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果没听懂他的意思,纳闷地睁圆了眼睛。
迟怿却没有回应,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的唇上。
他想用指腹替她抚平齿痕,更想用自己的唇替她吻去疼痛。
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脑海中的画面瞬间被打散。
迟怿回过神,见眼前的女生正微微歪着脑袋,满眼奇怪地瞧着自己。
他喉头一滚,目光闪烁间,压着骤然加快的心跳,若无其事地说了声“没什么”,便转开视线,随手拿了本书低头看起来。
岑果越发不解。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从他面前的历史书转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他长睫低垂,唇角轻抿,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除了耳尖那一抹浅浅的粉色。
是因为刚刚太过生气的缘故吗?
岑果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却发现张岭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他环顾一圈教室,见有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眉头一皱,指着那个女生的方向问道:“那个......嗯......”
顿了一下才记起她的名字,“汪璐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所有人都随着张岭波的视线朝汪璐璐看去。
她却一动不动地趴在课桌上,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她刚刚被迟怿毫不留情地怼了一通,颜面尽失,一时间羞愤不已,又无处发泄,气得趴在桌上哭。
此时听到张岭波的关心,不知怎么的,心头涌上来一阵强烈的委屈,眼泪顿时汹涌起来,抽泣声越来越大。
那哭声清晰地传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岑果自然也听到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汪璐璐巧舌如簧,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和张老师添油加醋地告迟怿的状......
岑果再也不敢往下想,她侧过头不安看向迟怿。
恰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岑果微微一怔,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那眼里水汽氤氲,还透着浓浓的担忧。
迟怿缓缓地眨了下眼,目光掠过她的唇,下唇的唇瓣红润柔软,早已不见了之前的齿痕。
他垂眼,淡淡地说了声“别管她”,便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时才发现摊在面前的是一本历史书......
他收起书放到一旁,又从桌洞里取出了物理课本。
虽然这学期已经过去大半,可他的课本仍旧新得和刚发下来一样。
而讲台上的张岭波听到汪璐璐的哭声,一边朝她的座位走去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汪璐璐没有回应,只是哭得越发伤心,连肩膀都在抖。
他只好把询问的目光转向她的同桌顾敏。
顾敏昨天请假了,并不知道汪璐璐和岑果之间的过节。
但她能感觉到,汪璐璐和迟怿的那场“争执”,是因岑果而起。
说实话,她无法理解汪璐璐的行为,她觉得,不管是出于妒忌还是不屑,汪璐璐都没必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挤兑那特长班的女生,这下好了,挤兑不成,还惹毛了迟怿......
迟怿什么人啊,那可是江州二中所有女生心里的白月光啊,矜贵内敛,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可汪璐璐竟然和他正面杠上了......
结果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何苦呢?
不过瞬间,顾敏的脑子里就转过了诸多思绪。
但那些显然不能说给张岭波听。
她斟酌片刻,谨慎地回道:“她......刚刚和迟怿......嗯......闹了点不愉快......”
听到迟怿的名字,张岭波秒懂。
在他眼里,迟怿就是块超强磁铁,光站在那里不动,就能引得女生们像回形针般啪啪啪地往上冲。
可惜迟怿那冷淡的性格,向来对女生视而不见。
哦不,应该说除了此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对其他女生都视而不见。
而汪璐璐这枚回形针大概在迟怿那里吃了瘪,抹不开面子便试图用眼泪来博取同情。
可惜那始作俑者,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岭波瞥了一眼坐在窗边角落里的迟怿,见他正低着头看书,那专注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有个女生正伤心地为他掉眼泪。
张岭波暗自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面前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轻描淡写地安慰道:“同学之间闹点不愉快很正常......”
没想到他话音还没落,汪璐璐忽地抬起头来,顶着一张泪水横流的脸,用浓浓的哭腔纠正道:“我、我没有和......和迟怿、迟怿闹......不愉快......是......是......”
她原本想把矛头指向岑果,可一想到之前迟怿警告她的话,又怂了。
可她并不甘心让这个大好机会溜走,正暗自琢磨着如何说才能不引起迟怿的反感,又能在张岭波面前好好告岑果一状,让张岭波一气之下取消她旁听的资格。
可还没想出个头绪来,就听张岭波说道:“既然没有不愉快那就好好上课。”
汪璐璐:“......”
