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1 / 1)

冰冷的室外长廊上灯光昏黄,四个人,三个人静默对视。

李孝全艰难的从地上挣起身来,祁樾舟将冷冷的视线从苏以身上收回,落到摇摇晃晃起身的李孝全背上。

面无表情的脱下身上的大衣,一丢正好套在李孝全头上,接着便是重重的拳脚朝李孝全招呼上去。

祁樾舟像疯了一样狠揍人,他近乎疯狂的举动吓的苏以傻眼。

苏以听说过祁樾舟喜欢练拳击,家里的健身房里就有八角笼,阿森就是他的教练,但是她从没亲眼见过祁樾舟动拳脚。

祁樾舟身上穿的是黑沉沉的西装,像一把冰冷的铁,他一拳一脚沉重的施在已经被揍的满地打滚的李孝全身上,样子很吓人。

“祁樾舟行了。”苏以冲上去,声音里是满满的恐惧,“祁樾舟别打了,你停手行不行!”

几人背后,祁明泽只是站在原地,他一双手竖在身侧,紧握成拳,冷眼看着祁樾舟疯狂的样子。从祁樾舟刚才看他,看苏以的眼神,他疑心祁樾舟此刻的疯狂似乎不只针对李孝全。

李孝全已经在地上蜷成一团,口里不住的求饶,喊的是祁明泽的名字,像是压根不知道谁在对他动手。

苏以早吓的心惊肉跳,身体在止不住的打颤,她尖声求祁樾舟停手,祁樾舟根本就不理她。但是要任他再这样打下去,李孝全今晚真被打出个好歹,性质就变了。

苏以急的跳脚,她握紧手指,闭了眼,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误伤,从背后一把抱住祁樾舟的腰,紧紧圈住,尖声叫他住手,祁樾舟还未停止动作,苏以被他运动中的动作硌的生疼,但是她没有放手。

祁樾舟却反过手来,一把将苏以从自己身上剥开,苏以一个踉跄往后跌倒,祁明泽从身后接住苏以,祁樾舟眼睛里的邪火烧的更旺了。

他回头,最后一记重拳结结实实打在李孝全身上,才将人丢了。李孝全瘫在地上,祁樾舟站直了身体,转回头来,因为刚才的一番激烈,他胸口大大的起伏着,他抬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朝苏以过去。

苏以因为跌跤,祁明泽还扶着她,祁樾舟深黑的眼睛看着近的不分你我的俩人,伸手,一把从祁明泽手上夺过苏以。

“回家!”他沉声道,拽了人就走。

“祁樾舟,”祁明泽在背后喊人,祁樾舟身形顿了一下,苏以在他身旁,他握着她的手腕。祁樾舟转回脸看祁明泽,冷眉冷眼。祁明泽看着他,眼神异样,竟有些央求的意思。

祁樾舟握着苏以的手指收紧,对祁明泽扯了个笑,很生硬的一个笑,“有工夫就好好想想这件事怎么收场。”祁樾舟意指瘫在地上的李孝全,“毕竟,都说你现在和三叔平起平坐,我是不行了,靠你了。”

祁樾舟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大步的往回家的方向走。苏以跟着他,尽量迈大步子,加快步伐。但是没走多远祁樾舟还是松了手,将她丢下了。

他大步走路,头也不回,他身上只穿着件深沉的西装,衣摆不断的被风掀起。苏以看着他,那背影比这枝头、比这树梢积着的薄雪还要冷。

苏以总算没再追随他,她住了脚。

冰冷的风刺的脸颊生疼。

祁樾舟刚才看她的眼神,看祁明泽的眼神很微妙,却又莫名的很清楚。这不得不让她想起秦楠那天说的话,“你姑妈跟苏家没有血缘关系。”

“你和明泽必须避嫌。”

“你们兄妹情深了,看在我们眼里,看在祁家人的眼里呢?那谁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苏以顿时心里发凉,那股凉意从心底出发,瞬间蹿遍全身。那股凉意又似乎是来自于这方空旷的园子,是寒风透过了皮肤,直达了心底。

白天赏景的时候这方园子是美的,是雅的,连未融化的薄雪亦像附着鲜艳的阳光。而此时此刻,天光黑暗,路灯昏黄,她一个人瑟瑟发抖的站在这一方,就一切都和她一样变得可怜了,寥落了。

