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暗示(1 / 1)

寝殿里的动静吓得门口的浣心都跟着打颤,“侧妃,咱们可还要进去?”

许纾华抬眼看了看一旁太子仪仗中皆是脸色煞白的宫女太监们,心下微沉。

听那人方才的话显然是有了殷秀沅的证据,不然以傅冉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质问。

想来太子今日情绪不佳,她若是进去了少不得还要受牵连,还是罢了。

寝殿内的动静还未结束,许纾华已然退出来那条才迈进门槛的腿。

“走吧,去看看德妃娘娘。”

浣心也跟着松了口气,点头答应道:“是。”

主仆二人便朝着德妃的馨晚宫而去。

途经御花园之时,许纾华忽的想起浣心所言,德妃与殷秀沅都曾在那两日出现在此。

德妃有足够的理由刺杀太子,因为只要傅冉死了,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便是六皇子傅禹。

况且德妃那日也提及早就知晓傅禹要回京,故而在刺客中动了手脚的极有可能就是她。

可若真是她,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去寻难以寻见的暹族刺客?

显而易见,宫中最有可能联系上暹族刺客的只有太子妃殷秀沅,两人又曾有交集……

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她不由拧了拧眉头,“浣心,你可问了陛下这几日情况如何?”

“问了的。”浣心点头,“陛下这次的病来得蹊跷,太医们竟查不出源头来,只听说……”

她说着刻意压低了声音伏在许纾华的耳畔,“说是像中毒,而且定然不是咱们中原的毒。”

毒?

许纾华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之前陈阳之事。

当初陈阳与许绍远都是中了顷文国的蛊毒,才会对千蕊阁的头牌如滟那般依赖。若是那人故伎重施……

殷秀沅应当也不会蠢成这般。

否定了方才的猜想,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着,却见不远处有一熟悉的身影匆匆奔着这边而来。

“许侧妃请留步。”芸梅快走几步到了许纾华的面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许纾华心思急转,面上却盈盈笑着,“芸梅姑姑。”

“许侧妃,皇后娘娘有请。”

皇帝病了这些日子,太子忙于朝政,却仍旧能保持着每隔两日便去湛芳殿待上几个时辰。

今日傅冉与大臣商讨来得迟了些,许纾华一早便候在湛芳殿门口。

入秋之后,晚风都带了凉意。

浣心细心地给主子披了件斗篷,“侧妃,听闻太子妃因禁足而神志不清,今日还叫了太医过去看。”

许纾华不由冷笑了一声,“疯了?”

殷秀沅怎么可能疯。

她看过浣心寻来的有关暹族的书册,那书中记载虽是不全却也明确地写到,暹族有专门的刺客培养基地,那里的刺客是从小培养,会按照等级不同在身上刺青。

等级越高,刺青的位置便越是隐蔽。

脚踝本就不是常露出的地方,尤其是女子的。若殷秀沅当真是暹族刺客,那她根本就不是顷文国的公主,这等欺君之罪足以让她被五马分尸。

也足以让稷朝顺理成章地讨伐顷文小国。

这样说来,她所做过的那些事也都说得通了——

目的便是搅乱稷朝内.政,浑水摸鱼。

只可惜现在尚有疑点,她无法确认更无法证明此事。

正这般想着,便听得有人报了一声:“太子殿下到!”

许纾华回过神来,见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傅冉微垂着眉眼看她,大手替她拢了拢斗篷的衣领,“天冷,怎得还出来等。”

他语气里虽带了明显的嗔怪,却反倒让人觉着宠溺。

许纾华弯了弯眉眼,“等殿下,不冷。”

那人自然不信,牵起她的小手就把人往屋里领,“手都凉成这样,还说不冷。”

许纾华跟在他身旁没说话,乖乖被他牵进了屋里坐下。

“浣心,倒了热茶来,再备个手炉。”那人厉声说着,又垂下眼来替她搓着冰凉的小手。

傅冉的掌心其实很暖,可许纾华的指尖仍旧冰凉。

“殿下,这才入秋你让她去哪儿生手炉。”她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从那人手心里抽回手来缩进衣袖里,“一盏热茶便够了,您可别再为难她。”

她倒也不是冷,只是每到这个季节便浑身发凉。孙太医从前也替她看过,不过是小时候同大哥跟三弟打雪仗时受了些寒气,就是到了冬日里怕冷些,倒也不影响什么。

眼下傅冉如今这般小题大做,反倒是让她心有不安。

这边浣心奉上热茶后便带着一众人退了下去,许纾华被傅冉搂着倚在他怀里。

“听闻殿下前日去太子妃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她说着指尖在他胸口的衣领处轻点着。

傅冉拧了下眉头,干脆握着她温软的小手揣进了怀里,用心口的热熨帖着她指尖的冰凉。

“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去问了些话。”

许纾华的手心紧贴着他的皮肤,这会儿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她虽是变着法儿地勾.引这人,可到底心里还是有抗拒,每次皆是。

她压下心头的反感,瘪着嘴去看那人,“太子妃都在宫中闷了这么多月了,殿下有话好好说便是,何苦动了气呢?”