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岭波背着手往讲台上大步走去,想出声叫住他,又不知道叫住他以后该说什么。
一时间急得忘了哭,连眼泪流到嘴里都顾不得擦。
而张岭波这会儿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下面的学生,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家可能都听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大家千万不要因为这句话误会了眼泪的意义。”
他顿了一下,把视线移到了汪璐璐身上。
见她正睁着一双红通通的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又很快移开目光,接着说道:“眼泪,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是武器,对于其他的人,流眼泪,除了暴露你的软弱无能之外,毫无用处......”
张岭波的话还在继续,可汪璐璐已经无心再听了。
他的意思她已经懂了,无非是她的眼泪在迟怿面前一文不值。
她虽然明白,却不愿意相信。
她悄悄侧过身,偷偷瞄了斜后方的男生一眼,却见他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瞧着身旁的女生,那专注而担忧的眼神,仿佛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汪璐璐的心里。
迟怿不是无缘无故看岑果的。
他原本翻着物理课本,想给岑果做一套基础知识的汇总笔记,却突然听身旁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侧眼看去,就见岑果低着头,濡湿的睫毛低垂着,一大颗眼泪正顺着白嫩饱满的脸颊缓缓往下流......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上了......
难道这丫头是冰淇淋做的吗?天气一热就开始往下滴水......
迟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一次被她的眼泪搅起了波澜。
岑果的泪点虽然低,但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在人前哭。
可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刚刚她听到张岭波的那句话“眼泪,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是武器”,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昨晚自己用眼泪成功逼迟怿“就犯”,是因为他“爱”她。
当然,他对她的“爱”,与爱情无关。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妹妹。
他对她是真的好。
听说她想考重点班,便竭尽所能地鞭策她,听说她肚子痛,便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听说她被别人欺负了,便帮她出气......
可她呢,除了对他“别有所图”之外,又为他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岑果愧疚不已,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一旁的迟怿既心疼又无奈。
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她。
而讲台的张岭波还在向大家灌输心灵鸡汤。
迟怿怕说话声引起他的注意,便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放到岑果面前。
透过被泪水朦胧的视线,岑果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乖,别哭了。”
大概写得匆忙,字迹看起来有些潦草,可毕竟功底在那里,一笔一划刚劲流畅,加上那点恰到好处的“草”,越发显得洒脱俊逸。
岑果看着那行字,想起他曾经摸着她的脑袋说“乖”的样子,那温柔的眉眼,传递给她的,分明是另一种含义。
他喜欢摸她的脑袋,喜欢说她“乖”,喜欢她叫他“哥哥”。
——从始至终,他都把她当“妹妹”啊,她却会错了意。
幸好......
自己藏得深。
可本该暗自庆幸,却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酸涩得像是泡在了柠檬水里,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掉,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几个字洇湿了。
迟怿:“......”
他没想到,自己写的那几个字不仅没有安慰到岑果,反而让她哭得更凶了。
如果不在课堂上,或许还能帮她擦擦眼泪,小声哄上几句,实在不行,像之前月考卷子被人撕了那次,抱着她让她哭个痛快也好......
可现在,除了给她递纸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迟怿揪着一颗心,一筹莫展地看着那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涌出来,然后顺着粉嫩的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书包里的巧克力。
那是昨晚收拾书包时随手放进去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迟怿连忙侧过身去,从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然后轻轻地放在了岑果面前。
岑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她发现面前多了一颗包着黑色糖纸的巧克力时,眼泪已经止住了。
可一想到自己又一次在迟怿面前哭,她就羞愧得恨不得把脸埋进书本里去。
说起来,她只比迟怿小了半岁,可在他面前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像小时候那样,把她当妹妹看吧......
一旁的迟怿并不知道岑果心里所想,见她终于收住了眼泪,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要多买些巧克力,以备不时之需......
刚想到这里,就见岑果把那颗圆溜溜的巧克力递了回来。
他眉梢一扬,望着那张尤带泪痕的娇俏脸庞,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种口味的?”
说着就反手去够书包,准备拿别种口味的巧克力,却见岑果摇了摇头,随即将他给的那张纸翻了个面,在没被泪水打湿的地方飞快地写了两行字,然后放在了他眼前的桌面上。
迟怿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以后别拿巧克力哄我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迟怿不由地失笑。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女生,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挺直了脊背,绷着脸抿着唇,目光坚定。
只是那眼圈鼻头红红的,两片浸透了泪意的纤长睫毛下,一双黑眸犹如雨后的山涧清溪,干净澈亮,不染一丝尘埃。
虽然不忍心她哭,但迟怿不得不承认,被泪水洗过的这张小脸,好似被春雨打湿的花瓣,柔弱粉嫩,惹人怜爱。
明明是个小哭包,再装也成不了女汉子。
迟怿望着眼前软萌却不自知的少女,忍住嘴角的弧度,佯装不解地在她那行字下添了一句:
“那要拿什么哄你?”
