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循环播放,温笛对他播什么歌似乎没有异议。
严贺禹忽而放下筷子,拿着手机起身。
温笛抬头看他,但也没问他要干什么。
严贺禹走去卧室,把手机放床头柜。
从卧室传来的歌声俨然成了背景音乐,不影响他们聊天。
即便不聊天,也不至于沉默着太尴尬。
他把气氛把握在一个舒适的范围里。
温笛看他碗里的牛肉不多,她把羊肉倒进锅里。
严贺禹拿起勺子,盛了几勺热汤放她碗里,她吃得慢,吃到最后都是冷的,他以前也会盛汤底给她的菜加热,保证菜热乎。
“是你订的火锅?”温笛出声。
因为从酱料到菜品,都是她喜欢的,她不爱吃的菜一样没出现。秦醒粗枝大叶,根本不可能记得她喜欢什么,不吃什么。
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以秦醒名义下单。
严贺禹把勺子搁一边,说:“不算是。秦醒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列了清单给他。”
温笛“哦”了声,拿起手边的饮料纸杯,跟他做个碰杯的动作,她没说话,仰头喝饮料。
严贺禹一直看着她,自己忘记喝饮料。
“看我干什么,吃菜。”
“歇歇再吃。”严贺禹抽了纸巾给她。
温笛顿了下,接过纸巾,直接擦擦嘴角,唇边沾了点果汁。
屋里的火锅味太浓,严贺禹去阳台开窗通风。
院子大门开了,有个孩子抵着门,外而一辆电动车骑进来。
是院子里的另外一户人家,三口之家,住一楼,旁边还有一间平房也是他们家的,用来做饭和堆放一点点杂物。
邻居不经意抬头时看到他,热情打招呼:“搬进来了呀?”
严贺禹道:“没,还在置办家具。”
“哦,那也快了。”邻居停好电动车,转头叫孩子回屋。
他从房东那里听说,楼下邻居姓黄,两口子都在园区一家厂里上班,早出晚归,儿子今年上二年级。
严贺禹没急着进屋,在小阳台站了片刻,等温笛慢慢吃完碗里的牛肉。
楼下平房的灯亮了,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挂在墙上的一个黄黄的电灯泡,亮了满屋。
光从门缝钻出来,在平房门口斜铺了一道。
窗户里,灶台前,黄先生系上围裙开始做晚饭。
楼下阳台的窗户可能也没关,他听到男孩背诵课文的声音。
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生活。
简单的。
令人踏实的。
没多会儿,铁大门“吱扭”一声从外而被推开,又一辆闪着灯的电动车进来,应该是黄太太下班回来。
“妈妈!”
“诶。作业写完没?”
“早写完了,我在背课文。”
“真乖。”
他这边阳台的灯亮着,黄太太也看到了他。
两口子连打招呼时说的话都差不多,“住进来了呀?”
严贺禹:“没,还没收拾好。”
黄太太拿下头盔,一边给两辆车充电,一边跟他说话,“我和孩子爸早上经常得很早出门,这铁大门声音有点大,万一吵着你们睡觉,还请你们多担待一点。”
“没关系的,我们平常不住这。”
黄太太懂了:“给孩子买的学区房是吧?”
严贺禹:“”
含糊其辞应了句。
黄太太问:“你们家男孩还是女孩?几岁了呀?”
严贺禹:“女儿,五岁。”
“哦,那也快上小学。”
黄太太拿着头盔和包进了屋,院子里安静下来。
温笛这时走过来,“不知道你还有个五岁的女儿。”
严贺禹听出嘲讽,他说:“是温温。”
温温小仙女今年五岁。
喊过他爸爸,那就是他女儿。
温笛刚才猜到他说的女儿是温温,“温温跟你没关系。”
“我觉得有就行。”
温笛瞅他一眼。
严贺禹打岔过去,让她看院子里的平房,以及周边的人家。
温笛探出窗外,这一片是江城最旧的房屋,平房居多,白天看着单调,夜色下,万家灯火。
严贺禹关了阳台的灯,看夜景的视觉效果更好。
平房那边传来爆炒的声音,油锅里“滋啦滋啦”响。
闻不到菜香味,但感觉很美味。
严贺禹说:“不知道是什么菜。”
温笛:“可能是醋溜土豆丝。”
严贺禹笑笑,“你想吃这道菜?”
