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诺顿的请求,利维坦听懂了。
可它只是盯着诺顿,巨大的黄金童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让众人觉得两轮太阳在他们面前升起。
它不安的躁动着,巨尾庞大着大地,整个地面都裂了开来。
人耳听不到的歌声以它为中心朝着诺顿笼罩过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雪,四周的景物迅速的凝成结冰,连同空气中的水分都化为冰晶坠落。
诺顿手中的斩马刀骤然变大数倍,带着腾起的火焰一刀挥落,脸色凶狠的盯着利维坦,“信不信我把你抽筋拔骨?”
一刀落下,地面都裂开了一条深深的沟壑,甚至冒出了漆黑的火焰来。
面对诺顿,利维坦还是恐惧的。
只是,即便是恐惧着,它也不断的靠近诺顿,犹如太阳般的黄金童中似乎有着某种艰难的决断。
利维坦的目光一直落在诺顿的身上。
或者说,一直落在诺顿肩上那个女孩的身上。
诺顿理解了。
这头庞然大物,很在意雪。
甚至为了雪,不惜在极其惧怕自己的状态下,都试图对自己发起攻击,救回雪。
于是,诺顿提着雪的后领把她从肩上拎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利维坦,“你信不信,等下我就把她吃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好吃,你说对吧?”
“以她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她准备好茧了么?这样状态下被吃了,就再也无法活过来了吧?”
诺顿冷冷的盯着利维坦,“你知道,我很早就想把吃她了,起码这样我就不必纠结是否要吞噬康斯坦丁了。”
诺顿大概知道了雪的身份。
利维坦曾经是斯卡蒂养的宠物。
斯卡蒂,《北欧神话》中的寒冬女神,真实身份是海洋与水之王。
在四大君主时期,斯卡蒂就经常骑着利维坦在海中到处巡游。
那时候的利维坦,还没有现在这般巨大。
只是有一点诺顿还没想明白。
斯卡蒂应该是被她的哥哥尼奥尔德吃了才对。
这是尼奥尔德当年亲口对他们说的。
也正是如此,尼奥尔德才在他们对黑王尼德霍格发起战争前夕,晋升为了全元素掌控者。
也是他们四大君主当中,第一位成功吞噬了王座上的另一位王的存在。
当年尼奥尔德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即便冷酷如他们,即便他们体内的龙血天生就带着暴力残酷等诸多负面因子,可他们还是被狠狠的触动了。
也因此,他们一直以为,海洋与水的王座上,只剩下一位王。
直到在今天,诺顿看到了利维坦,察觉到利维坦对雪的在意。
雪说神会找到他们。
这句话更加确切的说,是利维坦在找雪。
因为雪,就是利维坦曾经的主人!
它在北冰洋来回巡游,是一直在找它的主人。
诺顿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因纽特人女孩,眼神沉了沉。
斯卡蒂的情况和他还没觉醒记忆的时候有点类似。
但似乎又比他更严重。
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斯卡蒂造成了极其强大的伤害。
以至于在利维坦的呼唤下都没有觉醒。
利维坦的呼唤,只是唤醒了她体内的龙血。
龙血让斯卡蒂的身体异变,却没有唤醒斯卡蒂的记忆。
诺顿的威胁很有效果。
这头白色的抹香鲸,在雪有可能要被诺顿吃掉的情况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龙族的历史很残酷。
所以龙这样的生物,便是残酷的。
只有残酷的生物,才会造就残酷的历史。
利维坦真的害怕诺顿会把雪给吃了。
它曾经就没少被诺顿教训过。
就连斯卡蒂,也遭到过诺顿的打击。
或者说,在四大君主时代里,几乎每个人都被诺顿打过。
看到安分下来的利维坦,诺顿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十一年前,格陵兰海域有龙王孵化,那件事情你知道吗?”
“带我们去找到那个时候失踪的人。”
“利维坦真的不会把我们吃了吧?”芬格尔捏住鼻子说道。
四周都是腥臭的气味。
还好诺顿把四周蔓延过来富有腐蚀性的液体给阻隔了,不然他们恐怕已经成为了利维坦的食物。
此刻,他们正处于利维坦的巨口中。
芬格尔真害怕利维坦一口把他们都吞了。
“放心,以你们的身体强度,只要开启言灵,利维坦的胃液应该没法溶解拥有青铜御座和金刚界的你们,等时间一到,你们就会被利维坦从肛门排出。”诺顿说道。
“意!”酒德麻衣感觉浑身不舒服,盯着诺顿,“你恶不恶心!”
单单是站在利维坦的口中,酒德麻衣难受极了,想到诺顿说的画面,她恨不得给这个家伙一拳。
倒是施耐德格外的安静。
他带来的氧气瓶已经空了,被他丢在了岛上。
他每吸一口气,都感觉气管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
但此刻,他并不在意这种火烧一样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会让他清晰的知道他还活着。
他只是有些担心。
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当年的专员,还在吗?
这一趟任务,出奇的顺利,顺利到让施耐德觉得而不真实,从而产生巨大的,对即将到来的结果而感到恐惧。
诺顿的手搭在了施耐德的身上,“教授,我想你也应该想清楚了。”
诺顿的语气顿了一下,“十一年前,那头在格陵兰海域苏醒的龙王,并没有攻击你们。”
“龙和人一开始是没有区别的。”
“龙族和人类一样,在苏醒降生的时候,记忆并没有被唤醒。”
“他们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他们就像是一张白纸,懵懂无知,有的只是本能,对保护弱小自己的本能。”
“所以他们降生的时候,会产生一个领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免遭攻击,防止别人进入。”
只是那个时候,施耐德等人闯入了那个领域。
这些人被降生的存在注意到了。
可这些人却根本没法承受住那个存在的视线,失陷在深海中。
刚刚降生的龙类,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他们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好奇。
未知令他们不安,好奇迫切的令他们想要了解外界。
“正是因为他没有攻击你,只是注意到了你,所以你才能从海底活着出来。”诺顿轻声说道。
施耐德沉默着。
是的。
这才是令他心底最痛苦的事情。
如果十一年前,那在格陵兰海底复活的龙王真的对他进行了攻击,他根本不可能从海底活着出来。
更不可能仅用突击步枪,就把对方打伤。
是他们,入侵了对方的领域,且无法承受对方的注视,无法抗住那个领域的幻境,从而酿造了所谓的‘格陵兰阴影’。
这就是他心中最痛苦的事情。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种失去学生的痛楚,任务失败的惨痛经历,以及自己的怯懦无能,化为仇恨的火焰,落在那头在格陵兰海域苏醒的龙王身上。
这是真正煎熬他内心的原因。
秘党千年来对于龙族仇恨的灌输。
对两个种族间仇恨的渲染,早已经根深蒂固。
很多时候,这种人类与龙类种族之间的仇恨,就成为了很多人下意识的借口。
归其根本,一切都是对权与力的贪欲而造成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龙类。
“是啊,所以我从不敢照镜子。”施耐德沉默了许久,轻轻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罩,
“不是因为害怕看到脸上丑陋的伤疤,而是害怕看到自己丑陋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