岑果:“......”
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从笔袋里拿了支红笔出来,在“哄”字上画了一个鲜明的大叉叉,正要递给他,又见他送过来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着:
“小鱼干?”
岑果:“......”
她侧头看向迟怿,见他单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乜着自己,顿时气得鼓起了脸颊。
她用力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凶巴巴的,可落在迟怿眼里,却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的小奶猫,不仅没有任何威慑力,还让他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来。
他瞄了一眼张岭波,见他正背对着大家写板书,于是伸出手,飞快地捏了一下她挺秀的鼻尖。
岑果还在气头上呢,见他忽然对自己“动起手来”,顿时懵住了。
迟怿见状,弯起唇无声地笑开。
涟漪般的笑意在修长的黑眸里缓缓荡开,唇角高高扬起,唇边的笑涡也跟着陷了下去。
他逆着光,半侧着身,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懒散和揶揄,像一把小钩子,勾得岑果移不开视线。
窗外是纯净得没有一丝云的蓝天,充足明亮的光线投在少年的身上,柔和了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有清浅的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初夏时节特有的草木清香,时不时撩起她额上单薄的刘海,蹭在皮肤上,激起一点细碎的痒。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回神的同时,想起刚刚他捏自己鼻子的小动作,似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可她知道,那种亲昵,无关感情。
他只是......
把她当成了妹妹而已。
岑果抿了抿唇,压着心底那股很浅却异常清晰的酸涩情绪,默默转回了头。
就在这时,张岭波洪亮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岑果。”
岑果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不知道张岭波刚刚问了什么问题,她一脸茫然地愣在那里。
张岭波也不说话,站在黑板前,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
同学们也顺着张岭波的视线朝她看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岑果只觉得如芒在背,她咬着唇,微微偏过头,向迟怿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迟怿刚才光顾着逗她,也没听到张岭波的问题。
见他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岑果不由地垮了脸。
这个时候,张岭波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岑果,我让你上来做题,你看迟怿做什么?难道上不上来还要经过他同意?”
岑果:“......”
原来是上去做题......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随即抬脚往讲台上走,可走了两步,心头又骤然一沉——
黑板上的那道题,不就是昨天下课前布置的那道课后作业吗?
她压根不会做啊!
她走到张岭波身旁,小声坦白道:“张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张岭波有点惊讶:“你不会?昨天迟怿没教你?还是......教了没会?”
迟怿本来是要教她的,却被她拒绝了,后来又被逼得不得不找迟怿教的时候,时间又太晚了......
岑果站在讲台上,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迟怿没教,怕张岭波误会迟怿“说话不算话”,要是说他教过了,是自己没听懂,又显得他水平不够......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时,迟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我没教她。”
她回过头,就见迟怿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插着裤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她看过来,他与她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看向张岭波。
张岭波故作不满地皱眉:“没教?我可记得昨天你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她跟上的。”
却听迟怿解释道:“昨天她跟我闹情绪,所以没来得及教......”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安静的教室里缓缓扩散开去。
同学们都惊讶地朝他看去,而他的视线却定在最前头的岑果脸上,表情淡淡地补充道,“不过,已经哄好了。”
当岑果被张岭波叫上去做题时,汪璐璐就在心底暗暗祈祷她不会做。
想象着岑果杵在黑板前黔驴技穷的呆样,心底那些因她而蒙受的屈辱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她想,等岑果在全班同学面前丢够了脸,自己再“好心”上去“帮”她把剩下的部分解出来。
到那个时候,岑果自然能深刻地体会到,学霸与学渣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来重点班蹭课!
汪璐璐想到这里,只觉得分外解气。
而这个时候,岑果正好走到讲台上,只听她用很小的声音对张岭波说道:“张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汪璐璐:“......”
做都没做,就直接认输了!
这种水平,还妄想考重点班!
趁早醒醒吧!
汪璐璐盯着讲台上的岑果,眼底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正准备举起手自告奋勇上去做题,却听张岭波问岑果:“昨天迟怿没教你?还是......教了没会?”
迟怿没教她?她不会做题关迟怿什么事!
即便刚刚被迟怿毫不留情地警告过,汪璐璐却丝毫没有怪迟怿,她自认为迟怿会那样对自己,只是受了岑果的挑拨而已。
因此她依然站在迟怿那一边,帮他一起对付处在对立面的岑果。
却听斜后方传来迟怿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我没教她......”
“昨天她和我闹情绪,所以没来得及教......”
