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1 / 1)

长公主好几日不见姜知津,一听这声音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快步迎向门口。

小金子打起帘子,姜知津刚踏进来,便给长公主一把搂住:“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母亲!”姜知津也亲昵地搂住长公主,“津津想死你啦!”他的衣摆上还宝贝地兜着一兜李子,掏出一个递给长公主,“母亲尝尝,这是我摘的李子。”

长公主人生头一回受到儿子孝敬的东西,受宠若惊,十分感动:“你摘的?”

“是呀,阿摩姐姐带我摘的。”姜知津说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风旭,“三表哥你跪地上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长公主连忙道,“我和你三表哥说话呢,你先出去玩吧,周妈妈你看着些他。”

这是交待周夫人看紧些姜知津,别让他知道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周夫人去迎姜知津时,姜知津听说风旭和温摩已经先回了炎园,便是一脸兴奋,飞马而来,周夫人险险没跟上,这会儿便温言道:“公子最乖了,长公主有事情要同殿下说,我们不用管,小金子,还不快带人陪公子玩手/弩?”

小金子连忙答应着,带着三五个下人,扶着姜知津就要离开。

姜知津甩开他们,抱住温摩的胳膊:“我要和阿摩姐姐玩!”

温摩拍拍他的手,抬头向长公主道:“母亲,我这几日和谁在一起,您何不问一问津津?”

姜知津连忙问:“问我什么?”

长公主瞪了温摩一眼,又忙向姜知津道:“没事没事,津津去玩吧。”

温摩看着自己这位婆婆,在心中替姜知津感到一丝难过。

长公主是陛下疼爱的亲妹妹,当初在宫中想必也是受尽宠爱,顺风顺水嫁进姜家,成功完成先帝心愿,也是嫁得风风光光。

虽说先家主心有所属,但与她相敬如宾,夫妻间应的礼数全给到了她,她的人生大约不曾受过什么波折,双肩柔弱,无法为姜知津担起风雨,所以姜知津七岁那年才会遭逢大变,心智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津津的心智已经有七岁了,七岁的孩子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母亲您问都不问一声,便相信旁人的话,在您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津津真的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温摩看着长公主,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鄙视,“正因为有您这样的母亲,津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长公子出从生到现在,大约从来不曾挨过一句重话,听到温摩这样的质问,一时无法反应,只觉得荒谬:“你说什么?”

“我说,您偏听偏信,识人不明。”温摩走近她,一字一字道,“我是您的儿媳,殿下是您的侄子,为何我们的解释您一句也听不进去,旁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你你……”长公主为她的气势所慑,既惊且惧且怒,重重一拍案,“大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跪在地上的风旭也是一惊,自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谁敢跟他这位嫡亲姑母这样说话,就连父皇也不例外。

“弟妹,我虽然无福托生在母亲大人腹中,但母亲大人在我的眼中更胜过生身之母。”姜知泽缓缓开口,“在弟妹的眼中,我或许是个旁人,但在我的心中,母亲大人便是我的亲生母亲,津弟也是我的亲弟弟,事关津弟的名誉,姜家的门楣,我怎能袖手旁观?”

“你说下人亲眼瞧见我和殿下深夜在西园相见,不知道那位下人有没有听见我和殿下说了什么?”

姜知泽道:“你们说私心话,旁人怎么听得见?”

这就是没听见了。

还好没听见,不然就发现他们打算找他的罪证。

“那大哥在我进城之日挖出我埋下的刀与弩,在我与津津说定亲事后,还亲自寻到城郊送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姜知泽显然没提防她会自己提到这一茬,眼中微微掠过一抹寒芒,声音依然镇定清晰:“物归原主,别无他意。”

“大哥特意寻我到郊外归还我的东西,叫‘别无他意’;殿下来探望津津,和我顺路说了几句话,就是‘难分难解’。大哥,真要论所花的心思,你对我倒是更加难分难解一些呢。”

长公主惊疑不定:“知泽,什么刀弩?怎么回事?”

