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脸色煞白,死死扣住丫鬟的手腕,厉声道:“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太子殿下答应会完成的事儿,她从没有一刻怀疑。而且太子派出的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怎么可能会办砸?
“太子殿下命人来传话,说是在城西的木屋等了许久,回来的御林军来报,没有从狱中接到少爷。”
“怎么可能?是我将昌儿亲手送出去的,又怎么会接不到?”
她努力回忆昨日种种,进天牢之后,她与方志学速战速决,又将钱昌偷偷塞在泔水桶中,只不过他们先行了一步,钱昌跟在他们的身后离开而已。
按照计划,离开天牢之后,钱昌将会送往西边的城门,在那儿,有早就等着的御林军,等交接完毕,昌儿将会被送出城,等天亮之后,昌儿将会离开京城,前往江南的别苑避避风头。
而午门的行刑,她不过是去演场戏,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
钱老爷皱眉,“先别急,等等太子的消息吧。”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盖着白布的尸首身上,“晦气,尸体怎么就直接丢这儿了?”
钱昌失踪的阴影笼罩着她,钱夫人也没有心思想其他,随口应了声,“找个地方把这东西收拾了。”
氛围凝重,家丁也不敢多问,急匆匆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搂住尸身就往外走,或许是因为动作太过急切扯掉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家丁怀里。
“昌儿!”钱夫人撕心裂肺的吼叫惊飞门前树枝上的鸟儿。
怎么会!被斩首的怎么会是钱昌!
那个本应该去往江南的人,怎么会死了?
钱老爷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钱家乱成一锅粥。
钱昌已死的消息根本忙不住,这件事儿就像是鸟儿一般飞向宫中。
东宫正在批阅奏折的太子拍桌而起,“钱昌死了?”
“千真万确。而且钱老爷说,近来钱家收入一落千丈,之前承诺的十万两黄金,说没有办法按时给殿下。”内侍深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说错一个字便被阴晴不定的太子处决了。
“给我狠狠的查,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梁换柱!”太子在东宫发了一通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场火。
因为钱昌死了,之前的承诺自然不再作数。钱老爷是个商人,十万两黄金也不少,不可能眼睛都不眨的便往东宫送。
道理他都懂,可回味起来依然觉得怒火中烧!
东宫眼线遍布京城,想要查到昨晚刚发生的事儿易如反掌。
昨晚被敲晕的几个御林军,此刻正灰头土脸的跪在太子面前,衣衫褴褛,目光闪烁。
“你们昨晚干嘛去了?没有接到钱昌?”太子极力压抑着怒火,手掌几乎把紫檀木的桌角给掰断。
“昨晚小的按照约定在巷子中等着,也的确接到钱公子了,只是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个蒙面人,把我们五个都打倒了。”
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竟然被一个半路杀出的人打倒,说出口都有些燥得慌。
“以一敌五?”太子压低声线。
“的确,那人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仅仅用了几招,我们便倒地不起,昏死过去,之后我们在城东的破庙醒来,身上的衣裳被扒,钱公子也不知所踪。我们不敢耽误时间,急匆匆的便回宫向殿下禀告。”
“可有看清脸?”太子气得额角直跳,这坏事儿的人要是被他抓到,他一定会将其碎尸万段。
“夜色太黑,未曾看清。”御林军深埋着头。
“废物!”太子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殿下息怒。”
“没有看清脸总看到了一些其他的蛛丝马迹吧?不要告诉我,你们连这些都没有发现!”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事发突然,真的没有料到会有人出现劫车。
在他们即将回答不知道时,有个人突然高声道:“回禀殿下,小的的确发现了一点痕迹。”
“快说。”
“小的在当时捡到一根簪子,此刻想起来,应该是那贼人留下的。”
随后,御林军将簪子承上,太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响,没有看出端倪来。
“这东西,能查出什么来?”太子随后将簪子甩给内侍。
内侍见多识广,仔细观察之后恍然道:“簪子尾部刻着小小的珍玉坊字样,想来这簪子是珍玉坊雕刻的,珍玉坊是京城数一数二制作首饰的店铺,每天制作的金银首饰都是限量的,像这只成色这么好的玉簪,恐怕成玉坊只做了一只,稍微一问便能够知晓主人是谁。”
“还不快去查!要是查不到,你们五个都去给钱昌陪葬!”太子将最前排跪着的御林军踹翻。
一瞬间,他们消失得干干净净。
太子妃听屋里没有动静了才推门而入,“殿下怎么又发这么大的火?”
“到底是谁私自将钱昌送回?全程做的悄无声息!”
“殿下先别气,给你说几件开心的事儿。”太子妃问声细语的劝说。
太子的怒火降了下来,木已成舟,多说这些无异。钱昌死了就死了,不过是少了颗棋子而已。
“柔妃娘娘近来身子不太爽利,父皇十分担心,嘉朗进宫侍奉了机会,柔妃娘娘都能够下地走路了,父皇对嘉朗赞叹有加。”太子妃提起萧嘉朗时,眼睛都在发光。
听到这儿,太子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嘉朗这孩子一直做的不错。”
“世人皆知父皇最是宠爱柔妃娘娘,要是嘉朗能够入得了柔妃娘娘的眼,在父皇心目中的分量也能够重上几分。”太子妃素手帮其沏茶。
“呵,要是没有萧泽……”
提到萧泽,太子妃的神色又现出几分愁容,“这都是命,只希望父皇不要老糊涂,太孙的位置,应该是嘉朗来最为合适。”
“萧泽就是个山里长大的野人,怎么能够当得好皇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