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月华月英二人忙上前扶住皇后,将其扶到床上。
皇后睁着一双无神的双眼,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彻底没了章法。丽妃的死,帝王的怒气,以及如今突如其来的重病都像是一只只被猝了毒的箭羽,生生扎进她的胸口。
论及年龄,皇后不过是个年岁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虽然出阁前也挺嬷嬷们教导成家之后该做的事情。皇后心宅仁厚,将所有能尽量做好的事情全部做好,从来不曾有拖沓,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可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碧衣姑娘,原本是想请你来下棋,没想到最后竟闹成这样收场。月华,你去送一送碧衣姑娘吧。”皇后仰面躺在床上,屏风之外碧衣姑娘的身影挺拔如松。
有时候,她也羡慕如碧衣姑娘这样的人,从不受世俗所缚,爱恨都可由得自己,可惜自己入了这深宫,确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皇后娘娘年前曾帮了碧衣一个小忙,碧衣自然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皇后娘娘且放心,这些事情都会过去的。”碧衣站直身体,透过屏风向里张望。玉红不知她在看些什么,也瞪着眼睛张望,可却什么都看不见。
皇后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年前什么时候帮过这位碧衣姑娘了,可却知她也是一片好心。
“碧衣姑娘有心了,本宫也知晓事情的严重,并不想拖累姑娘。”皇后声音似有若无,仿佛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月华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守在床边不肯离去。
将赵太医送出宫门回来的翠儿刚好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场便跪在碧衣面前。
“碧衣姑娘,您若是有法子就救救皇后娘娘吧,娘娘她太良善,做什么事情都狠不下心来,到最后反倒是自己吃苦。您若是有法子救下皇后娘娘,就算是让奴婢当牛做马都可以。”翠儿说完,当场给碧衣姑娘磕了几个响头。
“翠儿,你莫要为难碧衣姑娘,碧衣姑娘也要在这深宫之中存活,你莫要为难碧衣姑娘。”
“娘娘,您怎么了?”侍候在旁的月华惊呼出声。
听见外面的磕头声,皇后心中焦急,她并不想将碧衣牵连进她与帝王之间的恩怨里。一个心急,竟是一阵哽咽,直接晕了过去。
翠儿听到屏风里面的响声,连忙站起身冲了进去。
碧衣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见翠儿、月华皆一脸愁苦的守在皇后的榻前。便上前执起皇后的手腕,微微把了脉,果真如赵太医所说,时缓时急,不似常脉。
把完脉,碧衣又伸手向皇后娘娘的头部探去,光洁的额头非但没有一丝温热,反而触之冰凉,当真是奇哉怪哉。
“碧衣姑娘,皇后娘娘怎么样?要不要将赵太医再请回来?”翠儿见碧衣久久不置一词,担忧地问。
“无碍,你们这些日子好好照料皇后便可,皇后的病不可动怒。”碧衣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瓷瓶,她伸手掀开用来堵住瓶身的红色布条,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黄豆大小的药丸来。
“这是护心丸,你们且给皇后喂下,虽不能根治皇后的病情,却可以延缓。”碧衣将护心丸放到翠儿手中,翠儿小心地接过。
“你们好生照料,吾先回去。”碧衣站起身,未等月华月英二人起身相送,便已经走出门外。
旁人不知碧衣拿出的那颗护心丸的来历,服侍碧衣已久的玉红却是一清二楚。那样一颗小小的护心丸却需要花费大工夫才能炼制出来一颗。而每炼制出来一颗,都需要取上碧衣姑娘的一颗心头血入药,方能成药。
这样的护心丸一共只练出来三颗,起初碧衣姑娘曾提及要将这护心丸送给师父,没想到如今竟然直接给了皇后娘娘。
“碧衣姑娘那护心丸?”玉红忍了一路,终究还是在快到雪院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吾知晓你想说什么,帝王昏庸,可皇后不能死。”碧衣站定,目光灼灼地落在远处一棵被掩藏在屋檐下的黄色腊梅,黄色腊梅不比红梅。
红梅每每绽放地热烈无比,任谁远远地都会注意到它,可黄色的腊梅总是需要仔细才能辨认出来,又需要凑近才可闻到它的香味。只是这株梅花待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怎么今日才这般注意?