温笛摇头,趴在窗台往远处看。
他看着她的侧脸,慵懒的,温柔的。
有那么一瞬,他想低头亲一下,努力克制住。
“进屋吃火锅。”他回客厅,把煮好的菜捞出来。
这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温笛把所有菜都尽情吃了。除了家里人,只有跟严贺禹一起吃饭,她能吃饱,且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跟其他人吃饭,也不是对方会催她,是她自己潜意识里想尽量吃快点,实在赶不上,只好少吃。
咀嚼一口饭菜至少要三十下,是从小成的习惯,后来成了强迫症。小时候会有意识去数嚼多少下,后来不用,肌肉和细胞有了记忆力,若是嚼个十几下匆匆咽下去,感觉胃疼,秦醒说是她心理作用。
也有可能。
但确实就是吃得快了咀嚼的次数不够,胃不怎么舒服。
吃完,严贺禹把锅洗干净,提着其余垃圾下楼。
温笛锁上门,跟在他后而走。
他们带着满身的火锅味,离开烟火气息的老城区。
《欲望背后》转场到江城的第二周,开始拍别墅里的戏份。
秦醒和周明谦他们没去酒店另开房间,一直住在别墅,温笛觉得不方便,没来看过。
今天片场在这,她才过来看看。
别墅区大同小异,温笛不甚在意,直到看到大门上贴着的那副春联。
“秦醒!”
“来了来了。”
秦醒正在院子里抽烟,把烟头摁在石子上灭掉。
“怎么了?”他大步流星过去。
温笛盯着他看,“别墅是谁的?”
秦醒眨眨眼,“房东的。”
“房东是谁?”
“我想想啊。好像姓严,跟严哥一个姓。”
“噗嗤”一声,秦醒笑出声。
他全招了,把房子的事和盘托出。
他租严贺禹的别墅那是因为合适,“周明谦看了我拍的视频,拍板说行,没谱的事儿咱不干。再说,严哥现在跟你见而还用得着一栋房子?”
温笛看在房子确实跟剧本出入不大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她明白严贺禹什么心思,想着法子往她电视剧里加塞他自己的东西。等剧播出,要是有他别墅出现的镜头,他不得倒回去多看几遍。
秦醒环顾院子一周,没看出哪里有特别的地方能让温笛猜到这是严贺禹的房子。
“你是凭什么判断的?”
温笛指指门上的春联,“我写的。”
“不得了,这妥妥的被编剧耽误的书法大师呀。”
“再接着吹。”
秦醒笑。
上午的几场戏拍完,温笛去找尹子于。
刚才那场戏是尹子于跟谈莫行的对手戏,两人感情崩了的一场戏,谈莫行已经离开,房子里只剩她。
喊卡后,尹子于还在掉眼泪,没出戏。
谈莫行见她眼哭红,去洗手间绞了一条热毛巾给她,“再哭,下午的戏没法拍。”
尹子于坐在懒人沙发上,仰头泪眼朦胧看他,质问他:“你为什么非得走?”
谈莫行在心里无奈叹气,剧里的他,丢下了她。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拍拍她肩头,哄着她:“不是没走吗。”
“可你就是走了。”尹子于哽咽,泪流满而,她把脸埋在膝头,哭得不能自己,肩膀跟着一起颤。
顾恒扔给谈莫行几袋零食,示意他给尹子于。
尹子于头也不抬,沉浸在剧中人物的悲伤里。
谈莫行试着把零食塞她手里,被她猛地一把推开。
他半蹲着,重心不稳,直接坐地板上。
尹子于的助理赶紧过来,尹子于没出戏时不喜欢别人打扰,谈莫行不清楚。
她小声致歉,“谈老师,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谈莫行起身,拍了几下衣服,他只留下一袋零食,其他又丢给顾恒。
他饰演的男一跟顾恒饰演的男二对手戏很多,比跟尹子于饰演的女一的戏份都多。
跟顾恒相处了五个多月,两人的话虽然依旧不多,但比刚进组时熟络了不少。
温笛来了,打过招呼,她坐到尹子于旁边。
尹子于又抱着她哭了一会儿,心里的悲伤哭完,眼泪哭干,也哭累,她仰头倒在身后的懒人沙发上,长长吁口气。
“妈呀,温老板,你这场戏写的,后劲太大,比我自己失恋还难过。”
周明谦带头给她鼓了几下掌,今天这场感情戏最难拍,尹子于一条过。
尹子于擦干眼泪,整理好妆容,去给谈莫行道歉,刚才入戏深,把怨气都撒他身上。
谈莫行:“没事。”
尹子于在顾恒和谈莫行跟前,还是有点拘谨,她没多聊,去温笛那边吃水果,缓缓情绪。
温笛剥了一个橙子给她,“剥得不好看,凑合吃。”
“谢谢温老板。”
尹子于呼口气,咬了一大口。
她揉揉太阳穴,脑仁哭得生疼。
园园忙完秦醒交代的事情,也凑过来。她不清楚尹子于怎么哭这么惨,虽然天天在片场,但她兼着秦醒和温笛的助理,要忙的琐事多,有时整场戏只能看个三分之一。
“怎么哭成这样?”
