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无法安置的伤员们无奈,子虚更加无奈,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未出现过。如今刚一出现,只让人觉得压抑无比,即便是抓破头,也完全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加上军营内没有更多的大夫可以解决这些伤员,时间久了,军营内的士兵怨声载道,士气低沉,与松浦家族的战争几乎陷入了僵局。
“大夫,您快些过来看看吧,伤员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一个看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之间的老者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灰蓝色外罩,一脸焦急地跑到子虚大夫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此处乃是中军帐篷,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敢过来。老者此时这般焦急,显然是遇到什么十分棘手的问题,子虚根本不敢停留,立即背着医药箱跟着老者向前走。
老者乃是军营中的伙夫,今日去给伤员送饭时,突然遇到了突发状况,无奈之下,老者只得一路跑到了中军帐篷前,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顾及其他了。
子虚跟在老者身后,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之前特意开辟出来用来安顿伤员的帐篷。里面四仰八叉躺着很多受伤程度不一的伤员,这些伤员一见子虚掀开帐篷的帘子,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光泽。
尽管伤员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是他们的眼中早已经将他们想要说的话全部传达给了子虚。子虚迅速穿过人群,跟着老者来到了那个需要帮助的伤员面前。
这个伤员是刚从前线被送回来的人,他的腿被砍伤了,衣服上面全是血,整个人虚脱得只能靠在身后人的怀抱中,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子虚立刻上前,蹲下身,伸手拨开伤员的眼睛,见其瞳孔还算正常,稍稍放下了一点儿心。
子虚沉默地看着伤员,他的双腿不知道被什么样的利器给砍断了,骨头几乎全部断裂,但是外面的血肉却紧紧相连,其中一条腿似乎被砍断了关键的地方,流了一滴血。鲜血染红了伤员的衣服,像是浸湿在深紫色的颜料中。
子虚紧抿着嘴唇,此人的情况实在过于严重。若是再不及时止血,怕是定然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即使他使出通天之术,这个人的腿也不可能保得住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子虚更不敢轻易去动伤员的腿,对于一个士兵而言,一双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大夫您快救救他吧,再不救救他,他就要死了。”一道声音将大夫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眼前。
说话人乃是一个同样受着伤的人,只不过他的伤势看起来并不算严重,想来应该是与这个人认识。
“他的腿可能保不住了。”虽然他不愿说出这样的事实,可子虚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方才说话的人顿时也陷入了沉默,他太清楚一双腿的重要性了,更何况是一个男人的腿。若是一个男人没了腿,那么他也就几乎等同于废人,这样的话,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又有什么意义?
“大夫,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那人并不死心,试图寻找到其他的方法,毕竟不管是对于谁而言,失去双腿的代价都太过惨痛了。
听到此人的问话,不仅是子虚陷入了沉默,就连那些躺在地上焦急地等待着大夫救治的伤员们也陷入了沉默,谁都清楚这样的事实,可是谁都没有勇气去接受。他们总是将大夫想象成圣人,可是却忽视了大夫其实在很多时候,也无法做成很多事情。
子虚面对他的问话,根本不清楚应该说点什么。只是蹲下身,小心地撩开那伤员的衣摆,想要先看看伤口的情况。
但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那些流下来的血全部凝结成了血块,粘在衣服上,让衣服与伤口紧紧地黏在一起。若是想要将衣服揭开,必然会扯开血肉,这样一来,只会加重他的腿伤。
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军营里的麻药早已经用完了,根本无法缓解伤员的疼痛。可若是放任伤员的腿伤不管不问,怕是连伤员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去取把剪刀过来。”子虚将一直背在肩膀上面的医药箱先暂时放置一边,对着方才带他过来的老伙夫沉声说道。
那伙夫听后,忙不迭地起身去寻了一把剪刀递过来。子虚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员衣摆的空隙处剪出一个缺口来。遇到凝成块的地方,便用剪刀朝着外围多剪一些,尽量不去触碰伤员的伤口。
不过才将衣摆剪出一个不大的缺口,子虚便累得一头的汗。待衣服全部被去除掉,伤员的腿伤才算是彻底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伤员两条腿上都受了很重的伤,伤势远比子虚想象得要严重很多。他原本以为伤员的腿顶多是被利器所伤,若是将伤口处理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保住双腿,可如今看来,伤员的腿一片血肉模糊,其中一条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森然白骨。
这样的情况下,伤员没有立即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更不用说去保住这条腿了。就连之前嚷嚷着想让大夫努力的人看了他的伤口之后,也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子虚紧紧地抿着唇,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如今遇上了根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子虚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直接将伤员的两条腿砍断,这样还能救下伤员的性命。
可这两条腿到底交给谁砍,这却是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这方法虽然是子虚提出来的,可他不过是一个大夫,手上从未沾染过人血,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是去做这样的事情。可举目望去,此处的人没有一个是身体完好的,能够好好地说说话都已经不过了,又哪里有力气去干这样的事情。
最后见众人这般沉默,一直莫言无声的老伙夫突然走上前。他这一身别的不行,也就会烧点饭菜,拿过菜刀杀过几条畜生,可若是这里需要他的话,他也愿意上前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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