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后。
京都蔡府。
蔡仲站在父亲书房地中央,一愁莫展。
蔡岂仁用茶碗盖拂了拂了飘在水上的茶叶,细细地品了一口,摇摇头:“就是不如御制的雨前龙井香啊。”
蔡仲看着蔡岂仁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着急:“父亲,您说王丙千他昨日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间就昏迷不醒了呢?这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啊。”
蔡岂仁冷冷一笑:“这是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同我们是一条心。”
“嘶……那这人会是谁呢?”蔡仲咂咂嘴,“皇帝?东宫?还是另有他人?”
蔡岂仁目光不离茶碗:“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可以断定你口中的这些人都知道咱们抛出的这个人并非是那日的刺客。”
蔡仲不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有必要非得找个人去顶罪了,干脆就让这案子成个悬案不就得了?”
“悬?怎么悬?皇帝交待下来的案子,大理寺能让它悬着?苦主需要交待,天下人需要交待,皇帝总得要个结果来安抚众人的。”
蔡岂仁又品了口茶,缓缓呼出口气:“季子彦前日已将刺杀现场脱身所用的金蝉弹成分剥离出来了,这个季少卿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如果让他一直追查下去,万一查出点什么,那可就麻烦了,还不如直接送个人给大理寺。”
蔡仲点点头:“季子彦这人是有股子韧劲,对他不得不防。”说完一顿,又道,“那王丙千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再派个自己人。”
“罢了。既然有人认罪,想来他季少卿应该不会再折腾了,送他个功劳吧,早点结案对我们有利。”
蔡仲叹了口气:“希望皇帝只是想要个结果。”
蔡岂仁嫌弃地将茶水泼至到地上,微微一笑:“皇帝会认下这个结果的,他是个聪明人。”
方洛回归东宫的这两日,又开始重操旧业。
为了俸禄,他是面上端正态度认真工作,暗地里却拿起话本嗑瓜子。
比如说卷宗下面压着的《王爷与小娇妻大战江湖》,比如说广袖遮挡后面鼓动的嘴。
容福作为方洛的同盟军自然会做好通风报信的工作,只要太子想往方洛那边去,他就使眼色让人前去传递消息。容福知道即便太子真的发现了方洛的“罪行”,也不会真的苛责于他,索性也就做个好人,两头都高兴。
众东宫同僚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东宫大船的掌舵人不发话,他们也犯不着得罪人。
这样的日子过得叫一个舒坦,方洛乖乖地躲在东宫里享受着窗外的艳阳高照,鸟语花香。
方洛不想找事,可事情偏偏不会绕着他走,一个惊天大事在他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找上了门。
这日,方洛正在一本卷宗的掩护下看着话本,可刚看了两页,就见皇帝身边的一位老公公走进殿来。
那老公公走至太子身边,鞠了个躬,笑出了满脸褶子,道:“殿下,老奴奉陛下口谕前来请方大人前去御花园,您看……”
宗云晔站起身,颔首回了礼,笑道:“不知父皇找方大人何事?”
那老公公笑了笑:“哎哟,这个老奴可不知,老奴只管传话。”
求生欲占领高地,方洛走至那老公公身边,拱拱手:“请问公公,陛下心情如何?”
那老公公拂尘一甩,冲方洛颔了下首,笑道:“方大人,陛下心情好得很啊。”
宗云晔看那老公公笑得谄媚,心中莫名不安,道:“有劳公公走这一趟,孤这就带方衍过去。”
那老公公赶紧摆摆手:“殿下,圣上只请方大人一个人过去,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皇命不能违,宗云晔是皇帝的儿子,但也是臣子。
宗云晔点点头,笑了笑:“多谢公公提醒,那就让方大人独自随公公前去吧。只是方大人大病初愈,还得劳烦公公多多照应。”
说罢,冲容福递了个眼神:“好生送公公出东宫。”
容福心领神会,边送人边拿了些银钱塞到那老公公袖中,嘴甜如蜜:“公公在御前当差辛苦,殿下一点心意。”
那老公公收拢了袖子,笑着拍了拍容福的手:“太子替陛下分忧也着实辛劳,还请殿下也珍重身体。”
容福笑着点头:“一定将公公的话带到。”
官场厚黑学,方洛站在那老公公身旁摇头轻叹。
方洛随着那老公公七绕八拐来到御花园,远远望见万紫千红中一袭明黄色的袍裾随风飘动。
方洛扶了扶官帽,弯腰低头,一路小步来到那一袭明黄色的袍裾前,行跪拜大礼,额头扣着指尖道:“臣方衍叩见吾皇万岁。”
兴武帝负手笑道:“起来吧,花园子中没有言官。”
方洛道了谢,起身垂手而立,偷眼看到皇帝面带笑意,相信了那老公公说的话,肚里便先吃了颗定心丸。
兴武帝细细打量了遍方洛,温和了声音道:“朕听说爱卿脖子受伤了,还疼吗?”
方洛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摇摇头:“多谢陛下挂念,一点小伤,已经无碍了。”
兴武帝点点头:“爱卿受苦了,朕已着大理寺彻查此事,不久定会给你个交待。”
方洛一听这话,吸了下鼻子,眼泪差点掉下来,话音哽咽:“谢陛下为臣做主,臣来京都这段日子从不招惹是非,臣实在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要置臣于死地?唉……我无害人之心,奈何人有杀我意呀。陛下……”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给你走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