苏以一个人穿过那段黑暗的路,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每次站在这方等祁樾舟的情形。有时候很快,有时候等很久,等到人,她牵住他的手,领着头一起穿过这里。

但是今天没有她,他也果然是好好的走过了这段路。

回到家里,没有祁樾舟的踪迹,书房的门缝没有光透出来,人不在书房。苏以走到书房外小厅的落地窗前,手指落上凉凉的玻璃,瞧去楼下。

别墅后有幢附属房,它整个都是祁樾舟的健身房,阿森他们经常在那边,有时祁樾舟也在那边。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庭院里的路灯灯光,健身房黑着。

苏以换了身柔软的衣服,别墅里是全屋地暖,到处都暖哄哄的,身体被暖空气包裹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下了楼,找到霞姨。

“祁总他们出去了,您不知道吗?”霞姨看苏以脸色好像不太好,先前祁樾舟回来也是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这小两口突然是怎么了,从上次住院回来,一直都是和和美美的。“跟阿森他们一起出去的,你们是吵架了么?”霞姨试着问。

“……没有,没事,”苏以对霞姨笑了一下,“你

去忙吧。”转身准备上楼。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霞姨贴上来,“偶尔吵吵架没什么,那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好好休息,别生闷气再气着自己。”

苏以笑笑,没有否认霞姨认定的吵架,上楼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

只是他们没有吵架,怎么合。

祁樾舟到最后竟然一整夜都没有回来。苏以拿过几次手机,却又不知道电话接通后,自己能说些什么。她打开微信,看了祁樾舟头像上的蓝色大海半晌,也是一字未落。

能说什么,他明知道她有多爱他,他怎么还能这么想。

她有多在乎他,他怎么能不知道?

李孝全的事,她都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或许是过激了,但是她就是见不得任何人对他有半点的亵渎。李孝全在和姑妈唇枪舌战的时候她很气愤,李孝全将战火引到表哥身上的时候她简直视他作仇人,直到他侮辱到了祁樾舟头上,她忍不了了,他踩了她的底线。

人的冲动大概才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很单纯,很现实,也很残忍。对谁紧张,对谁可以事不关已,它无关利益,无关理智,不受控制,全凭那股最深层的动力。

偌大的床,一个人入眠是常事,而像今夜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也许从医院那次开始,他们就没有真正的合好过。她最最害怕的事,不愿意再有的事,大概又来了。

这一夜,苏以辗转反侧,反侧辗转直到夜半三更,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和祁樾舟为什么结婚到现在快一年了,除了上次在医院里,他们从没有红过脸,更别说吵架。原因,应该归功于她从来不计较什么,从来不。

偶尔有事就是在心里想想,也会自己放下,她难得虚妄的发愁,她喜欢实实在在的努力。

她放下一切在苏家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不猜忌,不算计,用真心努力过好每一天,努力经营好夫妻关系,努力学习如何照顾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东西抓不住,那便是命运使然。

她原先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过了,所以一直过的很好。

安城的冬天虽然冷,但不会每年都下雪,就算下了,也是极短暂的。今年倒像是破了例。清晨,很早苏以就醒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祁樾舟那侧,心上发沉。

下床来,手指掀开一点窗帘,树梢、枝头又积了一层雪,应该是夜里又下雪了,难怪昨晚从花园里回来会那么冷。

在于苏以,至少此时此刻,结婚快一年的此时此刻,就算经历过了上回的事,祁樾舟在她还是处在大过天,大过地的存在。所以她只忧心了和祁樾舟之间的那点突来的矛盾,倒是忘了昨天李孝全被祁樾舟狠揍以后会如何处理,后来还是林未打电话来,说李孝全出事了。

李孝全不是身体出事,而是他这个人有麻烦了,他被拘留了,因为被举报吸毒。林未听说昨天李孝全和苏以发生过不愉快,一听这事,不免担心。

苏以听了这话先是诧异,稍一琢磨后便顿时手软的连手机也差点拿不住。

昨天家宴李孝全一直都在,他去哪吸毒了?况且夜里还被祁樾舟揍成那样,逻辑完全说不通。

苏以挂了电话,立刻拨了祁明泽的电话,却没人接。

昨天祁樾舟说了让他收场,所以这就是表哥的收场?

