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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相(1 / 1)

回到客栈时洪氏还未睡下,许是一直在等她们回来,瞬间又想从床上坐起身,宁栖摆摆手让菘蓝她们先下去。

“怎么样?可有见到你祖父?”洪氏满眼希冀的靠坐在床头。

推开窗驱散些药味,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京城的风俗与各方面似乎都与苏州不同,宁栖沉默了好一会。

“事到如今我希望与您能够摈弃过往嫌隙,不管您知道什么,都希望您能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四目相对,洪氏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神有些闪躲不定。

“我看过爹爹的账本,少了足足几十万两的赈灾银,那些银子到底去了哪?”宁栖一脸严肃。

洪氏掩嘴咳嗽了好一会,屋内才逐渐安静下来,定定的望着那边的女子,最终还是别过头,“你父亲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是万万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我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可他一直早出晚归我亦没有细细盘问。”

说到这,她眼神又闪烁起来,“其实你父亲被贬至苏州也不全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宁栖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父亲为人既不圆滑,也不会拉拢人心,自为官以来陆陆续续得罪了不少人,你祖父亦训斥过他数回,要以氏族利息为先,但他从来也未听进心中,恰好又遇到了你母亲……”

洪氏偷偷看了她眼,“你母亲是青楼出身,虽说卖艺不卖身但到底是风尘女子,那时候尚书大人颇为震怒,你父亲便借此从氏族除名去了苏州任职,这一去便再也没有踏足京城半步,期间京中并非没有来人,只是你父亲一意孤行……致使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洪氏瞧了眼那边没有反应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说错了,不过她也没有说错,那小贱人本来就是青楼出身,就这样死后老爷还非要为她终身不娶,若非老太太拿那小贱人的母亲要挟,自己怕也进不了这门。

虽说老爷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小贱人,但这些年倒也没有薄待她。

想到这她又抹泪抽泣,“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闻言,洪氏还面露不解,却见女子已经关门离开了房间。

宁栖虽然只是从旁人耳中了解过原主的祖父,但一看就知对方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哪怕是为了封口,对方也必定会派人来找自己,她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夜色如漆,随着宵禁开始整座京城也慢慢陷入宁静,唯有巡逻的禁军不断穿过每一条街道。

皇城之中亦是如此,殿宇间少有光亮,唯有守卫森严的御书房亮着明烛。

随着一名小太监端着茶盏稳步靠近,门口的王德全立马接了过来,而后挥挥手。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屋内仿佛听不到任何声响,王德全慢慢靠近书桌缓缓将茶盏放在一旁,“已经到亥时了,皇上可要先歇下?”

望着书桌上堆积着一座又一座奏折,他不禁恭声道:“您这几日歇的晚,先前太后娘娘还派人来嘱咐着奴才一定要让皇上多注意龙体。”

仿佛想到什么,他又偷偷看了眼面前的人,“先前奴才听绎风大人说宁姑娘来了京城,这宁姑娘初来乍到,似乎还被尚书府给赶了出来,又是一个弱女子难免多有不便,……可需要奴才让人去盯着一下?”

随手翻过一本折子,萧辞余光一瞥,“你如今话是越来越多了。”

王德全身子一颤,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

果然皇上已经厌弃了那宁栖,谁叫对方如此不识好歹。

“周远海明日休沐?”

怔了好半响,王德全才点点头,“回皇上,周太尉的确是明日休沐。”

端过一旁的茶盏,萧辞眼帘低垂并未再说什么。

王德全立马躬身缓步出了御书房,望着那天边圆月不由觉得有些奇怪,皇上怎会知道明日是周大人休沐?

——

次日巳时时分宁栖就跟着周远海派来的人去了刑部大牢,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守卫森严的地方,几乎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守卫,领路的因是周远海下属,因为拿着令牌,一路上她们并未受到过多盘问。

直到深入最里间的天牢才被拦了下来。

“站住!里面是朝廷要犯,若无刑部审查文书,任何人也不能靠近!”

望着那个蒙面女子,众人都是时刻保持警醒,现如今前来劫狱的贼子越发诡计多端。

庄华立马上前几步,靠近那个说话的禁军,“这是宁太守的女儿,太尉大人心善,特意让她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还望兄弟通融一下。”

说着,他慢慢推过去一袋碎银,那禁军左顾右盼眉头紧锁,“这……”

“怕什么,出了事有太尉大人担着,轮不到你这。”庄华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

咳嗽一声,那禁军与其他人打了个眼神,毫无痕迹的把银子收入怀间,一边挥手叫人开牢房门。

下了阶梯,阴暗潮湿的地牢逐渐映入眼帘,里面亮着两堆火,照的墙面火红通亮,那褐色的痕迹也越发清晰。

走的越深血腥味越发浓郁,宁栖手心逐渐收紧,她忘了这天牢里还有各种酷刑。

“到了。”那狱卒指了指其中一间牢房,“就隔着门说吧,记得快点。”

等人离开,庄华也严肃的看向宁栖,“有什么话姑娘赶紧说,这事咱们大人也是担了不少风险的。”

宁栖点点头,可望着那间牢房却又突然迈不动步,不知道她爹是不是也遭受了各大酷刑。

缓步靠近之时,里间角落里卷缩着的人也逐渐明朗,宁栖慢慢蹲在门栏外,眼眶一热,“爹爹!”