傅冉不说话,仍旧打算瞒着她有关刺客的事。

他不说也没关系,许纾华倒也不执着于此,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前日妾身去看望了母后。”许纾华眨了眨眼,“母后说想让妾身往后多到坤晴宫走动,陪她谈谈心说说话,解闷儿。”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表情,果然皱着眉头。

那些话确实是皇后所说没错,可这其中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许纾华一个侧妃,即便是皇后的表亲,远近亲疏的也是要依照着宫里规矩来的。再加之她正得太子宠爱,这会儿又是太子代政,皇后垂帘,怎么看起来都是皇后想着在太子跟前安插眼线。

上一世她与傅冉离心便是因了此事在两人之间横了这么一刀,始终都不曾痊愈。即便她当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姨母。

故而日后傅冉对她越发地猜忌怀疑,看她处处皆是错。

可这一世不同,皇后提出要让她时刻汇报太子行踪时,许纾华欣然应下。

而此刻她又主动暗示傅冉此事,性质便已有了大不同。

眼下只见那人沉着脸色望进她那对琥珀色的桃花眼,语气微冷,“你应下了?”

许纾华倒也不掩饰,乖巧点头,“母后既然都说了,妾身自然是要应下的。”

“……”眼看着傅冉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却不紧不慢地又跟了一句,“只是殿下如今都不怎么来妾身屋里,妾身又不懂前朝政事,每每被母后问起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实在是……给殿下丢人了。”

许纾华故作一副委屈模样,还不忘叹了口气。

可这其中的意思两人早已心知肚明。

她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傅冉自己是向着他的。亦是在提醒他,小心皇后的一举一动。

“嗤。”忽听得那人笑了一声,许纾华只觉得整个人被拦腰抱起,而后躺进了一团软绵绵的被褥之中。

傅冉的指尖轻挑起她的衣带,低低地笑着说道,“纾儿既然怕丢人,那不如今晚我便亲自教一教。”

“殿下……”许纾华本能地红了脸颊,别过头去。

他滚烫的唇瓣落下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许纾华的原本僵硬的身子都变得软塌塌的,只小手搭在那人的肩上时不时地抓一下以示反抗。

夜色浓重,暧昧过头的声音回响在屋里,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这日,宸昀殿书房内的烛火亮了一夜。

坐在案前的那人总算搁下手中的笔捏了捏眉心。

李卯瞧着主子乏了,赶忙换了盏茶过来,“殿下歇一会儿吧。”

傅冉不语,只摆摆手让他退下。

屋里又安定不过片刻,乔诫便匆匆进了屋,“殿下,顷文国那边派了使者过来,眼下已然进京了。”

卡着这个关头来,还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

傅冉撩起眼皮看了乔诫一眼,冷声道:“给他们在宫外安排好住处,晚些时候孤亲自接见。”

“属下遵命,”乔诫说着顿了一下,复又问道,“若是他们要见陛下或是太子妃……”

只听得案前那人冷笑一声,指尖轻叩着桌面,一下一下地。

“既入了我稷朝的境内,便要按着稷朝的规矩来,陛下与太子妃岂是他们说见就能见的。”

乔诫点头退下,“属下明白。”

书房内的气氛沉了下去,傅冉兀自起身朝外走。

“李卯,随孤去看一看父皇。”

“是。”

天色尚未大明,天边还有点阴沉沉的,皇宫上下依旧灯火通明,与这灰蒙蒙的天色显得格格不入。

傅冉方才进了乾晖宫的大门,便见几个面生的宫女从大殿里匆匆出来。

他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尚未走至大殿门口,便见梁玥一脸惊慌地从里面出来——

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傅冉眉头微皱,正欲开口,便见一小太监匆匆赶来禀报。

“太子殿下,鸾秀殿那边出事了!许侧妃过去给太子妃请安,眼下太子妃正追着侧妃喊打喊杀——”

那小太监话还不曾说完,傅冉已然沉着脸色转回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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