“碧衣姑娘那株梅花有何不同吗?”玉红怎么瞧也没瞧出不同来。
不同没瞧出来,她倒是发现另外一件事情。往日帝王总是没事便往姑娘的院子里跑,虽说男女有别,可却恰恰证明了帝王重视碧衣姑娘。可如今,帝王当着碧衣姑娘的面训斥皇后,竟是连碧衣姑娘的脸都不瞧上一眼。
“这株梅花虽然不起眼,可是却让去雪院的路上都变得芳香,你说它有何不同?”碧衣并反将问题又抛给了玉红。
“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可我却明明白白看着。皇后为陛下育有皇子,可如今陛下不念及夫妻情分将皇后禁了足,让母子不得相见。”提到这件事,玉红越发觉得处在后宫的女子实在是悲哀至极,即便是贵为皇后,也无自由可言。
“你不过是跟着吾待了几日,倒是将胆子养大了。若日后吾离开此处,又有谁能护你周全?”碧衣不谈帝后,反倒说起了旁事。
“碧衣你竟会离开这里?”玉红惊呼。
“吾原本下山是为了寻一人,帝王邀吾住下,吾才住下,自然有离去的时候。”碧衣仿佛在说一件旁人的事情,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可是……”玉红心中不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挽留。想碧衣姑娘是应帝王之邀,自己不过是一个婢女,又哪里来的资格让碧衣姑娘留下呢?
“快些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好。”
又过两日,大理寺那边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朱允文出于朝堂之上,只觉得朝堂无异于是战场,只不过这个战场没有硝烟,却也让人吃不消。
就拿黄子澄来说,从刚上早朝的时候,黄子澄便一直拿丽妃说事,说什么皇后治理后宫无方,说什么后宫里妃子心肠歹毒,又建议朱允文应该招揽秀女,多立子嗣,如此云云。
这些话简直听得朱允文火大,丽妃一事原本是意外,可偏偏朝臣不肯松口。
“诸位爱卿可有别事参奏?”朱允文可不想一个早上都听这些人说这些话。
“陛下,丽妃娘娘死得冤枉,若是不能还给丽妃娘娘一个清白,老臣便长跪不起。”武大人再次出列,陈表之事依旧是丽妃一事。
“朕已将此事交由大理寺丞来办,想必过些日子就会出结果,武爱卿不妨再耐心等上一等。”武大人乃是丽妃的父亲,死者为大,朱允文面对武大人说话又缓和了许多。
“陛下,您这是要逼死老臣啊!老臣的女儿死了,腹中还有陛下您的孩子,凶手尚且没有抓住,您让老臣如何放宽心啊?”武大人一听帝王回应,干脆放声大哭,丝毫不顾及满朝文武的存在,大有若是朱允文此刻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便绝对不罢休一般。
“朕已经让邹大人速速解决此事了,你还想让朕如何?”朱允文显然也被惹怒了,自己乃是堂堂九五之尊,竟被些朝臣逼得无力反驳。
“老臣不过是诉说冤屈,反倒是老臣的不是了。老臣辛辛苦苦为国数十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陛下可曾念及半点情分?老臣不如死了算了。”武大人越说心中越发悲痛,竟趁着众人不注意,一头朝着奉天殿内的柱子撞去。
“武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站在武大人身边的大理寺丞邹瑾反手抓住武大人的衣袖,哪知衣袖太过宽大,邹瑾不过是抓住了武大人的衣角罢了。
“咚!”
奉天殿内一声闷响,殿内瞬间清净地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一清二楚。原本一直在堂上喧闹的武大人竟真的一头撞到了柱子上,满头鲜血淋漓,当场断了气。
邹瑾没想到自己一个失误竟酿成这般祸端,忙伸手去探武大人的鼻息,可惜早断了气。
朱允文生气时虽想过要直接要了武大人的命痛快,可终究在丽妃这件事情上是他对不起武大人,可万万没想到今日武大人竟当堂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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