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气渐渐凉下来后,老乌龟便开始了冬眠。
前几年也是这样,每到寒冷的季节,苏苏就知道龟爷爷要睡觉了,而且他会睡很长时间,一觉睡到春暖花开才会醒。
以前苏苏还小,刚出生没多久时,也会被龟爷爷压在贝壳里睡觉。
反正只要灵气充足,她就可以不用进食。
不过苏苏闲不住,经常趁着龟爷爷冬眠,自己偷偷跑去外面玩。对小奶龙来说,冬天虽然很冷,但也是她最喜欢的季节了。
苏苏巴拉巴拉给弑天讲龟爷爷,最后拉出小贝壳给他看:“爸爸你看,龟爷爷在这里面。”
魔龙红眸微眯,神情懒散,看了看那小贝壳,随即不感兴趣的撇开眼。
原来“龟爷爷”就是只小乌龟,还不会化形。自认天下无敌的弑天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反而对那贝壳更加上心。
还有小奶龙挂在手腕上的金环,也被他察觉出一些特殊来。
见爸爸看自己的小铃铛,苏苏晃了晃小手,铃铛丁零当啷的响起:“这是爸爸给我的小铃铛,苏苏没有弄丢哦。”
小家伙把玩着铃铛,弑天神色不动,深邃眸中却滑过一抹深思。
之前还以为这小龙是龙族哪个先辈留下的孩子,可那自成一界的贝壳、有着强大防御能力的金环,看起来却并不像是龙族的手笔。
灵界虽有炼制法器之术,但自从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后,许多传承便断绝了。
如今能练出这般法宝的,也就只有人族的炼器大能,还需要无数的天才地宝作为原料。
况且龙族强悍无匹,又极为傲慢。这个种族大都不重视外物,他们每一个本身便是大杀器,皮糙肉厚武力值又强大,并不屑于法器之类的辅助□□物。
这孩子身怀异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弑天对二人假父女的关系心知肚明,小奶龙却丝毫不知,全心全意将他当成了自己爸爸。
两人走在街上,一个是黑袍红眸的俊美男子,一个是白嫩可爱的小女娃,颇为引人注目。很快就有小贩在附近徘徊,呦呵着“糖葫芦”“云片糕”“炒板栗”。
本意是吸引小孩儿,好让父亲买。结果这对父女截然不同,抱着娃的父亲频频掏钱,让那小娃娃帮忙拎袋子,自己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
“爸爸,你还没有吃饱嘛?”
小奶龙怀里堆着一堆吃的,弑天一手抱她,一手腾出来吃东西。
一口吞下一根炸肉串,弑天终于停住嘴。
眼角余光瞥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弑天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孩子的“父亲”,而父亲需要有个父亲的样子。
男人不耐的蹙眉,“啧,吃饱了。”
当爹真麻烦,还得注意形象。
算了,还是早点回无尽海吧。
魔龙脾气一向不好,想法说变就变,他心意一改,也不耽搁时间,一路没怎么停留的带着小奶龙往南行去。
从前他愿意慢吞吞的走路吃美食,现在身边有只麻烦的小龙,便不方便在外逗留,只好变成原形在天上飞。
火红的巨龙翱翔天际,好像一条长长的红色绸带。小奶龙坐在他头上,感受着身边呼啸而过的风,穿过软绵绵的云朵时,还会好奇的伸手摸一摸。
小奶龙扶着龙角,望着眼前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幼小的心灵也变得空旷起来。
回想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那些悲伤的、复杂的情绪一点点从她心中淡化,只留下纯然的快乐与满足。
小小的孩童趴在红龙的头顶,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在她身下,红龙轻轻喷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速度,飞的更加稳当。
当初与曳姬一起时,从北梁山到极北雪原花了五天,这次和魔龙弑天一行,却只用了两日时间。
再次回到北梁山附近,那个小小的门派,虽然只过去了几天,但因为中间发生了不少事,苏苏总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
苏苏熟门熟路的跑向小客栈,客店里的老板如往常一样,坐在门边的柜台后打盹,客店里空荡荡没有几个客人。
“狗子哥哥!狗子哥哥!”
