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妈妈,原来是范溪母亲郭氏未出阁时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大丫鬟,郭氏出嫁后,她便与自己的丈夫来此守着小院。范溪自小便常来这里,与郑妈妈极亲厚的,不是母女,胜似母女一般。难怪见了自己如此亲热,想到这,她心内一阵温暖,原来范溪竟是被这些人牵挂着的,纵使后来遇上范家的奇葩,倒也不算太凄惨了吧。
简葵自幼与奶奶相依为命,何曾体会过母爱?如今被郑妈妈搂在怀中,殷殷叙着别情,更是忍不住的眼泪往下流。郑妈妈又与简葵絮叨了一会儿,见方其致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十分安静的含笑饮茶,才笑着擦了擦泪,说:“当日老爷便说,我家大姑娘的小院是要留给小溪儿作了嫁妆,不想我的小溪儿如今果然带了姑爷回来,妈妈也是高兴糊涂了,只顾着说话,怕是怠慢姑爷了?”
方其致听了这话,知道她误会了。第一次被人唤做姑爷,自然是羞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知从何解释才好。简葵忙娇嗔道:“妈妈误会了!这是京城的方大夫,是个神医,此次特来给外祖父瞧病的,外祖父如今大安,都是他的功劳。”
郑妈妈听了,狐疑的上下看了一会,仍是不信,只干笑一声,点头说:“大夫好,大夫好!想来这方大夫也是饿了,我与你郑伯做饭与你们吃。小溪儿,你便带这位方大夫在院子里四处看看,不许怠慢了人家!”
简葵见她仍是一脸看女婿的慈祥笑意看着方其致,知道她不信,但也无法,只好干笑着答应了,引了方其致到后面来。
这小院确实不甚大,只有八九间屋舍,倒是占地极广,郑妈妈与丈夫郑伯十分勤劳,已是开垦了许多田地来种了食蔬,蓄养了鸡鸭牛羊,把日子过得十分安逸。
再往后便是上山的台阶了,两人一边欣赏着秋日的美景,一边拾级而上,须臾转过一片山石,只见花木掩映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沿着路走过去,便豁然出现一泓温泉,正氤氲着热气,旁边更是郁郁葱葱,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更兼蝴蝶飞舞,如至蓬莱仙境。此刻因着深秋,层林尽染,枯叶寥落,倒是衬得这里如春日一般,更显景色醉人。
简葵见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声欢呼,跑了过去。方其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赞叹一声,也跟着她踱了下去。两人如孩子般,先是探了温泉的水,又四处辨别花草,直到茵茵来唤他们吃饭,才依依不舍的下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简葵都与方其致在此消磨时间,在他的指点下,果然找到不少珍稀的药草,二人高兴得如孩子一般。
郑妈妈见两人如此,自然更是高兴。晚饭后便悄悄的来到简葵房内,神秘兮兮的把茵茵支使了出去,坐在简葵身边笑问道:“小溪儿,你与郑妈妈说句实话,这方大夫并不只是老爷的恩人罢?只怕老爷有意要成全你们?”
简葵听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外祖父想差了,我与他真的清清白白,没有其他任何的非分之想。”
郑妈妈笑着白了她一眼,轻轻抚着她脑后的长发说:“我的小溪儿也该长大了,如今要为自己打算打算才好。我看着方大夫为人仪表堂堂,待你又温柔的,这样人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简葵知道她真心实意的拿自己当自己女儿一般,这样母女说体己话的场景,她从未有过,不由得红了眼眶,轻轻靠在郑妈妈身上,说:“妈妈,我有心上人了,不是他。”
郑妈妈一愣,忙回头问:“真的?是谁家公子?你何处识得的?”那情景,仿佛是一个忧心的母亲在盘问一个早恋的女儿。
简葵噗呲一声笑了,正待要解释两句,忽听外面有刀剑相碰,打斗的声音。正欲起身查看,只见茵茵猛的推开门跑了进来,把门从里面紧紧的插上,惊魂未定的说:“姑娘,有刺客!”
郑妈妈和简葵都是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茵茵惊魂未定,抚着心口说:“我见这周围没有人家,方才出去与郑大哥他们送些吃食的,又说了几句话,就见一伙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正要翻墙进来,郑大哥叫我快些回来照顾你,插上门不许出去!”
郑妈妈疑惑的望向简葵,问:“郑大哥……是谁?”
简葵不知怎样和她解释,只好简单的说:“是……保护我安全的人。”
说着,忽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怒气,想要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要自己的命,自己这都躲到哪里了,还要这样紧追不舍?
郑妈妈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来一事,惊道:“不好,老郑还在门房,怕不会有危险吧?”说毕便要站起身,却被茵茵拉住,说:“郑妈妈,您别担心,我那郑大哥身手极好的,我们只需要安生躲着就行了。”
听着外面打斗声逐渐近了,简葵心里不由得焦灼起来。这个小院就这么几间房屋,那些人冲自己而来,只怕是躲不掉的。于是就凑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朝外望去。
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来者甚多,皆着黑衣,郑献的人也是黑衣,在黑夜中打斗在一处,压根分辨不出你我。正在她努力分辨时,忽然前面人影一闪,跃出一道白色的人影,轻巧巧的落在自己门前,低声道:“小葵别怕,是我!”
原来是方其致来了。他竟有这样好的身手?简葵心里不由得一阵安定,忙打开门,说:“师父,你可要去帮忙?”
方其致伸手帮她把房门掩上,隔着门说:“区区几个蟊贼,怎是墨金山庄暗卫的对手?郑献的人尚能支撑,我在此保护你,以防偷袭,你别怕。”
简葵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安定了语气,问:“师父,你可知道刺客是何人?”
方其致浑身戒备,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战局,口气却仍如之前的风轻云淡,道:“只怕和前番放火的是同一个主子,只这个院子甚是隐蔽,不知道他们如何得知这里的。”
简葵冷笑道:“只怕还是范家的人,这院子只有我那便宜爹爹来过,范江定然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