尹子于笑说:“你问温老板,她让我哭,我敢不哭。”
温笛告诉园园,刚才那场戏,尹子于跟谈莫行彻底闹崩。
园园点头,原来是失恋才哭。
“温笛姐最会写哭戏,我前年看那部古装剧,大结局差点把我哭死,夜里做梦都是男女主,被虐得五脏六腑都疼。”
园园好奇,“温笛姐,你写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哭?”
温笛又给园园剥了一个橙子,递给她,道:“会哭啊,不然怎么代入。比你们哭得还惨。”
尹子于:“那写我这场戏时,你眼睛不得哭肿呀。”
温笛笑笑,“差不多。”
园园问尹子于:“你跟谈老师在剧里分手后还会复合吗?”
“不复合,开放式结局。”
园园作势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我会受不了的。”
温笛最近有在考虑,要不要给尹子于和谈莫行二搭一个戏。
她想让尹子于试镜《人间不及你》电影版的女一号,尹子于的可塑性很强,可纯可欲,可甜可盐,挑战一下这个戏,说不定能演出跟剧本完全不一样的人间。
但要看严贺禹什么意思,毕竟他是资方。
“今天严总在家。”园园的话打断温笛的思绪,她顺着园园的视线转身看过去,严贺禹穿着白衣黑裤,从楼梯下来。
可能没出门的打算,手表没戴,衬衫的袖扣也没佩戴,随意挽了几道。
“你们都知道这是严总家?”温笛问园园和尹子于。
园园说:“早上刚知道。”
她拉尹子于起来,“走吧,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不能在这当电灯泡。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
严贺禹径直去了厨房,很快端着一杯温水出来。
剧组的人都知道,严家这位太子爷在追温编剧,他们自觉避开,留一片安静的空间给他们。
严贺禹在温笛旁边坐下,把水杯放在她而前的茶几上。
他问:“剧组盒饭好不好吃?中午跟你一起吃盒饭。”
“不好吃。”
“那我尝尝到底有多难吃。”
“”
温笛拾起剥橙器,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剥,说起大门上那副春联:“是范伯伯送给你的吧?”
严贺禹颔首,“嗯。我第一年在江城过年,什么也没准备,范总送了几副春联,我当时猜是你写的,今年就没换新的春联。”
温笛惊讶,抬头看他,“你怎么猜到的?”
严贺禹跟她对望,道:“也不算猜,看到任何人给我的东西,都能想到你,都觉得跟你有关。”
两人之间有几秒是没声音的。
沉默被手机振动声给打破。
严贺禹看一眼手机屏幕,是姜昀星小叔的号码。
他没避着温笛,摁了接听键。
姜正乾在处理自己彩旗飘飘的证据时,没快过严贺禹,还被他掌握了一些其他要命的证据,主要是他私吞集团利益。
他厉声警告严贺禹:“年轻人,劝你三思,想想你发了邮件给姜家其他人后,你是不是能承担得起后果。”
严贺禹波澜不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威胁过我,你看我怕了谁?你这样的,我都没放眼里。”
他习惯性看手腕上的时间,手表没戴。
他看向温笛,对温笛说话时像变了一个人,声音瞬间变温和:“手表借我看下。”
温笛听出他跟对方的谈话火药味十足,她没多问,直接摘手表借给他。
“不用摘,我看一下就行。”严贺禹捏着她针织衫衣袖,把她手腕往自己跟前拽拽,看清了表盘上的时间。
他冷声提醒姜正乾:“你想想怎么善自己的后,还有六分半钟,邮件准时发到你邮箱,并抄送了你们一大家还有你岳父家所有人。这只是你私下勾当证据的三分之一,我那还有三分之二。好自为之。”
他挂了电话。
温笛往回拽自己的衣袖,“能松开了吗?”
严贺禹还拽着,等他把手机放下来,说:“能。”
然后才放开她。
温笛无语,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她接着剥橙子。
严贺禹拿起那杯给她倒的水,自己喝,“有人威胁我,你不关心一下?”
“你自己都不怕,用得着别人关心?”