苏以对这类黑暗的事一点了解也没有,以她的片面胡想,最怕的就是李孝全昨夜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胁迫或者被灌了?

而做这种危险的事的人是表哥?就算不是他本人,或许至少也是受他指使?

苏以披了件大衣,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家门,朝姑妈那边去了。却不会想到,她刚走不到半小时,祁樾舟就回来了。

“太太,太太她去二夫人他们那边了。才去,没多大一会儿工夫。”

祁樾舟脸沉的吓人,随手一拂,霞姨赶忙低头走开。

别墅大厅里,祁樾舟身上还穿着大衣,满身的寒气。他下颌动了动,舌尖抵脸,动手脱身上的大衣。

一旁,景洪和阿森对视一眼后,景洪朝他近了一步,“要不让阿森过去接人?”

“接什么人!”祁樾舟突然拔高声调,惊的景洪肩膀一耸。

明明一听园子里出了乱子,害怕殃及这边,才着急忙慌赶回来的。景洪厚着脸皮再贴上去,“听说那边动静不小,人才刚过去,现在去追……”

祁樾舟将大衣脱下,拍进景洪怀里,打断景洪,“不让她吃点苦头,不知天高地厚。”说话的声音沉的快陷进了胸腔里。

“所以现在过去接刚好,也见识过那边的凶悍了,又不至于吃大亏,以后……”

景洪正劝,手里托着祁樾舟刚拍给他的藏色大衣,还没抱稳,祁樾舟却又一把夺走,景洪住了口,看他像要往身上披,景洪一把拖住,“您可去不得,干脆让小光带两个人去最合适不过,小光对园子里的事熟,没问题的。您出面只怕节外生枝。”

半个小时后,小光和一个年轻男人走在前头,苏以走在他们身后。天气冷,园子中

夜里下的雪还没有融化,洁白的堆在草丛上,树梢上,建筑的顶上。

小光他们走的不快,照顾着苏以的步伐。苏以的长发束成低马尾柔柔的顺在背后,头顶有几丝乱发,她浅色大衣前襟有些带色的水渍,显然是已经与人发生过冲突了,好在不严重。

“小光,”苏以出声,小光停步,回头。

“祁樾舟他,这会儿在家吗?”

“在的,就是祁总让我们过来的。”

小光正要回头继续走路。“他昨晚去了哪?住哪了?”苏以又问。

“……酒店。”

苏以没再说话,几个人依旧两前一后,穿过冷风刮肉的园子。

苏以这一趟只是想去姑妈那边问问昨晚最后发生的事,却不想正好遇上三婶和姑妈闹架,她一出现很快战火就烧到她的身上,昨晚她将一整块蛋糕糊在李孝全脸上,看到的人不少。

祁明泽不在,但姑妈手下人也不少,全然无惧,只是火烧到她身上的时候就力量悬殊了,幸好小光他们来的及时。

这一场虽然闹的沸沸扬扬,倒也实在只像是妇人妯娌之间的闹剧,三叔没有出面,祁明泽也不在,便也没有掀起更大的祸事。只是在祁家,所有人都见识了三婶不好惹,姑妈不好惹,而苏以一个小辈要不是祁樾舟的人来的快,在那种百口莫辩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吃亏的。

苏以完全没想到祁樾舟会让人来找她,但莫名其妙的她心里就是一点好的预感也没有。

回到家里,听说祁樾舟在书房里,她就去了。书房里只有祁樾舟一个人。敲门进去,祁樾舟坐在办公桌上看文件,一夜不见,他很好的样子。

祁樾舟没有离开他的位置,就那样问了苏以几句刚才的事,苏以回答了,他们一问一答,只是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正好天气冷,最近就多待在家里,园子里就少去。”

“嗯。”

“从今天起,家里我会留人。”

“谢谢你让人来找我。”苏以说。

“谢我干什么,我们不是夫妻么?”祁樾舟抬脸看她,将她上下扫了一眼,“去休息吧,换件衣服,别感冒。”

“祁樾舟。”

“嗯?”

“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生什么气?”