稚嫩的孩童声音将他唤醒,老板一个激灵抬起头,就看到一袭黑红长袍裹着的高大男人。在这灵界中,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妖魔也不少见,老板也算见多识广,却依然被这人吓了一跳。
男人乌发披散,神情并不十分凶恶,只是瞧着懒洋洋的,没多少精神的样子。一双暗沉的红瞳,被鸦羽般的长睫遮掩了一半,其中深藏的戾气却仍泄露了一丝,叫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这位客人……”老板战战兢兢上前招呼。
这时,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从柜台下冒出来,老板认得,这是前几日接待过的小女孩,和客栈里做事的小桑还是熟人。
当时与她同行的那位仙子,可是极为漂亮呢。
“叔叔,狗子哥哥哪里去啦?”
小奶龙喊了几声,不见人应,便来问人。
见那俊美男子并不言语,只在一旁看着,老板心下稍安,笑道:“小桑啊,今日客少,他应是去山上了吧。”
“去山上做什么?”小奶龙有些疑惑。
老板解释道:“小桑资质不行,便也格外努力,山上有个演武场,他经常去那边看宗门的弟子练剑呢。”
这里的小宗门叫梁山宗,听闻是许久许久之前,一位从北梁山那边爬过来的道人立的门派。那道人修为粗浅,之前不过是个普通的山野道士,懂得一些呼吸吐纳之法,一直在寻找真正的修行之道。
可惜凡俗界灵气匮乏,他苦修数年修为不得寸进,又不知从哪里听闻传说,便抱着必死之心独自翻越北梁山,来到灵界地域。
那道士刚来灵界,便为这里浓郁的灵气欣喜若狂,干脆留在北梁山背面突破境界,此后又从周围一些路过的修士口中摸清楚了灵界的情况。
原来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只是小小一隅,外面还有这般大的世界。
心怀感念之下,道士在灵界游历一番,闯了几个遗迹,得到一些修行的法门,随后在这里建立了个梁山宗,时不时翻过北梁山,去凡俗界带回几个有资质的孩子。
这梁山宗由此慢慢的发展起来,由最初的小猫三两只,变为如今上百人的修行宗门。
大概是因为梁山宗的修士都是从凡俗界带回来的,所以他们下山历练,也都会往凡俗界走一遭。
如桑冬湛这样没有资质的孩子,梁山宗内并不少见,大都住在山脚下的村落里,像普通人那般耕作劳动过一生。客店老板便是一个,他资质差,如今已经修到头了,于是开了个客栈每日混吃等死。
但看桑冬湛倔强不认命,他也忍不住心中怜悯。时常让他歇息,叫他上山去看那些弟子练剑。
山上的演武场对山门内所有人开放,不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这也是当年那开山的祖师爷立的规矩。
祖师爷说了,无人不想求长生,只要有心便可入梁山派。
只是自祖师爷仙去后,由于修行资源短缺,如今的梁山派也慢慢开始有了入门要求,像是五灵根这样的资质,就算再怎么刻苦也无法加入门派。
从客店老板哪里得到消息,小奶龙又马不停蹄的拉着弑天上了山。
演武场很好找,循着刀剑之声看过去,就找到了。
那是半山腰的一处平地,平地铺着一块大石头,好似一整块巨石被削成两半。
演武场内有练习术法的弟子,也有互相比斗的弟子,桑冬湛站在演武场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位练剑的少年。
那少年行云流水的舞完一套剑法,收剑归鞘时瞥到一旁的小男孩,脸上不禁浮现一股子傲慢与轻蔑来。
“桑冬湛,我这剑法,你天天来看,看的懂吗?”
少年高声说着,也将周围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原本安静旁观的小男孩,一下子暴露在了无数弟子的眼中。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还没学会引气吧?”
“好像是越师兄从那边带来的,是个五灵根,没人收他。”
“五灵根啊,那是最废的资质了,仙途无望了。”
众人的议论窸窸窣窣传来,男孩紧紧抿住唇,转身便想离开此处。
那舞剑的少年又道:“别走啊,你看了这么些天,可学到了几分?不如你来舞一舞,若是学到一星半点,我便为你在师尊面前说两句好话,怎么样?”
少年师尊乃是一剑修,当日桑冬湛初入山门,见那仙长在演武场练剑,当场跪地请求拜师,却被那仙长以资质太差为由拒绝了。
尽管知晓这少年并不喜欢自己,可这一句不知真假的承诺,依然令桑冬湛停住了脚步。
他想学剑,很想很想。
那天,他在这里看到那舞剑的仙人,一剑既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清光四射、皎若寒星,那一剑的风华,只一眼便迷了他的心神。
看着那瘦小的男孩慢慢走回来,少年毫不意外的笑道:“我这剑恐怕你拿不起来,那边有一根树枝,你不若用那树枝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男主!真*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