那团人影颤动了下,又僵硬的转过头,昏暗的视线下,女子双手抓着门栏,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宁怀元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

“栖儿……”他声音仿佛在颤抖。

宁栖抹了下眼角的泪渍,声音哽咽,“时间不多,其他话女儿也就不多说,如今我只想知道,您拿那笔赈灾银到底做了什么?”

她可以猜到多半是与那个祖父有关系,只是她爹为何突然就如此糊涂。

踉跄的慢慢靠近门口,虽只是半月之久,但宁怀元仿佛老了数十岁,头发散乱不堪,面上早已布满细纹,眼中也满是沧桑,直到看见女子才有了些许神采。

“栖儿……你…你是如何进来的?”他仿佛依旧不敢置信。

扫视一圈,发现她爹只是狼狈了些,但好在并未受到严刑拷打,宁栖也间接松口气。

“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能进来已经是格外艰难,为何您就是不愿说句实话,难道要我与姨娘赔上所有性命您才肯开口!”宁栖眼眶红了一圈。

天牢中仿佛还回荡着响声,宁怀缓缓低下头,并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双眼也逐渐多了抹湿润。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对不起那些百姓,你与你姨娘日后要好好的,莫要在争执,就是可惜爹爹不能再看着你与依依出嫁。”他声音沙哑。

宁栖紧紧抓着栏杆,“我已经没有娘亲了,现在连您也不要我了吗?”

宁怀元突然抬起头,望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突然别过头,双肩有了些许颤动。

过了好半响,才响起一道压低的声音,“我从未与你说过你娘亲的事,虽然你娘亲是青楼出身,但她是个性情高洁的女子,只因家道中落,为了给母亲治病才被迫轮落青楼,虽只是卖艺不卖身,可你祖父却从未认可过她,甚至连尚书府的门都不愿让你母亲踏进。”

“无奈我才带着你母亲来到苏州,能够远离那些官场上的纠纷自然是乐的清净,只是……只是谁知你母亲难产而亡,哪怕到死你祖父也不愿让她入宗祠,甚至连到死都还是贱籍,这些都是因为你祖父从中阻挠!”

宁怀元声音有些恼恨,“我求过他许多回,可他从来至始至终都不愿承认你母亲,这些年我一直不愿为他做那些危害百姓之事,你娘的事也一直耽搁着,可是……”

他突然抬头看向女子,“可是你与依依已经长大成人,若是入不了族谱日后出嫁只会让人瞧不起,我不能让你再受你娘的苦!”

宁栖低下头没有说话,眼眶阵阵酸涩。

“你祖父说了,只要这一次,就会把你和依依记入族谱,并且将你娘迁入宗祠,只是可惜……你娘没能活着看到这一日。”他苦笑一声。

四周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人,宁栖泪如雨下:“您为何这么傻,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您就没有想过后果吗?祖父从来未曾认可过我们,就算记入族谱又如何,如果这份体面是用您的命换来的,日后您觉得我与依依要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时此刻宁栖还是很疲倦,可是她并不能替原主去指责什么,只是事到如今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宁姑娘我们该走了。”

庄华忽然传来声音,宁栖只能赶紧问道:“那圣旨上说您勾结商户贩卖私盐,还圈地扰民又是怎么回事?”

宁怀元摇摇头,“此事我从未做过,且上过折子奏明过此事,只是想必折子都被人拦了下来……”

他苦笑一声,这个朝廷处处都是世家的根系,只因新帝登基此类风气才有所收敛,也幸好皇上是个有宏图远志的人,才没让那些人继续猖狂。

宁怀远也有心治理,只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对抗那些人,这次的事也是他对不起那些百姓,并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宁栖目光灼灼,“无论如何……我都会救您。”

后面的宁怀元只能远远望着女子离开。

出了天牢,望着长街上繁华热闹的场景,每个人都是那么渺小,宁栖突然想起那天那皇上说的话,这棵大树表面枝叶繁茂,实际底下的根早就烂透了。

那日她并无什么感觉,直到今日她才感同身受!

这笔赈灾银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卖了他们家全部家当也不够,想要补上这个漏洞绝对行不通。

如今只能看周管家那边万民书准备的怎么样,如果能及时递交大理寺审查,或许还能酌情处决。

回到客栈时已是午时,只是宁栖还未回房就发现里面似乎有人在等着自己。

“小姐!”

菘蓝立马来到她身侧,小声凑过脑袋,“他们是尚书府的人。”

几名仆从正坐在大堂中央,领头的是一名灰袍中年男人,许是看到她回来立马上前笑道:“小的是尚书府管家,大人让奴才请大小姐回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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