再明显不过的疏远。

苏以一口气硬上喉咙,她就站在祁樾舟深沉的办公桌边,离他不过一臂远,但她感觉祁樾舟的脸在远去。

苏以没接话,祁樾舟不以为然的继续埋了脸,看他手上的资料,就像他们压根没有谈过话,她也压根没有站在这方。苏以感觉自己在缩小,祁樾舟和他的办公桌在变大,大到让人天旋地转。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灭了苏以的神游,缩小放大的一切都消失。苏以抿了抿紧绷的唇,掏出手机,是祁明泽回电话了。

苏以接通。

“表哥,”

“没事,我没事,我很好,已经回家了,姑妈她……”

“哦。好。那就好。”苏以断断续续的回答那边的话。

“知道了。你……”苏以还想问什么,对方已经挂断电话,手机握在手上。

室外天光清白,照的苏以本就白皙的脸更加干净无色,她看看祁樾舟,他仍然做着手上的事,没有一点想要谈话的意思。

“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苏以转身,出了书房。

苏以回了房间。

她从不为难祁樾舟,无论是正当的理由还是矫情的理由,遇上的事,无论大小,她首先会自己解决,也一向自己解决,从不麻烦他,耽误他。

昨天事情的起因,不也是因为他么,她不是想护着他,用得着得罪李孝全?

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明白。

如果她不得罪李孝全,就不会有昨晚的事。

祁明泽就是她的兄长!是用来爱戴,尊敬,珍视的兄长。

这种事就算要她解释也解释不出口。

苏以在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索性进了工作室,最近她已经恢复工作,手里已经堆了事情。这两天遇上的这些太复杂太难,她坐到桌子上,事情一上手,很快就挤出了那沉甸甸的坠在心上的难受。

午餐时间苏以才从工作室里出来,祁樾舟没有出门,也坐在餐桌上。俩人一起吃午餐,看起来很和谐,像是苏以以为的冷战只是她自以为的。

祁樾舟像往常一样,让她帮他盛汤,帮他剔菜除去骨头,若无其事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这些平常是她自觉、积极的照料,而此刻是他自己要求的。

苏以心情压抑,没有二话,只是祁樾舟让她干什么都配合。

午餐用完,祁樾舟是一惯的自己用完就要离开。“待会儿煮几杯咖啡上来。”家里很暖和,祁樾舟身上只有衬衫和西装马甲,颜色都深,看来很纯粹,人很利落,也很英俊,也冷冰。

“要你煮的。”他特意加了一句,说完手指放上她的肩膀,轻拍了一下。

现磨的咖啡豆极香,浓郁的香味蹿满整个工作室,苏以煮好咖啡,没有像往常一样,只为多见见祁樾舟

亲自送进书房,今天她让霞姨送过去。

苏以坐在书桌前,放上音乐,将耳机放进耳朵,她想安静。这一顿午餐的相处,心里越发堵的慌,不是滋味,完全静不下来。

耳朵里是优雅的音乐声,女歌手的声音温柔婉转,但抚不平脑子里的波澜。

她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算什么事?

她不愿意和祁樾舟有矛盾,她害怕和他不和,但现在她宁愿干脆明明白白的吵一架,总算是痛痛快快的。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苏以心里难受,想大发脾气,但是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她只是将音乐声调到更大,将眼睛锁死在电脑屏幕上。

晚餐,霞姨来请,她知道祁樾舟一直在家里没有离开,想到中午的情形,她不想出去,就撒慌说自己忙,要工作完了再吃东西,霞姨也拧不过她,就妥协了。

一个小时后苏以才从工作室出来,这一个小时里没人找过她。

霞姨将热好的菜再端上餐桌,这一餐,苏以一个人,食不知味。夜里,第一次她比祁樾舟还要晚才回房间,冲完澡躺上自己那一侧,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昏暗里的一切,祁樾舟就躺在她的背后。

同床异梦,这大概就叫同床异梦,滋味不好受。

他们的同床异梦也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吵架,没有红脸,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一股泪水从眼眶子里冲出来,苏以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直到背上覆了只手。

苏以将脸从枕头里抽出来,带着愤怒的眼睛看向她从来看的满眼甜蜜的人,“你既然没睡着,为什么要装睡着。祁樾舟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祁樾舟冷道。

苏以简直无话可说,不知道从什么说起,默了片刻,“祁明泽他是我表哥,我从小都受他的照顾,他只是兄长。”

苏以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但她说了,而祁樾舟眼睛里却蹿起了火光,“别在我的床上提别的男人。”

“他不是男人,他是兄长。”

“兄长也是男人!你既然已经结婚,就应该遵守已婚规则,不对吗?”