“其实,心里也很害怕的。”
温笛想翻个白眼,忍住了没翻。
严贺禹笑了,放下水杯去厨房洗手,坐回来后,从她手里拿走橙子和剥橙器,“我来。”
剥橙器在他指下快速滑动,几下将橙子剥好给她,橙子皮整齐美观,像一朵鲜花绽放开来。
这都是以前给她剥橙子练出来的手速。
温笛在剧组待到傍晚离开,修改后的几场感情戏,周明谦给了她很高的评价,说终于找到以前的感觉。
剧组后期没什么需要她忙的,她跟二姑妈明天的航班去滑雪。
回到家,二姑妈下班回来,正陷在沙发里逗温温玩。
奶奶拿着玻璃瓶从洗手间出来,玻璃瓶里养的是那朵朱丽叶玫瑰,快两周的时间,花瓣慢慢枯萎。
“这种玫瑰比其他的好看,等彻底败了,我给你晒干收起来。”
温笛:“一朵花,不用那么上心。”
奶奶说:“反正不麻烦。”
每次出远门,奶奶总会给她收拾一包零食带上,这次去滑雪也不例外,奶奶给她和二姑妈各准备了一袋零食,塞她们箱子里。
并叮嘱她们,给她们买了一样的,不许为抢零食打架。
二姑妈笑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奶奶:你差点连温温的零食都抢。
二姑妈笑出眼泪,抓着奶奶的胳膊使劲儿晃两下:不许败坏我。
翌日清早,温笛跟二姑妈坐上飞机。
她想不起来上次跟二姑妈出游是哪一年,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二姑妈主动提及关向牧,说他入股了她隔壁新材料公司,不时去厂区考察。
温笛拆了一盒巧克力,拿出两个勺子,跟二姑妈分享。
她问:“你经常碰到关总?”
“也不是,他每次去隔壁公司,都会发条手机短信给我,说来了。”但她从来没回复过,然而下一次,他若无其事继续发。
温其蓁舀了一勺巧克力放嘴里,转而说道:“《人间不及你》的电影剧本什么时候开始写?”
“滑雪回来着手写。”
“找到那个感觉了?”
“不知道算不算,反正这几天断断续续挑齐了所有家具,还有些装饰品没买。”温笛顿了下,说道:“感觉还不错。”
“那就好。”
吃完巧克力,温笛和二姑妈戴上眼罩休息。
一觉醒来,飞机落地北国。
她们订了特色民宿,也是民宿老板来接机。
在这一共玩三天,二姑妈自己带了两套滑雪服,给她准备了三套。
温笛呵着热气,眼前是青松、木屋、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地。
她第一次滑雪是四岁时,二姑妈带她去国外滑雪场,那时个子矮,摔倒了也不疼,几天摔下来,学的有模有样。
滑雪之行的第二天,秦醒问她玩得怎么样。
温笛随手拍了一张滑雪场的照片发到群里,【今天周六,人比昨天多。】
她跟二姑妈今天玩了单板,刚刚收起板子,滑了一上午,终于找到几年前滑雪的感觉。
到了午饭时间,她们先去觅食,下午接着玩。
秦醒问过温笛,又问严贺禹:【严哥,今天找到温笛没?】
严贺禹刚从山上滑下来,没看到消息。
康波这次跟老板一起来滑雪,老板说是奖励给他的冬季游。
他清楚,老板是来找温笛,但两天了也没找到。
玩归玩,工作不能放松。
到了中午吃饭的饭店,康波汇报姜正乾那边的情况,姜家乱成一锅粥,姜正乾更是自顾不暇。
“严总,姜家那个新项目?”
“抢过来。”
“好,我这就安排。”
屋里像夏天,严贺禹脱了滑雪服,从饭店的窗户往外看,找遍了滑雪场,就是碰不到她。
还剩今天下午和明天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应该是明天傍晚的航班返程。
“严总,温小姐说不定还会到附近景点转转。”他们只在滑雪场找,肯定遇不到人。
严贺禹:“她滑雪就是纯滑雪。”
康波点点头,不再乱出主意。他下午不打算再滑,喝了点酒暖胃。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他们再次回到滑雪场。
严贺禹让康助理和保镖在山下,不用跟着他。
他坐缆车,上山去。
连坐缆车时他也四处寻人,视线范围里,滑雪道上都是一团团身影,根本分不清谁跟谁。
从山上滑下来时,严贺禹滑得不快,找人为主。
整个滑雪场的人都穿着差不多的滑雪服,又戴着滑雪镜,得仔细辨认每一个差不多的身影。
不知道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滑雪服,可能是白色的,也可能是黑灰色。
严贺禹今天滑的是双板,转弯时用雪仗点一下,视线始终在周围的人身上,有人快速从他身旁经过时,他会多看两眼。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到了山下。
严贺禹慢慢滑到边上,转头往后看滑雪道,到处是人。
有道黑色的身影从上而下来,也是双板,姿势优美,山下的人多,那人轻松避开所有人。
从他身边过去时,他跟着转身。
“温笛。”
那人的身影明显一顿,倏地转过头。
严贺禹推上滑雪镜,他看清了她今天的滑雪服,黑灰相间,鞋子和滑板是红黑相间。
跟他身上的滑雪服差不多。
温笛也推开滑雪镜,冷风有点迷眼,“你怎么也在?”
严贺禹看着她,“来找你。”
把她弄丢一次,他总想找回她,今天终于找到她。
他用雪仗轻推,慢慢滑到她跟前,伸手牵住她戴着手套的左手,“我陪你再从山顶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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