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明白,太子这是在给安定侯一门留脸面,同时也给自己除去了麻烦。
安定侯见到女儿尸体时自然要悲伤,但他知道了自家女儿干得丑事后更多的是羞愧,为了要他那张老脸,安定侯当然要隐瞒实情,不出意外应会找个女儿暴病而亡的理由来向兴武帝解释大婚不能进行的原因。
这样一来,官方上太子颜面保住了,婚也不用结了;私底下,谁身上还没点八卦的料呢,谁爱琢磨就让他们琢磨去吧。
“那另一具尸体怎么处置?”郑忠又问。
“送回薛府,薛凝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办。”宗云晔一句话解决了问题。
“那个薛建安不是还有其他罪吗?我们不追究了吗?”方洛问道。
宗云晔摇摇头:“他所做的那些事孤只是有耳闻,却不得实证,既然都是死罪,两死并做一死,罢了吧。”
方洛点点头。
两具尸体被悄悄送出了院子,别院中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方洛和世子宗弘昱跟在太子身后出了别院。
走了没多远,世子宗弘昱凑近方洛,小声道:“此事就算是结了,我们在前面路口同太子分开吧,我送你回家。”
宗弘昱说话声音虽小,但还是飘进了太子宗云晔耳中。
太子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二人,淡淡一笑:“方衍,时候不早了,孤送你回去吧。”
方洛刚要回答,却被宗弘昱一把捉住了手,宗弘昱对太子微笑道:“殿下政务繁忙,这等小事就由臣代劳吧。”
“噢,也好。”方洛看了看宗弘昱。
宗云晔走至他二人面前,唇角一勾,云淡风轻道:“润泽乃东宫之人,孤有些事要与他单独说。”
“噢,是。”方洛点点头。
世子宗弘昱手指不松反紧,看着方洛,笑道:“方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身体不适嘛,太子殿下最是关怀下属,你何不向殿下道明此情况,请殿下准许你回家休息,明日再谈要事呢?”
啊?我没说过呀?方洛转过脸去看宗弘昱,琢磨着这话该怎么去接。
宗云晔凤眸一挑,冷冷盯着宗弘昱那只握住方洛的手,目光越来越沉,越来越凉。
宗弘昱看着太子的眼神,笑道:“殿下,润泽在西北救过臣的命,臣在京都亦救了他的命,臣与润泽是过命的交情,执手而行也是常事。”
嗯?方洛惊诧地盯着宗弘昱,心道:你这家伙的嘴今天怎么总是乱放炮,我特么什么时候和你经常拉手上街了?
太子宗云晔微微仰起头,一双眸子里电光火石,满是剑拔弩张的怒意。
方洛在宗弘昱的眼瞳中看到太子脸色有变,赶紧转过头去,他从太子那微红的眼尾和冷出天际的眼神中看出,太子生气了,而且气得还不轻。
捻酸吃醋?
不应该呀,是了,太子定是认为我在东宫任职,应该与他更亲近些。
方洛善解人意地挣了挣手,可宗弘昱捏得太紧竟没能将手抽出。
方洛灵机一动,这边抽不出,我不会变通吗?他笑脸如花,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牵起太子宗云晔的手。
太子:“……”
世子:“……”
方洛笑得眉眼弯弯——我太机智了。
嘶……冰凉如玉,太子这手也太冷了吧,这是给气的?
方洛的手指轻轻在太子掌心揉捏了下,算是安抚也算是讨他欢心。
宗云晔一怔,长睫抖了抖竟不知所措,只是墨黑的眼眸深处,隐隐有一些微妙的光泽在流淌。
方洛笑得睫毛簌簌,再去看宗云晔时,只见他那张青白交加的脸上已注入了血色。
世子宗弘昱忽然觉得一口气闷在心间不吐不快,他嘴角一扬,试探道:“殿下,臣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噢?你我乃皇室宗亲,世子有话直说便是。”
宗弘昱微低下头:“殿下应该听说过臣妹与方家次子解除婚约之事吧,臣这些日子夜不能寐,深深觉得自己对不住方家,臣愿对以往过错进行弥补,想恢复臣妹与方家次子的婚约。”
晴天响惊雷,方洛一呛,脚跟晃了晃,定定地看着宗弘昱,暗道:草,你疯了吧,脑子断路了吧,本尊在此,你特么瞎吧吧什么呢,征求当事人意见了吗?
宗弘昱对方洛的歪嘴瞪眼全然不见,继续道:“此次臣欲请陛下赐婚,方衍乃殿下宠信之臣,事关其弟,所以臣想请太子向陛下提及此事,助臣完成心愿。”
话毕,宗弘昱偷眼观察着太子神色,他在试探太子对“方衍”的心意,也在试探太子知不知道方洛顶替其兄之事。
宗云晔脸色由红变白,眉心抽了抽,心内涛天巨浪翻滚,却在瞬间化作脸上的一缕微笑。
“世子呀,这件事孤可帮不了你,一来婚契之事须要父母之命,你虽有意修复誉王府与方家关系,可怎知方家老爷何意呀?二来婚姻之事还需双方有情有义才好,一厢情愿难得圆满。”
方洛点点头:“家父与家弟尚在川蜀,此事当征询他二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