苏以还躺在枕头上,她简直对祁樾舟的话不可思异,“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已婚规则?”苏以带着点讽刺意味的话终于激怒了祁樾舟,他突然朝她伏下身,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

“说喜欢我,爱我,在乎我,说的多好听,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在乎人的?”祁樾舟话说的咬牙切齿,像恨不能对苏以动手。

“我没有在乎你?如果我没有在乎你,那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怎么对你!我对你不好?是让你受委屈了,还是让你受罪了?啊?”

“那你现在算什么?你今天算什么,昨天晚上算什么?”

苏以像失了理智,使劲的在祁樾舟的禁锢下挣扎,挣扎的祁樾舟看握在自己手上的细手腕像要折断,看苏以细长白嫩的脖子像要被她自己的发丝割破。

祁樾舟脸色变了几变,像是在压制,又像是不想压制,最后他总算是松了手。

看着枕头上的人,细黑的发丝糊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两边眼角还在淌泪,干净晶莹,带着光点。

祁樾舟从她身上退开,下颌动了动,半晌,“抱歉,你就当我发神经吧。”

祁樾舟丢下一句话,下床,几步进了衣帽间,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他一把扯掉身上的睡袍,胡乱从衣柜里扯了衬衫西裤,衣架掉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套了件大衣便出了房门,衣领随意的敞着。

很快,祁樾舟下了地下车库,随便抓了把车钥匙,一辆黑色轿跑驶出院子,在冰冷的夜里直驶进城。

城北有个□□,□□附近有条大街,街口广告牌上依着几个男人,老老少少,站没站样。看到有束车灯打来,一个大胡子推了一把身旁的少年,少年吐了嘴里的烟,算着距离几步冲出去,那驶来的车车速不慢,一个尖利的刹车声响彻空旷的大街,少年娴熟的扑倒,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车里,正是有气无处撒的祁樾舟,他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黑眼睛里酝酿着滔天怒火。

先前依在广告牌上的几个男人,分成两拨,有两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到了车边,又敲窗,又砸车顶,车窗缓缓降下。

“你摊上大事了!我兄弟,我兄弟怎么办吧,下车,”

“下车!”一个大高个跟着吼。

“死了赔多少?”车里的人沉声开口。

“……?”俩人皆是一愣,才弯了腰,认真往车里看。

祁樾舟脸黑的厉害,“我说,死了赔多少!”

这回听清了,也看清了,两个男人怔在了车边。混迹社会的人什么狠角色没见过,但车里黑深深的男人,眼睛里的寒光比刀子还扎人,看的人心里顿时发毛,头皮都收紧了。

随即他们便听到了车子猛加油的声音,且越来越响,轰轰隆隆的,还来不及他们反映什么,只是看到车头一拱,黑色车身瞬间就从跟前消失,带着呼啸声,向颗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幸亏在道路中央装模作样的

几个人个个都精似鬼,看那车子疯了一样的来,连滚带爬的都躲了开,甚至有人是被那车子擦着身子过的。

几个人,无论是勒索的,还是装模作样的,都吓傻了,简直像闯了鬼门关回来,缓了好一阵才有人开始骂娘,但绝对没人敢提议去追。

“妈的,吓死了。”

“遇上疯批了!”

“这tm的是要杀人啊!”

“疯狗!”

雪不下了,但气温依旧冷的让人受不了,听霞姨说安城郊区的好些山里都下了大雪,朋友圈也到处在发,苏以在手机上也看到了,只是无心关心这些。

祁樾舟一整夜都没再回来。

苏以在工作室里工作了一上午,祁樾舟的事,祁明泽处理李孝全的事,姑妈和三婶的事,乱糟糟的一团,一件也不简单,她真想逃避。

林未下午又打了电话过来,说了李孝全事件的后续。

林未昨天就打过电话给她,说想过来见她,她拒绝,只是要林未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如果有人为难,再打电话告诉她。

苏以是不想林未惹上什么麻烦,倒架不住林未护她心切。

林未说李孝全的事扯大了,他长期吸.毒,不止自己吸还带着别人吸,还都是些公司里的人,警察还在那几个人的车里都找出了存货,数量不小,影响恶劣,他们现在在公司里的职位都已经除了。有人说搞不好还得判刑,现在不单是拘留那么简单了。

