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雨的手指终究还是落了一道疤。
盘踞在他骨感漂亮的手上,像一条丑陋的斑纹。
他本人没什么所谓,但林有成见过后便若有若无的触碰过几次,似乎有些可惜。
“真的不打算祛掉吗?”
沈庆雨低头看了眼:“没必要。”
林有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他的阳台上撸猫。
“还是你这里清净一点。”
沈庆雨翻译了下他从书中用笔随意勾出来的一段句子,闻言头也不抬:“为什么?”
林有成挠了挠狸花猫的脑袋:“对门有个一两岁大的孩子,天天闹腾,”他的脸色很无奈似的,“爱哭,女主人的声音也不小,乒乒乓乓的,晚上的时候像在打仗。”
“这事没跟邻居他们提过么?”
“找邻居反映过,没什么用,晚上还是那样。”
沈庆雨想了想那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下。
林有成是个文人,气势不强,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会太重,这样的人因为自己的礼貌和素养似乎很容易拿别人没办法。
“笑什么。”林有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庆雨撑着额角,摆摆手道:“没什么。”
狸花猫很喜欢林有成,扒在他的脚边使劲儿蹭,肥胖的肚子蹭得一抖一抖的,让人莫名想用手去捏一下。
气氛还挺和谐,直到罗美欣出现在阳台上,用不善的目光盯着那只谄媚的胖头猫。
“喵~”狸花猫无视那道目光,在林有成脚边坐了下来。
只有用罐头诱惑才能勉强让狸花猫主动接近自己一次的罗美欣:“……”
约摸是他目光炯炯,林有成被她堪称灼热的视线烧得转过身来,彬彬有礼的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你好。”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罗美欣倚在围栏上,动作熟练的叼了一根烟进嘴里,“你是庆雨的朋友吗?”
林有成回道:“我是他叔叔。”
“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您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身上却拥有年轻人所没有的沉淀和阅历,罗美欣笑着倚围栏,抬手投足的姿态带着骨子里一贯的曼妙,吐着烟圈道:“当然,年轻人没有您这种沉静的气质,先生,您应该是个饱含学识的文人罢。”
林有成眼角笑出细纹,“这我不敢当,不过是读了文字的读书人,”他将不断扒拉裤腿的狸花猫抱起来,放在怀里掂了掂,“而且您谬赞了,因为怎么说我看起来也应该大了你有十多岁,算不上多年轻。”
沈庆雨从里面走出阳台:“林叔,你在跟谁说话?”
“一位有缘的女士。”
他顺着林有成的目光看过来,失踪多日的罗美欣就杵在那儿和他四目相对。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罗美欣弹弹烟灰,顺势把烟头按掉,“处理完了。”
“那……”沈庆雨把视线挪向林有成怀里的猫。
罗美欣会意:“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它在我这儿挺闹腾的,天天爱挠沙发和纱窗。除了长肉什么技能都不会。”
“这倒不会,我觉得它挺乖的。”
罗美欣于是隔空呼唤:“嘿,胖崽儿,看这里,妈妈回来了。”
她的胖崽儿并没有分出本分眼神给她,玩起了林有成衬衫上的纽扣。
罗美欣殷殷切切的召唤失败,作西子捧心状,扭头戴上了痛苦面具:“这个不孝子。”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而已,”沈庆雨将猫抱过来:“你们母子重逢之后可以慢慢把感情培养回来。”
罗美欣下意识夹着烟想放回嘴里,然而她发现烟头已经被自己随手按灭了,眉间郁积着两分几不可见的烦躁,摆摆手道:“先帮我再养一阵吧,我过几天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暂时顾不了它。”
沈庆雨有点可惜似的,摸着手下柔软的猫毛:“嗯,”他眉眼低垂:“也好。”
回到客厅的罗美欣熟练戳开了周虞的对话框:嘿,老弟,你这速度太拉胯了,再不出来吱个声刷个存在感,小邻居就要跟别人跑了。
周虞:?
周虞:你操心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多。
罗美欣自说自话:但那个男人说自己是小邻居的叔叔,我瞅着不像。
周虞:……
罗美欣:这男的给我感觉不对味儿,你可看着点。
周虞对着屏幕良久,冷笑着打下两个字:没空。
罗美欣:啊?你不对人家有意思吗?
罗美欣:那看起来多乖多俊秀无害的一青年啊,难道你看着不心痒痒?
周虞:别撺掇我,我不是你,没那么多空,也没那个立场去管别人家的什么闲事。
罗美欣明锐的从中嗅出一点略带哀怨的恼意。
他说了这句话便不回了,仿佛又变回了办公室里面那个不言苟笑的行走的活冰。罗美欣觉得他有时候真像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口是心非,傲娇的属性硬是给他拗成了欠打。
“老弟,”罗美欣对着屏幕抖腿,关掉聊天界面:“你以后可别后悔嗷。”
她锁了屏幕,把烟重新点起来,抓了抓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有点烦躁。
林有成和沈庆雨去外面吃过一顿饭,饭后林有成便要回去了,沈庆雨送他到路口。
林有成让他留步,两人简单告别,沈庆雨在原地看着他顺着人行道到了路对面,随即笑着回头同他摆摆手。
过往车辆在马路上穿梭,沈庆雨毫无来由的一阵心悸耳鸣,再一抬眼林有成已经转过身去慢慢离开了。
他往后退,退到树荫底下,压着一身冷汗仔细的回忆方才的场景,总觉得那一幕似乎在什么地方发生过。
若是将林有成那个摆手告别的手势换成招手唤人的话……是不是会少一点违和?
他在隔着马路招手唤谁?
沈庆雨头痛欲裂,甚至有路人看他脸色不对上千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沈庆雨勉强唤回神智婉言谢绝了对方提出的询问慢慢站起来,有些浑浑噩噩的朝家里走去。
狸花猫饿了一下午没人在家,在沈庆雨一回来的时候就缠着他找吃的,沈庆雨给他倒的猫粮一下子就□□光了,吃饱后就盘在沙发上睡觉,无缝衔接。
于是他关了客厅外面的灯去浴室里面洗澡,蒸腾的雾气将玻璃熏出一层朦胧的水汽,洗脸的时候镜子也雾蒙蒙的,他凝起视线,在除水流声以外的寂静里察觉到哪里似乎有些违和,于是仔细看了看,镜子右下角映着他的右后方,玻璃门外有一小片黑黑的影子,若有若无的在镜子里慢慢放大,好像影子在他身边慢慢接近一般。
下一刻沈庆雨用手掌使劲抹了一下镜子,水雾被抹去,镜子里映着他后面的玻璃门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影子。
他揉着虎口旁边的那道疤,忽然神经质的抬起手来啃了啃那点微微突起的疤痕脉络。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自言自语:“放过我可以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他蹲下来,攥紧了拳头:“放过我吧。”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太久,他已经快到临界点了,再往前一步无法抒发排解,便只会像崩塌的城墙一样溃不成军。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正常,却仍是主动拒绝了周虞的试图拉扯。自闭又可怜,渴望别人的援助,却拒绝他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这种矛盾让他清醒着看自己堕落,带着绝望与无为让自己一步一步陷入泥潭。
去看看医生吧,心理医生。
他在浴室里抑制不住的细微打着抖,有些迟钝的这样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由了
我免费了
我直接提桶跑路,拎着全部家当在天桥底下码字(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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