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扳机扣动的轻响在众人惊吓到停滞的呼吸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混乱一片的房间里好像是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手臂抬在半空,朝向魏芣,仿佛是想在子弹出膛前把她拉回来。
魏芣整个身体也被冻结住,太阳穴处的凉意直抵心脏,紧贴在耳边的“咔哒”声好似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的呼啸。她看见同伴脸上的表情,认命地闭上了眼,等待那神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袭来的疼痛。
但所有想象中子弹射出的巨响、脑袋被击穿炸裂的血腥画面和能让人瞬间死去的疼痛都并没有在“咔哒”声响后出现,心脏跟时间一起漏拍之后,一切如常。
中年男人原本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开枪,只是刚才的情绪过于激动,原本虚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在情绪鼓动下一用力就不小心按了下去。
意外让他和其他人一起愣住,但经验却让他率先一步反应过来。
“咔哒”,他又按动了一次扳机,枪口依然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卡膛了还是没子弹?”男人一时间有些惊愕。
“咔哒咔哒咔哒……”
死神的镰刀在垂落之际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花,温热的血流从心脏流向四肢,重新捂热身体。魏芣脱力一般呼出一口气,双腿打颤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随时可能膝盖一弯瘫倒在地。
“吓死我了!”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手也不扯着男人的手臂了,她一把挣脱开男人的禁锢,扑进了秋明的怀里。
男人还在尝试着扣动扳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黑洞洞的枪口上,本也没留心想要继续锢着魏芣。
槐岳和钱溢已经被愤怒和后怕冲昏了头,此时全然顾不得她们不杀人的原则了,抡起铁棍和铁锤用下死手的劲儿猛然砸向男人的脑袋。
然而,就在铁棍还差几厘米就要砸碎男人的头骨时——
“砰!”
迟来的巨响震彻房间,音浪逼迫得铁棍和铁锤齐齐停在半空。
子弹射穿了男人的眉心,留下一个和枪口一样的洞口,然后斜上从头顶射出,红色的血液混杂着脑浆和头骨碎片好似喷泉的水珠。
那张脸上还被疑惑占据着表情,生命就已经戛然而止。他“哐啷”倒地,枪掉落在沾血的地毯上。
众人再次被吓到静止。
这间已经死了四个人的房间里,血液的腥味让人作呕。
“为、为什么会突然……”魏芣的双唇颤颤巍巍,发出的声音也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唔啊!”
“啪嗒啪嗒……”
门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丧尸的吼声,奔跑而来的脚步似乎不少。
“我靠声音太大把丧尸吸引过来了!”夏平安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别管他了,快跑!”
说着,他冲她们一招手,率先跑了出去。
来不及过多思考,所有人紧跟在夏平安身后跑出了房间。槐岳跑出去两步忽然顿住,折回头拿起手/枪才又跟上去。可也就是这两秒钟的时间,让她落在了最后。
又是争吵又是枪响,这么大的动静吸引来的丧尸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槐岳刚跑出房门差点儿和领头的丧尸碰个照面,幸亏棍子挥得及时,躲过一劫。
然而,等她追着前面人的背影往前冲又转过两个弯,却还是把人跟丢了。前面是静悄悄的走廊和不知道有没有人的房间,身后是即将追上来的丧尸,槐岳不敢停步,闷头向前冲。
七拐八拐之后,丧尸们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槐岳一手扶着墙,另一手罩住口鼻,尽量放低呼吸,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最终确定她竟然真的把那一群丧尸给远远甩在了身后。
酒店的走廊到处都长得都差不多,地毯上的血迹断断续续,四处延伸。她抬头一瞥,忽地顿住。
斜前方的门牌号赫然写着2660,而对门的2661房门虚掩着,门口的雷霆五人早就没了踪影。
竟然误打误撞绕了回来,槐岳心情复杂。
轻轻推开房门,宋钦安理所当然的不在里面。他的房间十分敞亮,窗帘拉了一半,剩下半边落地窗把阳光揽进房里,照得酒店白色的被子宛如云朵。
空调开着,槐岳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宋钦安的床铺还算整洁,被子铺在床上,掀开了一个角,上面随意丢了一件明显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薄外套,某奢侈品的品牌logo印得衣服上到处都是,密集程度甚至有点儿让人觉得密恐。
窗边的茶几和墙角的桌子上堆得满是食品包装袋,导致房间内微微有一股异味。垃圾桶在桌子底下,里面的垃圾已经溢了出来,铺满了整个桌底。
门锁没坏,看样子宋钦安最终还是主动走了出去。槐岳小心翼翼把门关上,蹑手蹑脚把房间翻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了才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散一散房间里的异味。
有钱人就算是在末日也依然可以过得很舒服,槐岳在坐到床上的那一刻如此想到。太久没有睡过软床了,她激动得趴在床上滚了两圈才冷静下来,掏出手机联系秋明等人。
秋明他们五人也同样又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原来的客人大约是在直播事件之后离开了酒店,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保洁阿姨的尸体。只是他们逃进去的时候没有看房间号,所以不能确定他们现在和槐岳距离多远。
之前被他们吸引过去的丧尸群没找到人,又逐渐散了开来。秋明说他们大概能听见五六个丧尸在他们的门口晃悠,等它们晃去了别处,他们就找机会跑出来找她。
槐岳躺在床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她的包里带了两袋压缩饼干,够她吃两天了,况且就算这会儿跑去追雷霆,估计也来不及了,便十分干脆地决定待在原地等他们。
她伸了个懒腰,柔软的席梦思大床配上温暖的空调风,让她的眼皮忍不住闭合。困意袭来,槐岳长长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正要睡着时,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我怎么记得我们刚才没关门呢?”
