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怒齐泰的亲卫被拖了下去,不一会帐外传来砰砰的军棍声,这个亲卫倒也是硬骨头,从头至尾没吭一声。
“禀大将军,二十军棍打完了!”
行刑的亲卫入帐复命,齐泰怒气稍遏,令人把皮开肉绽的亲卫带入帐内,冷声道:“知道本帅为什么打你吗?”
亲卫忍着剧痛,跪地挺身道:“小人不知。”
齐泰又问:“疼吗?”
亲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疼!”
“疼就对了,长长记性!”
齐泰淡淡道:“你是本帅亲卫,帐前听命,难免心高气傲,今日杀一杀你的轻狂浮躁,也不算的委屈,你服气不服气!”
“小人岂敢不服,多谢大将军点醒!”亲卫诺诺称是。
“刚才打你军棍,你一声不吭,是把硬骨头,去前军做个百户吧!”齐泰抬眼少了亲卫一眼,摆了摆手。
“谢大将军!”亲卫感恩戴德,万万没有想到一顿军棍换来一个百户做,惹得其他亲卫羡慕不已。
皇帝回复的朱批令齐泰愁眉不展,,满肚子苦水无处可吐。粮草本由州府供应,但恰逢福建水灾,粮食欠收。国库虚空,军费尚且没有着落,镇压灾民一事又万万急不得,一切事情聚在一起,也够齐泰忧愁的了。
账内的齐泰怒气渐消,知方才是自己的过失,便差了近卫送去治跌打损伤的药粉。
新来的卫兵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见到药粉,心料大将军是体恤下属,忙龇牙咧嘴地叩谢,已然忘了方才正是大将军下令给他的杖刑。
此事暂且不提,齐泰依旧端坐在大帐内,身穿出征时的铠甲,头上竖着冠发,一只手不停地在扶手上敲出“铛铛”的声响。
五名副将在下方拱手而立,站成两排,皆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良久,账内的沉寂终于被打破。
“各位可否想出良策?”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堂下众副将的脸,每一个接触到目光的副将都迅速低下头,不敢回应。
为免尴尬,站在最前排的副将硬着头皮开口回答:“大将军,军费支出向来不是一笔小钱,且需从长计议。”
明明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武将,却惯用言官常用的推托之词。齐泰目光深邃,直盯得说话的副将头皮发麻,双手颤抖,才缓慢开口道:“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末将以为,军费粮草一惯由税收补给。此次镇压灾民,朝廷怎能坐视不理?”说话者乃是齐泰麾下猛将杨郭正,此人祖籍山西,二十岁从军,行军打仗已有十年之久。
杨郭正直抒胸臆,眉眼之间尽是坚定之色。齐泰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杨郭正,杨郭正神色不改,站得越发笔挺。
“国库虚空,圣上也是无能为力。”
众人叹然,行军打仗正急却逢国库亏空,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将军,末将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杨郭正复抱拳献策。
到了这个时候还追究什么当不当讲的问题,齐泰忙挥手示意,道:“你且说来听听。”
“回禀将军,此次镇压灾民,军费不足,粮草欠缺。依末将之见,军费之事可先放置暂缓,粮草之缺却是迫在眉睫。”
杨郭正所言正戳齐泰心事,“继续。”
“福建逢水灾,农民交不上粮食,这才起义造反。若想平叛灾民,倒也简单,只需开仓放粮,既往不咎。如此,我平叛大军也无需筹措军费,囤积粮草。”杨郭正慷慨陈词,齐泰在一旁听着却皱起了眉头。
“此法不通,国库粮草尚不足供应金陵城,何余粮接济灾民?当另寻他法。”齐泰果断否决了杨郭正的提议,杨郭正所提之法,他何尝没有想到,若是能施行,他早着手去做了。
杨郭正之法被否决,众副将复低头。自古粮草皆由后方供应,如今却要他们这些前线将士思考对策。一时间军营内陷入死寂,无人再提。
“大将军,末将还有一计。”杨郭正再次拱手上前,齐泰随意挥手,示意他说。无论什么办法,总要有人想,才能有结果。
“当今之计,唯有解决粮草之忧,才可确保我平叛大军继续前行。农民因水灾颗粒无收,但乡绅不然。末将以为,解决粮草之忧当从乡绅入手。”
杨郭正的一番话给了齐泰新的方向,只是乡绅虽富足,但大多如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若想从他们手里白拿到粮食,需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试一试了。”齐泰站起身来,走到众副将面前,面色沉重,“你们先退下吧。”
“末将告辞!”
众副将齐声告退,空旷的中军帐篷内顿时只剩下齐泰一个人。
账中旁侧的公案上摊着齐泰自看后便愁眉不展的奏折,制作精良的宝剑悬在公案上方的壁上。
齐泰负手盯着公安上的奏折良久,一番谈话过后,齐泰心中已经有了较量。朝廷方面无力支援,粮草的事情只能由他们自己想办法。
乡绅多豪奢,向每户借上几百石粮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事情并不如齐泰想的这般顺利,地方州府穷困,士绅阶层见官兵前来借粮,竟一个接着一个哭穷,被齐泰派去借粮的千户柳林州差点被气晕过去。
“麻烦官爷行个方便,不是小人不肯借粮,实在是因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养活不起啊!官爷您也瞧见,今年水灾,粮食欠收,我一人养活一大家子,实在没有闲粮借给官爷啊!”
此人乃是当地乡绅齐廉,当属此处家境最殷实的乡绅。齐廉越说越可怜,最后竟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对着柳林州哭穷。
柳千户看齐廉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手上戴着玉石扳指,竟也腆着脸说自己没粮食,心中怒不可遏。
但大将军在他临走时嘱托,切不可动武,若非如此,柳千户定要打得齐廉满地找牙。
“你是这里最大的乡绅,怎么会一点儿粮食都拿不出?”柳千户指着齐廉手上的玉石扳指,边说边看向围在周围的其他乡绅。
“官爷若是这般说,齐某这里……倒是还剩下二十石余粮,还是去年齐某一家子省吃俭用留下来的。若官爷不嫌弃……齐某这就叫人取来。”齐廉说着忙吩咐下人去将余粮取来,那下人得了命令,快步跑回去,果真取回来一个大麻袋。
柳千户瞄了一眼麻袋,果真是二十石粮食,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大胆!你们就拿这点东西敷衍朝廷?”柳千户怒喝,拿着粮食的下人手一抖,直接跪倒了地上。
“齐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官爷这般相逼,齐某也没有法子啊!”
齐廉边说边哭,趴在地上,好不凄惨。其他乡绅纷纷效仿,一时间柳千户被此起彼伏的哭穷声淹没。
这些人软硬不吃,根本无处下手。若想要到粮食,还需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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