电话打完,苏以愣坐了好半晌。

不过还好,至少毒.品的事和表哥是无关的。至于事情闹成这样,以后会不会再有什么祸事闹出来,真是不知道。虽然昨天三婶和姑妈的闹剧也只是绕在李孝全被打的事上,而其它的事,明面上不能说就是祁明泽做的。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莫名其妙就扯到这么大去了,苏以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像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那种害怕,但又想不出会出什么大事。

苏以一直在工作室里待到下午才出来,她回房穿了件暖和的外套,准备去园子那头看看姑妈。事情也有她的责任,或许她才是最大的责任,只是李孝全被打的实际情况,除了她和祁樾舟就只有祁明泽知道罢了。

姑妈现在也不知道烦成什么样子。昨天回来以后,她也不敢打电话,轻飘飘的一通电话怕是太过轻巧。

苏以拢好衣服,拎了霞姨递来的保温桶,出来。

先前她叫霞姨让厨房里炖了一锅补汤。

“太太,您要去哪儿?”昨天和小光一起带她回来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从哪突然蹿出来。

苏以诧异,对人礼貌微笑,才看到那边小厅里还坐着两个人,想起祁樾舟昨天像是随口说的话,说家里他会留人,还叫她多待在家里。

“我只是去园子那边走一趟。”

“祁总说了,让您在家休息最好别出门。”

“我很快就回来,”

“您还是别去了,您也知道昨天的情况,今天外边也很冷,”男人有些无奈,“祁总知道了我们会挨骂的。”

最终苏以没出门,还是回了工作室,静静的坐了半晌,索性拨通姑妈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姑妈也问问她的情况,听起来姑妈心情好像不错,还叫她天气冷就待在家里是最好的,不要跑来跑去的着凉,他们很好,不用她操心,叫她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才要紧。

这一通电话结束,姑妈的状态让苏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以放下手机,窝上这间工作室里最舒服自在的一个地方,沙发。因为门口的事情,她无可避免的所有的情绪又都回到了祁樾舟身上。

祁樾舟,祁樾舟,祁樾舟……

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总算是又吵架了,第二次吵架的最终结果,也是他先道歉,还是一句就当他发神经。

她想到那天晚上,祁樾舟对李孝全动拳脚的样子,想到他昨晚把她摁在身.下的样子,那一刻她真有点怕他,但是也就那样了,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他说的没错,他没让她受过委屈,也没让她受过罪,她昨天遇到事他也及时救她了。

她跟着他,大多是好的。

想太多,想太细,又会出现想的片面的状况,一个情绪上来压住另一个情绪。最后苏以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跟祁樾舟置气,他们应该好好谈谈,她应该找他好好谈谈的。

他留人在家里守着,是真的事情到了这么复杂的地步,还是就是要人守着不让她出门?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是在乎她的吧。

如果祁樾舟真是对她和祁明泽有什么疑心的话,他会是什么心情?

苏以想起她对祁樾舟生疑时的那种心境,想起医院里听了秦楠那种话的时候那种心境,心里简直不是滋味。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是不是该第一时间就对祁樾舟解释点什么,明知道他为了什么在生气,所以就算子虚乌有,连说起来也觉得别扭,也该作点什么保证,让他宽心,如果他不是真的心里难受,也不至余做这些事的。

苏以这么想了,就打定了主意,像所有的事一样,不再揪小

结,她只希望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好好生活。

所以她就等着祁樾舟晚上回来,她保证不再不理智的和他置气,她会和他好好谈谈,也许是做点保证,她是这样打算的,然而谁知祁樾舟却又是一晚上没有回家,她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他的身影,一直到了第二天半夜,她已经睡着了,才听到浴室里有动静。

苏以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浴室门上透出来的暖暖灯光却心上浸凉。

她手指抓着被子,湿了眼睛。

昨天,她觉得是自己错了,她自省,认为不该和他置气,该理智一点向他解释。想到他或许是因为那种猜疑在难受,她简直都有些心疼,她想哄哄他,她希望和解。

今天她打过电话,是景洪接的,说祁樾舟在开会,但是最后就没了回音。她发了信息,也是一字未回。

这所有的所有,让苏以原本已经自己理顺了的心又堵上了,堵了一整夜,又一整天,她从未体会过这种难受。

自己一个人找不着北,找不着解决的方案,她是该生气还是该冷静,祁樾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这样做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无法抑制的想了很多,从头到尾,从恋爱关系走到婚姻关系,她越想只是越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最近渐渐的趋于怪异,有着某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扭曲,而这些都来自于祁樾舟,来自于他对她越来越怪异的态度。

她想不通他这样的原因!

