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猛地站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坐在他眼前的不是他女儿,而是杀父仇人。
“柔妃的确不是你藏起来的,但为何她失踪时会和你在一起?你这是要拉着我们沈家一起陪葬!”
沈老爷气得胡子乱颤,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与一同为官的同僚确认了好几遍才慢慢接受这件大事。
又急又气的他推了饭局,一个劲的往家里赶,正愁怎么将沈辞这死丫头绑回家,她就回来了。
“这是陛下要担忧的事儿,沈老爷就没必要杞人忧天了。”沈辞打了个哈欠,最近为了查案睡眠严重不足,听沈老爷的长篇大论更是昏昏欲睡。
聊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不仅没有办法帮她查到凶手,更浪费时间耗费心力。
沈老爷彻底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一只手捂住胸口,另外一只手撑在桌沿,“你这个不肖女!”
作势要对她动手。
沈辞缓缓起身,轻飘飘的摆弄了下衣摆,“说完了吗?说完我可就回屋了。”
庄氏扶住暴怒的沈老爷,冷声讽刺道:“大难临头了都不知道,还敢这般嚣张。”
“到底是谁大难临头,沈夫人明了吗?”
恰好此时沈柔娇羞的身影从门后转了出来,沈辞对着她幽幽开口。
不管是楚郡王还有何家,都不是沈柔能够招惹得起的。但她这个没有心的妹妹,对自己的魅力过于自信,想要两头讨好,并且还看上了郡王妃的位置。
殊不知,萧嘉朗才是真正披着羊皮的狼。
沈夫人接收到她的目光,顺势向沈柔的方向看去,见她面色泛红,衣裳褶皱,发髻微乱,就像是……
沈柔娇羞的唤了声,“父亲、母亲。”
……
回沈家,是为了查清苏皖香死的真相,其他的沈家纠葛,皆与她无关。
于是,沈老爷的责骂怪罪与沈夫人的冷嘲热讽,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推门而入,意外嗅到空气中一股不一样的甜香。
屋内没有掌灯,桌上紫金香炉中的点点星火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
是谁进了我的屋子?又是谁擅自点了香?
她素来喜欢静雅,不喜欢熏香一类的东西,她走至桌边,点燃油灯之后,掐灭了香火。
但香似乎已经点了不短的时间,屋内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她甜腻的香味。
沈辞蹙眉的走到门边,打算开门通风,意外发现门口站着一道黑影。
四目相对。
她的心跳徐徐加快。
“辞儿,我回来了。”萧泽一身黑衣,身上还带着一股寒凉的铁血气息。
像是刚从修罗战场回来一般。
是了,他去城郊剿匪,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一同厮杀,身上肯定沾染了血迹。
“你受伤了?”沈辞担心那些血是他身上的。
萧泽微愣,淡淡的应了声,“嗯……”
“什么样的伤,严不严重,需不需要请太医?”离得近,沈辞愈发觉得他身上的血腥味重。
如此重的血腥味,肯定流了不少血,要是不及时处理,感染了怎么办?
萧泽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俯身盯着她,调笑道:“你很紧张?”
“你不是说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够剿清匪徒?”怎么第二天就回来了?
“想你了,自然就回来了。”萧泽搂着她进屋,勾腿关了门。
头晕目眩,沈辞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轻声道:“还是先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再说其他的。”
萧泽挑眉,双眸幽深,倒映桌上一盏烛火,“嗯。”
他单手解了披风,随意的丢掷在床榻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喉结,从上而下,缓缓解开扣子。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灌进来一阵寒冷夜风。
“沈三姑娘,大事不好了。”
沈辞偏头,是一身血污的李响,他脸上是结痂的泥痕与血痕,依稀能够辨认出他的样貌。
看见李响,沈辞无疑是惊讶的,但李响的反应竟比她还要惊讶。
“沈三姑娘、郡王殿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郡王殿下?不是萧泽吗?
沈辞瞬间凝眸向搂着他的男人望去,便见他眼底闪过一瞬的杀意。
她推开他,重重的揉了揉眼睛,还将盆中冷水泼在脸上,再向萧泽方向望去,发现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不是萧泽,而是萧嘉朗。
所以说,萧泽一直都是萧嘉朗假扮的……她刚才是中了药?
目光搜寻一圈,最后落在还飘着淡淡烟气的紫檀香炉上。
是点燃的香有问题……
谁动的手脚,已经昭然若揭。
“李响,你不在太孙殿下身边侍奉着,回来做什么?”她拎起茶壶,仰首灌了几口,心跳快得不正常,几乎要从喉间跳出来,好在精神倒是十分清醒。
“大事不好了,太孙殿下在与匪徒决斗的时候,失踪了。”
他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她心里炸开。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萧泽武功高强,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而且他去剿匪,带了不少手下,怎么可能会斗不过几个占山为王的匪寇?
“派人找了吗?”沈辞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李响稍有顾忌的看了萧嘉朗一眼,下决定般说道:“带去的人死的死伤得伤,能走能跳的都去找殿下的下落了,但郊外大雨,那儿的路不熟,而且还有匪徒埋伏……真的很难……”
“陛下知道了吗?”
“属下与副将兵分两路,副将进宫禀报陛下,而属下来通知沈三姑娘,毕竟,您是太孙妃,殿下的情况总是要知会您的。”
沈辞点头,“我知道了。”
李响离开之前,古怪了看了他们两眼。
沈辞心道,素来爱打小报道的李响肯定又在他的小本子上记上两笔,可如今萧泽下落不明,他连告状的对象都没有。
屋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剩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萧嘉朗无所谓的扯了下领口,露出胸前大片麦色肌肤,漫不经心的在沈辞身旁坐下,“正好,皇兄失踪,你也能够名正言顺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