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方洛心一震，盯着宗云晔问。
“所以我想让你继续假装成方润泽，等到他转醒后替回你，我便可以与他朝夕相处了。”宗云晔躲开方洛的目光。
“你竟然知道我哥哥昏迷不醒之事？”
“这……”宗云晔清咳一声，“自然知道，调查嘛，当然要全面。”
其实方衍的情况是宗云晔那日以红雀身份在屋顶与方洛饮酒时，听方洛说的。
方洛见识过禁卫军打探消息的能力，全然不疑东宫也有这份实力，他全部接受了宗云晔的一派胡言。
方洛木然地盯着桌面，冷笑道：“明白了，殿下起初送押题、请阅卷官放水，是因为欣赏哥哥的才华，你怕他发挥失常，所以助他一臂之力，希望他能够成为大昭国的官员，为国效力。”
宗云晔点点头：“不错。”
方洛又道：“后来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去揭穿，还仍在皇帝面前帮我，事事容忍我，护着我也都是因为我哥哥，因为你想让我将这个官做下去，让哥哥有机会来到你身边？并且顺理成章地继续对他好下去？”
宗云晔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天啊，原来他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他一直在看我表演，那我是什么？
我是一只猴，一只上蹿下跳的傻猴。
方洛胸中气结，高声叫道：“太子殿下，敬爱的储君，你耍猴呢？”
宗云晔：“……”
“那么现在呢？现在为什么又要揭露我的身份？”方洛脸色苍白，眼中氤氲。
宗云晔心内也不好受，长叹一声：“因为我看着你被刺杀、被人陷害困于牢狱心中不忍，你不该承受这么多苦。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放下一己私念。”
方洛摇摇头，哼笑道：“为了我？真的不是因为我死了，从此世间就没有了方衍这个名字，哥哥就不能再回来了吗？”
宗云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半晌，他摇摇头：“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你，是你做的一切让我感动。”
方洛睫毛抖了抖，心中五味杂陈，本来自己就是替哥哥做官的，太子对哥哥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酸涩得很。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宗云晔率先打破寂静，幽幽道：“有了你刚才提供的线索，我相信季子彦会找出真凶的，等此次案子了结，你寻个由头辞官回川蜀吧。”
方洛斜睨着宗云晔：“殿下不想让哥哥来到你身边了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你留在京都，留在我身边，绝非好事。我们的对手已经疯狂了，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宗云晔闭了眼。
方洛冷笑一声：“殿下这是瞧不起我吗？蒋尚书不怕、季文若不怕，我方洛就怕了吗？我不走。”
宗云晔痛楚地皱了皱眉：“听话，让你走就走。”
方洛摇摇头：“我不走，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会选择此时自顾安危而弃殿下于不顾吗？”
宗云晔：“……”
他没有接触过方衍，真的不知道方衍会如何做选择。
方洛笑了笑：“哥哥为人我清楚，他不会离开的，他会和殿下站在一起，直到最后。所以我也不会离开，我虽是个假的方润泽，但也要有哥哥的精神，我也会和殿下站在一起，站到最后。”
“你……”宗云晔叹道，“方润泽会如何选择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让你方洛平安。”
“只想让我平安？”方洛眸光闪了闪。
“对，我只想让你平安无事，就这件事上与方润泽没有一点关系。”宗云晔语气坚决。
太子在为我的安危考虑，而这考虑中并没有哥哥的原因，他说只想让方洛平安。
方洛刚才心里那一点莫名的酸涩蓦地烟消云散，他微微一笑：“不管殿下当初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好，反正我方洛已经受了殿下的恩惠，自然要报，那么就让我将岗位站到底，等待哥哥胜利回归，让他能与殿下……伯牙子期？不，管鲍之交？不不，要不，琴瑟和鸣？”
宗云晔：“？”
书到用时方恨少，方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这些词哪个可以表达你们之间的关系呀。”
宗云晔扶了扶额，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不要说其他，我只问你，你当真愿意留下，不怕吗？”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我誓与殿下共进退！”方洛挺直腰杆，一派豪迈。
宗云晔对方洛的慷慨之词颇为动容，刚欲表达自己的心情，却听方洛又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宗云晔：“……”
表忠心，还谈条件？亏你说得出口，宗云晔摇摇头：“不必了，你还是走吧。”
“不，不，不是条件，是一个请求，行吗？”方洛对被扣俸禄之事记忆犹新，含羞一笑，“我这个请求呢就是……以后我在东宫看话本，如果被殿下捉住了，你可不能再扣我俸禄了。”
宗云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话本呢。”
方洛见宗云晔不应允，小声嘀咕：“既然大家都有错，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才好过。”
“你在念叨什么？”宗云晔看他那样子似乎又在憋着什么坏，“有话大声说。”
方洛道：“我上班看话本是不对，可殿下明知我冒名顶替他人却不告发也算有包庇罪呀，大家都有错，你就不能在看话本一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嗯？方洛总能将不相干的事扯到一块，还振振有词。宗云晔掐了掐眉心。
这是在要挟吗？
什么侍读，这不是臭无赖吗？
真是养个侍读不如狗……不如猪？哼，等养肥了，吃肉算了。
————————————
作者有话说：
太子（一脸窘态）：我是随口说的，没别的意思。
读者小可爱：没事，这个想法靠谱。山山，是吧？
山山：emmm……这个可以有，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