祁樾舟从浴室出来,身上只有一条浴巾栓在腰上,大概没有看到昏暗里的她。

苏以坐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因为情绪激烈,连鞋子也没想到穿,她赤脚从干净的地板上走过,踩上了衣帽间里柔软的地毯。

祁樾舟已经穿好睡袍,背对着她来的方向,高高的,肩宽背直。天气干燥,大概是在往手上擦润肤品。

苏以咽了咽喉咙里的哽噎,努力使自己已经不平静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们谈谈,行吗。”

祁樾舟身型顿了一下,还是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埋着脸,灯光清晰的照着他后颈脖干净的发根,“谈什么。”

祁樾舟这一句淡淡的回答,让苏以心上一凉,“你不觉得我们需要谈谈。难道要就这样冷战下去,你是在和我冷战吧。”

祁樾舟总算转了身过来,他略俯着眼睛看她,视线相对,苏以默默的捏紧了手指。两天不见,祁樾舟眼睛下多了一道青黑,不是特别深,但很明显,这表示着他这两天过的不好。

苏以看着他,眼角不受控制的发酸。没法不承认,她舍不得他这样,舍不得这个人这样,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肩,他的整个人,他就是祁樾舟,是她用心爱了将近四年的人。

原本占据着苏以主要思想的今天的情绪,今时今刻的情绪开始退却了,昨天那种心疼,那种自省,希望和解的情绪占了上锋。

苏以不会预料到自己会动摇的这么快。

在片刻的静默相对后,她打破了沉默,“我以后会注意分寸。我,其实从来就没有你担心过的事,以后也绝对不会有。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欺骗你,背叛你。”苏以像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原本就是莫须有的。她顿了一下后,像又想到了什么,“就之前你对我做的保证一样,我做相同的保证。”

苏以说完低了脸,她莫名其妙的难以控制的想流泪,她长睫半垂,眼角红红的,唇上附着晶莹的唾液。

难以启齿也罢,她也说了,她只想和好,别折腾了。她害怕和他吵架,害怕和他冷战,其实这两天她不愿意,但她隐约的想过,如果他们之间的矛盾越闹越大,到最后有分开的可能,那她会怎样?

不敢想象,就是连想象好像也无法承受下来。

苏以流了眼泪,不知道祁樾舟一直在认真的看着她,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收在他眼底,她眼睛里滚出的泪,她睫毛眨动的频率,她嘴角的抽搐。

苏以情绪复杂,祁樾舟情绪也不单纯,他眼睛里有过矛盾,有过淡漠,有过火气,有过茫然,最后一点一点变成了浓浓的占有欲。

所以他伸了手,一把勾了苏以的脖子,握上那软的让人心痒的皮肤,将人送向自己,低头吻了下去。

祁樾舟的味道猝不及防的浸来,苏以像个落水得救的人,心脏大大的上下起伏了一次,也不知道是突然的情绪波动,还是被惊的。祁樾舟的吻很重,嘴唇被他紧压,他禁锢着她的后脑勺,吻的很急躁,甚至有点粗暴。冷战两天后,这是又一次的合好么?

苏以的眼泪再次滚出眼眶。

祁樾舟吮咬,抵着苏以后退,另一边手指掐着她的腰。他一个字也没有,就是认真的亲吻,他撕磨苏以的唇肉,扫荡她的口腔,吻的很不留情,也可以说很动情,他勾缠她的舌头,压的苏以几乎吸不到空气。

苏以一直在被迫着后退,脖子被握着,身体被强势的禁锢着,她一点也躲不开。腰上突然被祁樾舟手臂一揽,结实的臂弯箍着她整个人离了地,下一刻坐上了衣柜的横板,背后挂的正好是他的衬衫。

她被短暂的放开

,他双臂抬起,一把分开了她头顶的衣服。明显凸出的喉结就在她额前,清俊的下颌蹭过她头顶的发丝,鼻息里是很清晰的沐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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