“拉着人就走了,大概是顺手把门带上了,还好我找他要了房卡。”
槐岳闻声跳起,想都不想立即钻进了床底。
“滴!”门被打开。
槐岳急忙用手止住床边还在晃动的床单,就在下一刻,两双脚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范围里,停在门口的衣柜边。
“你说说,我们两次把他带出去,都没见他要带什么东西,结果都上了电梯了,好家伙,又是包没拿,又是箱子没带,什么幺蛾子都出来了,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这是个嗓音阴柔的男声。
“有钱人,不识人间疾苦咯。”这是个飒爽的女声。
他们打开衣柜,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还有一个装得半满的背包整齐堆在衣柜下面,上排整齐挂着熨烫平整的衣服。
“卧槽这么多!”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这怎么拿?万一待会儿遇上丧尸,这么多东西不就是拖后腿的吗?”
女人也咂了嘴:“挑重要的给他带上,其他的就扔这儿。向来救人就是救人,可从没附赠过搬家服务,给他带个包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门被轻轻关上,女人顺手拿起背包,男人则把箱子拖了出来,相当粗暴地开箱乱翻一通。
“衣服、衣服、裤子、皮带……”男人边翻边扔,语气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这些东西值得他要死要活地回来拿?”
他很快扔完了一箱,又拖出另一个箱子。
女人与他暴躁的作风截然不同,她慢条斯理地翻着包里的东西,踱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男人把三个箱子都翻完,她才看破一切似的冷笑一声:“走吧,包带着就好,其他东西都没必要拿。”
“啧,玩儿我?我箱子白翻了?”男人这句话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在责怪这个女人,还是责怪宋钦安。
“也不算玩儿你吧,这么多身家,谨慎一点也是合理的。”女人也没想细说包里有什么,抬脚就准备绕开男人出去,却忽然被对方伸手拦住。
槐岳可以看见女人被紧身裤勾勒出漂亮弧度的小腿霎时紧绷,两人之间的气氛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东西我们出去分!”女人压低了声音。
但男人并不是想要说这个:“你趁我翻箱子的时候还去宋钦安床上打了个滚?”
“什么?”女人不明所以。
“床上全是蹭上去的血污,不是你弄的吗?宋钦安身上可是干干净净得没有一点灰尘。”
躲在床底的槐岳瞬间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和枪。
女人转过身,停顿了半秒,十分确定地说:“有人来过。”
“并且可能现在也没走。”男人回答。
两双黑色的运动鞋慢慢靠近床,槐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你觉得会是谁呢?”男人做戏一样问女人。
“不会是一个想要给兄弟报仇的女孩儿吧?是兄弟的死状不够凄惨吗,居然还敢回来?”
“说不定是连爸爸妈妈也找不到了呢,要不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他们一家四口团聚?”
槐岳敢肯定他们说的是神风团有一家四口,并且他们误以为了她是神风团里的小姑娘。
两双脚已经停在床边,槐岳抬起手/枪,对准外面。
“还躲什么,出来!”
床单猛然掀开,视野瞬间开阔,一张陌生的脸倒悬看向床底,槐岳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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