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高墙院子,暖阳后的开冬,院中花木一片萧瑟。青拱花檐走廊尽头小轩,一袭飞鱼秀袍的庄熠寒静静看着何叶池塘出神。身旁站着的是个同样年轻面容华俊的青年。
青年开口轻声道:“皇兄,父皇此举你还看不明白吗?”
风吹过,庄熠寒依然面无表情。
“父皇肯定要将皇位传给余引,无论如何要除掉此子才是。”青年继续道,剑眉深深皱起。
庄熠寒最终转头淡淡看男子一眼:“父皇不会将皇位传给余引,你放心便是。”
青年气急:“大哥,到这一步你怎么还看不明白!等传给余引,就一切都晚了知道吗!”
放着从小养育大的皇子不传,而将皇位传给一个外人,庄熠寒是绝对不信的。见青年这般固执,道:“二弟,很多事非那般简单,与此同时也不是那般复杂。如今父皇身陷危机,我等担心的是保护父皇安危而不是其他,天长日久,莫要如此心急。”
感觉大哥真的太愚蠢,青年忍不住冷哼,直接甩袖离去。
目送青年离开,庄熠寒收回目光。此时在想的其实不是庄祢寒会不会传位给余引,而是庄祢将庄九婧嫁给余引的原意什么,打的又是什么主意。暂时还未有头绪。
一座威严大殿,百官叩首,庄祢面无表情的听着八司汇报昨日的政务施行,这是每日的的例行朝事。
待八司汇禀完毕,张荣和另一名暗侍总管大声道:“无事退朝——”
“陛下,臣汉堰有奏!”只见一个圆脸方额面神态沉着的黑狮袍中年男子大步来到銮台下躬身行礼。
俯视下方男子,见其是吏部大司律,庄祢颔首:“尔有事便说。”
汉堰倏地抬头沉声道:“臣参才王余引,其枉为亲王,数日前迈行赌场实属德不相合,臣又闻言其竟在内与人大打出手,有失体统至极,简直辱我王朝圣颜。臣恳请王上剥夺其王爵位,终身不得录用!”
哗——
众臣哗然,皆惊异看着汉堰,余引贵为一国驸马且身为王修,其竟都敢参奏,都不得不佩服之胆大。
庄祢一愣,但汉堰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定不会无故放矢,略显沉吟后开口:“爱卿可有证据?”
“有!”汉堰点头,“回禀王上,和安亲王第三子和厝不学无术常年混迹于赌秽之地,此番正是才王余引与之因赌生斗,臣方才得知,王上可宣之对峙。”
天异国至今加上余引在内共有五个由天下第一王修提拔的王爵亲王,而和安便是之一。且亲王一般都在军中任职,闻言庄祢看向张荣:“宣和厝。”
“是陛下。”
早已在宫外等待的和厝顿时被宣进大殿,待见到庄祢后,和厝吓得连忙跪拜:“吾王万岁!”
见和厝这般快就来庄祢也不奇怪,汉堰既敢状告,若不准备周全,他才奇怪。
面色平淡的看向和厝,庄祢道:“关于才王的事,说说吧!”
众目睽睽,和厝冷汗直冒,此时此刻只把老子和安恨得要命,本就一件小事,弄得现在面见天子,只怪其太小题大做害得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着头皮添油加醋将事情先经过说出。
凡事沾个赌,黄金变粪土。当听到余引下九棋竟与人赌博,全场哗然。很多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但一旦摆在明面上,势必会成为所有人攻伐对象,一时间百官议论纷纷,都开始贴站汉堰惩处余引。
暗怪余引不懂事,庄祢随即开口百官噤声。
“宣驸马过来对峙。”
“是王上。”
一袭黑狮袍,余引一路骑快马跟随张荣来到皇宫,待见到所有人看向自己。他扫了眼,随即按张荣指示当先上前抱拳:“才王余引见过王上。”
“不必多礼。才王,朕且问你,可认识此子?”庄祢道。
进殿后就一眼认出和厝,余引点头。
“你可与其赌博?”
“是!”余引再次点头,虽张荣一再叮嘱定要否认,但却丝毫不在乎,做过就做过,没什么好掩饰。
汉堰上前道:“王上,才王既亲口承认,请王上决裁!”
“请王上决裁!”众官洪声附和。
打量汉堰片刻,余引收回目光,如今身份摆在这里,他也懒得开口,就不信庄祢还真会因一件小事撤销王爵位。
“才王确有失体统,此番若不惩戒,朝廷蒙羞百官效仿,此风确不可涨。但朕看来却还不至剥夺王爵之位。这般,车城前些年怒江决堤不是缺个城主吗——汉堰,你是吏部司律,那里如今可有人选了?”
汉堰一愣,随即抱拳:“回王上,还未曾有,至今仍由宽成之子宽风代理。”
“如此甚好。才王年轻气盛还还尚缺磨练,那怒江年年决堤,也时候该有人去执掌了。就以三年为期,才王你去为朕好生执掌车城,若做好了三年后你就回来,做不好,你也就莫要回来了,明白吗?”庄祢道。
余引:“……”
“怒江年年决堤,修了又碎,碎了又修,若才王真能治理好车城,确是我天异国之福,百姓之福。臣附议。”汉堰行礼道。
“臣等附议!”众官同声。
瞧余引精彩至极的神色,庄祢淡淡一笑:“才王,一会儿领了朕的手喻,明日就任职去吧。”
眼角一阵跳动,余引抱拳无声。车城他自是知道,宽风也认识,但离开如今已经有些家感觉的才王府,心下着实不太愿意。
“和厝,此事才王失德,你亦让朕失望,你父和两个兄长且为国奋战,你两个兄长甚至战死沙场,而你却不思继承父兄义德,整日沉迷于赌糜中。朕此番就代你父好生严教你,明日就随才王启程去车城,暂且做个小司律好生磨练磨练,不要再让朕失望。”
浑身一软,和厝顿时只觉天昏地暗,呆呆看着庄祢。
“无事退朝——”
“恭送吾王!”
百官议论纷纷退去,余引上前一把抓住和厝衣襟,目光冷冷盯着他。罪魁祸首已然就在眼前,心中就有些恼火。
干干咽了口涂抹,充满邪气脸上满是苦涩,和厝颤颤巍巍看着余引说不出话。老鼠咬猫反落进猫窝,心下只把无事生非的父亲和安恨得磨牙。
一把扔下和厝,余引大步离开恢宏大殿,事已至此,除非什么都不要也不管独自离开这里,否则就只能咬着牙接受,余引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