“母亲大人,徐广那日在郊外发现一把弯刀,一只弓/弩,因成色不俗,拿来给我,后来查明发现是弟妹之物,当时您已在古王府与温侯的夫人定下了津津与弟妹的婚事,我便想着去见一见弟妹,一来是归还失物,二来想看看弟妹为人如何,津弟将来会不会受委屈。那时我便发觉弟妹仡族习气过重,与男子相处毫无自矜之心,恐她将来不甘寂寞,要将仡族那一套带进姜家,只是怕母亲大人担心,所以不敢多言,今日看来……”

姜知泽一脸沉痛,说到后面,深深一声长叹。

温摩想笑。

上一世她一直不知道姜知泽处处对姜知津下狠手,是如何将长公主瞒得风雨不透,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姜知泽颠倒黑白的本事。

“母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姜知泽一脸困惑,“阿摩姐姐最好了,有个坏蛋穿黑衣服来抓我,是阿摩姐姐救了我,她还一直陪着我,给我采蘑菇,教我摘李子,我最喜欢阿摩姐姐了,你们别骂阿摩姐姐好不好?”

长公主意外:“她当真一直和你在一起?”

姜知泽重重点头:“是啊!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姜知泽道:“母亲大人,津弟的话如何能信?给他一颗糖,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给他一颗糖,他便乖乖听话了。”

风旭开口道:“姑母,我这几日一直在京城,我宫中的人都可以作证,不少官员也可以作证,姑母去一问便知。”

长公主狐疑:“那怎么大理寺才进了徐广的宅子,你就把津津送回来了?”

风旭暗暗后悔自己失策。姜知津原交代李严接手宅子之后过两日才去接人,他听无命说出了意外,温摩横插一手,出现在了姜知津身边,生怕旁生出什么枝节,遂在大事办妥之后,便去接人。

“我人虽在京城,手底下的人却一直在四处寻找知津,今天终于得了消息,所以才亲自带着人去接知津。”温摩的大胆给了风旭勇气,他一脸诚恳,认真道。

不过是演戏,谁又不会呢?

长公主有点糊涂了。

姜知泽说的入情入理,风旭也是言辞恳切,且双方都有人证……

“大哥口口声声说我同殿下有奸情,我也没办法分辩,只有请周夫帮忙了。”温摩忽然道。

周夫人一直静静站在长公主身边,一如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那样,仿佛已经成为了长公主的影子,闻言问道:“不知少夫人要老身做什么?”

“请周夫人和我进里间一趟,我有一样证据要给周夫人看。”

周夫人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

周夫人便随跟着温摩身后,准备一起进里间。

姜知泽心跳得有点快。

温摩的沉着、温摩的冷静、温摩的锋芒逼露以及寸步不让,都让他的血液升温。

猎物越强大,猎手便越觉得刺激。

他已经准备好完美的陷阱,只等她往下跳。

可此时此刻,他隐隐觉得出一丝不对,猎物好像有脱出掌控的趋势。

“慢着!”姜知泽忍不住出声,跟着向长公主道,“弟妹身上带有武器,万一被逼急了,挟持周夫人当人质,企图外逃,恐怕不妥。不如由我跟周夫人一道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摩便冷冷一笑:“我要挟持人质,这屋里哪一个不比周夫人有份量?何况大哥你要既要定我的奸情,外面早就布置好府兵了吧?还怕我逃了么?”

姜知泽并不让步:“若弟妹真有证据,为何只给周夫人一人看?”

“我也要看!”姜知津凑过来道。

温摩叹了口气,附耳同周夫人说了一句话。

周夫人点点头:“二公子倒是可以进来,大公子就请避避嫌吧。”

姜知津欢呼一声,上前牵住温摩的手,“走啦走啦,看什么证据?”

进了里间,周夫人关上房门和窗子,室内的光线顿时变得幽暗。

姜知津悄悄问:“姐姐,你有什么证据啊?”

他的眸子温和,里头有好奇,也有关切。在外面对着姜知泽,温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住扼住,又冷又硬又难受,几乎想吐出来,此时对着姜知津,却像是有一阵清新柔和的风吹过,心里好受了很多。

“嗯,让母亲明白他是胡说八道的证据。”温摩说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在这里等吧。”

周夫人点起一支蜡烛,带着温摩走进屏风内。

那是一架绘着江南美人采莲的的绢纱六折屏,灯光莹然透出来,丝绢薄得几近无物,温摩的影子跃然其上,修长脖颈,柔软腰肢,形成一道鲜明的剪影。

然后,她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外袍。

紧接着,里衣也离开了她的身体。

修长美好的身段,化为一道惑动人心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屏风上,一览无余。

姜知津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骤然离水的鱼,猛然一蹦,差点蹦出胸膛。

他知道她的证据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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