“不过,已经哄好了......”
迟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明明是那样温润的语气,却像一颗颗冰雹,重重地砸在汪璐璐的心头。
他说岑果和他闹别扭......
他说他把岑果哄好了......
要不是亲耳听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些话出自迟怿之口!
汪璐璐一脸错愕地瞧着迟怿。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和岑果的关系,那就不仅仅是迟钝,而是脑子有问题了。
可她宁愿脑子有问题,也不愿相信,迟怿对岑果......
和其他女生不一样。
不仅汪璐璐,在座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让大家想不通的,是那个人称“女生绝缘体”的高冷男神,平时连个笑脸都吝啬给的人,竟然会哄女生......
更过分的是,私下里哄过就算了,竟然还拿到台面上来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难不成,学神这话里还有字面上听不出的深意?
到底是重点班的学生,即便是做围观群众,也比普通人多考虑一层。
可他们不管横看竖看,也没能从迟怿脸上找出什么特别的深意,除了那双静静望向岑果的眼睛。
只见那清澈的眸底蕴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就如同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嗓音虽然浅淡,可稍加回味,便能从中体会到几分宠溺来。
所以,学神这是在课堂上......
公然秀恩爱?!
当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单身狗们齐齐喊道:“噫——”
那酸溜溜的声音拖得老长,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的功夫便填满了整间教室。
迟怿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垂下眼,抿唇轻笑。
——这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哄笑声越发响了。
岑果满头黑线。
她没想到迟怿如此实诚,为了解释为什么没教自己做题,竟然将他们之间那点不甚光彩的小矛盾公之于众。
而且,还说得那样暧昧......
可她知道,迟怿并不是哗众取宠的人,他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
......帮她解围?
对啊,他用这种方式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自然就没有人在意她不会做那道题了......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早已变了模样,可那颗维护她的心却始终如一。
像是在大雪天喝下一杯温热的奶茶,那香甜的暖意让岑果心尖发烫。
她抬眼看向窗边那个干净挺拔的少年,从窗外照进来的那束阳光,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她的心上。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着眼帘的少年忽地撩起眼皮。
四目相对,岑果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目光闪烁间,斜对面那个与她隔了一整个教室的少年忽地勾唇一笑。
那笑意清浅至极,犹如暗夜中悄然划过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
却久久停驻在岑果的脑海里。
那带着几分小得意,又似乎包含些许邀功意味的笑容,让岑果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掩住唇边的笑意。
眨眼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又很快分离,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汪璐璐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
仿佛一根刺深深扎进心里,汪璐璐咬着牙低下头,手中的水笔重重划过书页,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
教室里的哄闹声很快就小了下去,张岭波眯着一点笑,冲岑果挥了挥手:“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
岑果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快步往座位上走。
却听张岭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迟怿啊,这女孩子该哄的时候要哄,该教的时候也得好好教啊......”
岑果:“......”
要是其他学校的老师听到迟怿刚刚那番话,少不得往他们头上扣上一顶“早恋”的大帽子,就算不当众指责他们,心里肯定也会暗暗打算等下了课就把他们叫进办公室好好“教育”一番。
可张岭波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甚至还语重心长地教导迟怿“对付”女孩子的方法......
岑果听得脊背一僵,迟怿却应得一本正经:“嗯,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教她的。”
“好好”两个字还特地加了重音......
张岭波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坐下,随即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继续上课......”
岑果坐回位置上的时候,迟怿也刚好坐下。
动作一致得就像提前说好了似的。
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巧合,也让岑果心情愉悦。
她冲迟怿抿唇一笑,趁着张岭波没注意,轻声向他道谢。
迟怿单手托着下巴,眼里噙着一点笑,看了她几秒之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谢?”
岑果没想到迟怿会扔过来这样一个问题。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视线掠过夹在物理书中的那页纸,忽然福至心灵。
她抽出那页写着“小鱼干?”的纸,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刷地画了几笔,然后放到了迟怿面前,放轻声音,笑眯眯地说道:“请你吃,管饱。”
迟怿垂眼看去,见那纸上画着几杆细细的竹子,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仿佛一滴雨落进湖面,他唇边的小梨涡缓缓荡漾开去。
那小小的一点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就这样吸住了她的视线。
好想伸手戳一戳,不知那手感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像面团......
岑果正暗自想着,却见迟怿冷不防地抬起手,捏住她鼻尖的同时,脸也跟着凑了过来。
高挺的鼻梁就这样移到眼前,淡粉色的薄唇掀开,轻轻吐出只有她能听见的三个字:
“小气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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