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眨了下眼睛,视线更清明,正要再看,文件却一晃,眼下就只有蓝色的封皮。手臂上揽上了只一手,“走吧,陪你回房间,今天早点休息。”
祁樾舟干净的手指握着那份已经合上了的文件夹,手臂疏懒一伸,“啪”一下扔在了办公桌上。
“……哦。”苏以抬脸看了下人。
“怎么啦,”祁樾舟抬手捏她的下巴,苏以眨了下眼睛,“没有,走吧。”
俩人一起出了书房,苏以看到祁樾舟关门的时候拇指指腹在锁头上触了一下,有个轻轻的电子音滴了一声。
祁樾舟身上还穿着很正式的衬衫西裤,回房间他就进了衣帽间,苏以自己窝上床,脑子里总闯出两个字,“金浦”。
苏以左手拽了被子盖住肩膀,她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也还影响着生活,整个右胳膊都无法用力,伤口周遭也一碰就痛。
祁樾舟这阵没有碰过她,他从浴室出来就安份的躺在了自己那侧。大灯灭了,房间里只有昏暗的夜灯,安安静静的,有股浅浅的沐浴香气一阵阵的钻进苏以的鼻腔。
苏以侧了脸看人,夜灯将身侧的人从黑暗中剥离出来。祁樾舟的侧脸线条极好看,是那种用画笔也很难描出的迷人线条。
“你困了吗?”苏以开口问他。
祁樾舟淡淡的嗯了一声。
“想跟你说说话。”
“说吧。”
“金浦,我刚刚在你的文件里看到了这两个字,是城东那个金浦吗?”
祁樾舟侧过脸来。
“那不是个不正当的地方吗?”苏以乌黑的瞳仁亮亮的映着夜灯的光点。
祁樾舟这下侧过了身来,只是这个过程有些缓慢,“对,是个不正当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它不正当的。”
被反问,苏以心上紧了一下。“就,听别人说的。”
苏以有些心虚,背后的那些事她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在祁樾舟眼里变的复杂,变得琐碎麻烦。
祁樾舟先前放在被子上的手朝她伸了来,在她下巴上□□,动作流连反复,手指不轻不重的,“那边附近有块地还没命名,大概在明年会拍卖,我们打算拿下来,图方便暂叫它金浦。”
“这样啊。”
“你以为呢?”
祁樾舟手指从她下巴上离开,一路挠下去,挠的苏以脖子痒,直到他挠到了脖子根苏以才恍然警觉。正想推开他的手,祁樾舟已经突然抵到了面前。
一道温热的沐浴香气包裹上来。
“本来不打算碰你,现在好像忍不了了。说吧,怎么办,”
苏以眨眨眼,抵在眼前的人眼睛里已经是满满的暧昧与危险的炙热,这种情况她太熟悉了。
苏以刚将头往后仰了一点准备躲开,祁樾舟再次紧紧抵上来,距离比刚才还要近。他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嗯?”用没有音量的气音说话。
祁樾舟身材高大,他挤过来,被子被高高托起,腰腹上一下没有覆盖,但随即便覆上来一只大手掌。
苏以被逼的睫毛打颤,祁樾舟说话的温热气息呼的她眼睛发痒,被子里握着她的手掌已经开始不安分。
“祁樾舟,”苏以用手指抵着祁樾舟的胸膛,撑住他,和自己隔离开来,“我一动伤口就痛。”
“不用你动。”
“……”
苏以努力抵着人,“你压着我也痛,”
“也不压你。”
“牵扯到也痛,真的。”
“我轻点。”
苏以拒绝的胳膊被祁樾舟握住,很轻松的便举起来,往他的身上牵引,放在了他温热的颈窝上,他再抵近,唇瓣被覆盖上的那一刻,苏以就知道退不了了。
祁樾舟说了会轻点,苏以也不断的央求他轻一点,只是事情一发展开来,又怎么收的住,苏以后悔自己不该招惹他。
最后,祁樾舟对她的体贴也只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折腾到夜半三更。
“肩膀痛了?”
“没有,”不做也做了,苏以也不想他有负担。“就一点点。”
“明天我出差。”
苏以刚才还紧闭着眼忍受着肩膀上的隐痛,听到祁樾舟的话睁了眼,“……啊?”
