高高的扬起,在堆积的雪层中快速地挥舞,厚重的冰雪被轻松地扫开,拍碎的冰块,露出里边平整的石道。
几分钟过后,一条平坦的石道出现在白雪覆盖的悬崖顶上。
隔着一层有一层厚实的兽皮,手臂笨拙地抱起地上的物品,被物品遮挡住视线的温锋,摇摇晃晃的向前迈去。
高大的身影在一块覆盖着白雪的巨大石头前停了下来,尖利的兽爪刺入坚硬的岩石中,肌肉隆起,皮肤上细碎的鳞片折射出点点星光,维卡斯将巨石整个的抬了起来,放到一边的雪地里。
一个宽敞的石洞露了出来,温锋抱着一大堆物品,率先走进这个熟悉的石洞,从身上垂下的毛茸茸的兽皮拖在冰冷的石板上。
在暴风雪停下的第一天,维卡斯就把东西打包好,带着温锋离开山脚下的石洞。
说实话,温锋在山脚下住得很舒服,心里并不怎么希望回到石山上,悬崖上的温度很低,温锋至今还记得那股快要夺去自己性命的寒冷。
但是,维卡斯的动作是温柔而又强硬的,温锋的意愿被直接忽略了。
叉腰站在维卡斯的跟前正在做最后的劝说的温锋,被强行塞到了维卡斯的尾巴上,脆弱反抗被轻易的化解。
至少也要等过几天温度在升高一些的时候再回来啊!在宽大的石洞里瑟瑟发抖的温锋,心中高声呐喊着。
虽然石洞里快速燃起了火堆,但是依旧无法驱散浸骨的寒意。
“维卡斯,你他妈的就是想冻死我!”提脚踩向维卡斯垂放在地上的长尾,温锋正在采用暴力发泄自己心中的闷愤。
裹着兽皮的脚掌,踩在维卡斯布满细鳞的尾巴上,如同瘙痒,也许连瘙痒都不是。
金黄的兽眼微微的眯起,带着一抹隐含的戏谑,维卡斯将尾巴又往后伸了伸,银白色的一条,长长的铺在温锋的脚边,似乎在示意温锋可以顺意处置。
温锋怒了!黑眼里有熊熊怒火在燃烧!毛茸茸的身体从毛毯上噌的一声跳了起来,
“你这是在蔑视劳资!赤luoluo的蔑视!”双腿悲愤地在维卡斯的尾巴上又踢又踩。
拍掉石壁上结出的冰块,将毛毯挂满整个洞壁,做好这一切的维卡斯,拿着一张兽皮毯走了过来。
抽回自己的尾巴,在温锋的身上又加了一层兽皮,高大的身体,将气喘吁吁的温锋整个地抱在怀里,冷峻的兽眼,有一丝宠溺的柔光,快速地划过。
寒冷的黑夜悄然降临,架在火堆上的骨锅,有食物浓郁的香味飘出,浸满整个橘黄的石洞。
熬过最开始的几天严寒,山上的气温也不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就像是气温下降时那样,山上气温攀升的速度也很快,短短的两个星期,悬崖上的冰雪已经开始出现消融迹象,速度越来越快。
套在身上的兽皮,一件件的减少,相对于温锋的放松,维卡斯这几天却越发地忙碌起来。
维卡斯每天大部分时间仍旧会呆在石洞的上方,但是不同于先前对山下丛林的注视,端坐在石块上的异兽,锐利的兽眼不时的望向自己的后方,警惕地观察远处那片皑皑的雪山。
偶尔维卡斯还会爬上洞后的石山,将一些巨大的石块搬开,固定在其他的位置。
裹着绒毛大衣站在石板上的温锋,有些担忧地注视着石山上忙碌的异兽,隐隐感到维卡斯正在为什么事情做着准备。
漆黑寒冷的冬夜里,宽大的石洞口用一块巨大的石洞堵住,有橘黄的光线从石缝中溢出。
铺满兽皮的石洞里,带着暖暖的温度,温锋身上只披着一张松松垮垮的毛皮坐在火堆旁,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正在翻弄着一根粗大的植物根茎。
这是维卡斯上次在雪地里挖出的食物,在一次偶尔的尝试下,温锋发现烤熟的根茎异常的香软可口。
这种植物的根茎似乎不常见,维卡斯总是需要三四天才能找到一捆,虽然一捆根茎就够温锋吃上个两三天。
一声硬壳破裂的声音在火旺的火炭中响起,表皮被烤得焦黄的根茎爆开了一条长长的细缝,有浓浓的香甜的气味溢了出来。
用木棍撩出火堆里的根茎,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香甜,温锋决定把这种自己酷爱的食物取名为甜薯,因为它烤熟后吃起来的味道和番薯很接近。
戳戳地上带着高温的甜薯,温锋不得不承认自己取名的天赋是贫乏的。
宽大的兽爪突然伸了过来,抓起地上滚烫的甜薯,顺着硬壳上的裂痕,甜薯被轻易地掰开,露出里边带着糖浆的焦黄果肉。
维卡斯将冒着热气的果肉刮进干净的骨碗里,冷酷的俊脸,默默地将弄好的食物递到温锋的手边。
维卡斯,你再这让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以后我会变得离不开你的,抓着长柄勺子的温锋在心里轻叹着,虽然我现在就离不开你了。
温锋不相信维卡斯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就是不知道这个目的会是什么。但愿是自己能够负担得起的。
勺了一大口甜薯放进嘴巴里,丝丝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散,压下心底的不安,温锋让自己专心的享受美食所带来的喜悦。
“甜薯!”温锋指指骨碗里的香甜食物,
“这个叫甜薯,维卡斯,以后你要多带些回来。”
转过来的兽脑,金黄的兽眼,泛着莹莹的光晕,深深地注视着身边带着浅浅笑容的温锋,柔和的五官,细细的绒毛在火光下,带着一层薄薄的暖色。
维卡斯紧抿的菱唇抖动了一下,在温锋以为维卡斯会回应自己时,丰润的唇瓣再次抿成一条直线,维卡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回应自己。
低垂的脑袋,滑下的黑发,一股失落的阴郁,带着尖细的刺痛,刮过心头。
安静的石洞里,燃烧的火堆,晃动的影子,有一股看不见的低压在沉淀。
头顶淡黄色的短毛里,两只灵敏的兽耳细微得抖动了两下,维卡斯突然伸手将温锋紧紧抱在怀里。
巨大的轰隆声从山上传来,夹杂着巨石滚落的声音,整个石洞都在剧烈的震动着。
“怎么回事?”温锋抬头看向上方的维卡斯,眼里带着惊慌。
石洞依旧在晃动,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从山顶俯冲下来,撼动着整个坚固的石山。
将温锋护在怀里的维卡斯,弯下的腰背,紧绷的肌肉,竖起的银尾,深邃的兽眼里,带着压抑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