“正好让你好好休息。”
“……”
有一种过河拆桥的被抛弃感。
祁樾舟第二天就真的出差了,苏以怀疑他不是忍不了,就是要走了不甘心。苏以是因为做那件事吃了些苦头,伤口下隐隐痛了好一阵。但是她也同时觉得,他们俩人好像只有在那种时候才是最亲密无间的。
那个时候的祁樾舟也和她日常习惯了的样子不太一样,他有时候像是在耍无赖,有时候像是在对她撒娇,有时候会像个孩子,当然也有平常的影子,还是霸道。但就是觉得很近,心离得很近。
祁樾舟一走,家里就变的冷清了,倒也真是适合休养,环境安安静静,思想也安安静静。在祁樾舟离开的第三天上午,苏以收了件礼物。
祁樾舟从港城离开去纽约,礼物从港城来,是一只钻石腕表。苏以一打开看到p开头的那串英文便知道价格不菲。那表不仅表盘上布了一周的钻石,就是刻度也是钻石的,连表扣上也是钻石。
祁樾舟走的那天早上问过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能想要什么?她就想要他早点回来。
有了医院里那一场,虽然合好了,但就像镜子落地,有了裂痕,合起来了,但裂痕
难消。她只希望或许多相处,裂痕会变小,起码她不会时时感觉到它的存在。
所以她说了实话,除了想他早点回家,什么也不要,不过祁樾舟当她是客气了,说机会难得让她赶紧想,她看他热情挺高便说了香水。
他回头来,压着她在她嘴唇上狠嘬了一口,让她想个大点的,她说了一堆,结果都被他否决,他琢磨了一下,问她想不想要一台新车。
苏以很诧异,祁樾舟告诉她,就当是公伤补偿,然后她就因为他的这句半玩笑的话难受了一上午。最后祁樾舟忙忙碌碌收拾行礼也没有专心和她说话,她只说难得出门,不想要车,祁樾舟也就罢了。
其实从爸爸手里要来的那台保时捷,也只是作为她能拿到手的,当作资产保存的一个办法。
她对车压根也没有什么执念,若是哪一天有需要了,车便可以换成钱,虽然折损利害,但也是没有办法,总好过一无所有。
现在收到这块表苏以着实诧异。谁不喜欢漂亮东西,她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只是想到祁樾舟那句话“公伤补偿”,欢喜中就掺杂进了忧伤。
苏以盘腿坐在二楼小厅窗下沙发上,室外下着小雨,天光清白,她将手表带在腕上。白皙的手腕,钻石闪耀的腕表,非常好看。
苏以拍了张照片发给祁樾舟,算是回应他吧。
小厅里是整片的落地玻璃,有雨丝落到窗上滑下,看出去是没有尽头的花园,绿意中夹杂着些鲜黄的银杏,和初红的枫。
信息发完苏以握着手机看祁樾舟的微信头像发呆。
头像是一片蓝色的大海,大概是随意挑的,没什么用意。
纽约现在大概也是10点多,不过是晚上的10点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有没有空和她说话,苏以就木呆呆的看着。她腿下压着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是古朴的颜色,露出的一角,落着西汉司马迁著字样。
这会儿苏以是无心看书了,握着手机等待祁樾舟的回复,霞姨从楼下上来,将她从神游的状态里拖了出来,告诉她祁明泽来了。
苏以听苏云惠说过祁明泽还在海城做交接。
“来哪了?”苏以有些意外,刚问,霞姨还来不及回答,从霞姨身后,已经看到人了。
看到祁明泽第一刻习惯性的便是心上一喜。苏以瘦瘦的脚利落的从沙发上落地,扎进柔软的鞋子里,站起身来。祁明泽一点点接近,从那头的灯光下走到了小厅整片落地窗的自然光下来,看清人苏以心上紧了一下。
祁明泽上次回来,她觉得他瘦了,不过精神面貌非常健康。但是这会儿怎么有种憔悴的感觉,一点不像林未说的一家欢喜一家愁当中的那个欢喜的人。
霞姨客气的问了祁明泽喝什么,便下楼了。
苏以打量他,祁明泽身上是一件风衣,颜色略沉,也不知是不是衣服效果加深了他的脸色,“你生病了吗?”苏以迫不及待问了。
祁明泽高高的走近,对苏以这问题先是皱了下眉,最后却是笑了,“就这么喜欢哪壶不开提那壶。”
“真生病啦?”
祁明泽将这方扫了眼,挑了张沙发坐了,对苏以压了压手,要她也坐下,“感冒而已,最近事情又多了点。肩膀没事了吧,听你姑妈说已经出院好几天了。”
苏以也坐下。和祁明泽见面,一如往常的相处,苏以在背地里偶尔因暗自想起秦楠的怪话而起的不自在似乎完全无法成立。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相处的,祁明泽不爱嘴上说什么好听话,但却绝对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无外乎血缘不血缘,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霞姨又回来,给祁明泽上了一杯咖啡,礼貌两句走了,剩了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