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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又回到了文化馆,和张馆长在一起海聊。临近午夜的时候,张馆长说:“饿了,一起出去吃宵夜吧。”临出门的时候,张馆长顺手把一把弹簧秤放在了口袋里。这个50多岁的老人有着锱铢必较的习惯。毛主席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而经历过毛主席时代的张馆长,就最讲认真二字。据说他刚到文化馆的时候,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饭,觥筹交错,杯盏往来,突然发现他的座位空了,宴席结束的时候,他才风尘仆仆汗流浃背地赶来,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刚才正吃饭,突然发现写的散文中有一个词语用错了,回去改了过来。”人家说:“多大个事情啊?值得你这样?”张馆长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天大的事情啊,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如果变成铅字,会误人子弟,贻害终生啊。”那篇文章最后没有发表,也没有成为“千古事”。
那天,我们一起来到了一家酒楼上,张馆长点了一斤沙虾,厨师称量好以后,就准备进厨房做。张馆长说:“且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秤,一称量,仅仅六两。张馆长拿着弹簧秤,像拿着一面金字招牌,他理直气壮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厨师说:“你的秤有问题。”张馆长说:“这个秤我用了十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有问题。”另外一名肥胖的厨师走过来了,他喊道:“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滚,啰唆什么?”张馆长气得脸色煞白:“你你你……”他抬起手指,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对肥胖的厨师说:“把你们老板叫过来。”那名像猪一样的厨师蛮横地抱着膀子:“我们老板岂是你能见的?”没办法,我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让他查看,他认真地看了看,还歪着头问我:“假的吧?现在的人可都喜欢冒充记者。”
张馆长执意要求他们添加沙虾,他们依然认为张馆长的秤有问题,最后,张馆长和我只好离开了。走到酒店门口,那名胖胖的厨师威胁我说:“不准曝光我们酒店的事情,你要明白,能够开这么大的酒店,就一定有背景,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冷笑一声cite/cite说:“曝光之后,我打你电话,到时候你多买几份报纸。”我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不会害怕威胁,越是受到威胁,我越是要抗争到底。我想着,我在乞丐群落里,在血奴群落里,在贩卖黑枪的群落里,在黑恶势力群落里,几进几出,毫发无损,一个小县城的破酒楼居然也敢威胁我。笑话!
我回到报社,连夜写稿。第二天,报纸上登载了这家酒楼存在短斤少两的问题,编辑将稿件做了处理,酒楼的名字没有写,只是写了江边的某酒楼,而江边有好几家酒楼。
当天中午,我就接到了电话,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气势汹汹地问:“稿件是你写的?”我回答:“是的。”“你采访我们老板了吗?”我回答:“你们又不愿意让我见你们老板。”这个男子在电话中恶狠狠地说:“没有采big/big访我们老板,就是编造事实,欺骗读者,给我市餐饮业抹黑。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
这家酒楼有什么背景?我想不明白。想打官司吗?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并且还有张馆长亲身见证,而且,文章中并没有点名哪家酒楼,你怎么告我?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无理取闹。这样的歪风邪气,这样的蛮不讲理,也许只会在这个小城市里才会发生。
下午,副总编找到我,询问那篇稿子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你报道的那家酒楼是一个副局长开的。他今天就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讨要说法。”
我说:“莫名其妙,他要什么说法,他想怎么样?”
副总说:“你把事情经过写出来,我们开编委会讨论。”
我感到很可笑,就这么一点破事,还要开编委会讨论,这些编委们可能每天吃得太饱撑着了。我匆匆写下事情经过,不到一页纸,就交给了副总编。
我把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儿,没想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我埋下了祸根。
在这家县级报社里,做深度报道是无法满足正常生活需求的,我每做一次深度暗访,需要半个月以上,而稿费却又低得可怜,这家报社的稿费是按照字数来计算的,不考虑稿件的质量。为了糊口,我不得不像他们一样,写一些大话空话套话,什么“取得了长足进步”,什么“再上新台阶”,什么“齐心协力,再造辉煌”。我知道这些“没屁硬挤”的文字没有多少人看,没有多少人喜欢,但是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写。
我相信报社这一张张年轻的脸,每天编造这些千篇一律,却又要有微小差异的官样文章,一定很痛苦。这样的人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走出去,来到市场化的都市报里,他们只能饿死。但是,在这里,他们生活得红光满面,自得其乐。悲夫!
我还想着我的代孕妈妈稿件,这才是真正的新闻,这才是弘扬正气、揭露丑恶的新闻。
第三天,我又来到了代孕公司,这次,接待我的是阿玉。
阿玉说:“我们来对面的房间面谈。”
我跟着阿玉来到对面的居民房里,和她们的办公地点比起来,这里布置得非常温馨。淡红色的窗帘像波浪一样,滚过落地玻璃窗;木质地板一尘不染,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双拖鞋;墙壁上镶嵌着几张油画,画面上的裸体女人神情暧昧;卧室布置得更为温馨,一张软和的大床,此刻正像女人一样,裸露出胸膛……
阿玉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我想不明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阿玉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像回到家一样,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小背心,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上,让人担心随时会掉下来。她挺直腰身,两个饱满成熟的乳房,在薄薄的衣衫下呼之欲出,让人担心小背心随时会被撑开,两只乳房就会像兔子一样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气血上涌,我的呼吸有点不畅。面前的阿玉不是女人,她是一颗定时炸弹,她随时会引爆,将我的欲望炸得粉身碎骨。
我的身体被悄悄地唤醒,一种久违了的冲动,正在覆盖我的全身,让我眩晕而恐慌。
阿玉坐在宽大的床上,摊开双腿,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看到了她短裙下面的内裤,她的内裤只有窄窄的一绺,颜色鲜艳。她的诱惑不言而喻,她的眼神饱含期待,此时无声胜有声。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当一个你不熟悉的女人愿意和你上床的时候,她一定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在她的上班时间,带着我来到她们代孕公司另外的一间工作室,这间充满了诱惑的卧室?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大款,当成了想找代孕妈妈的人,一定是来拉拢我。阿玉依靠什么来拉拢我呢?依靠她的生殖器官。生殖器官是小学文化程度的阿玉唯一能够吸引男人的地方。在这家代孕公司,生殖器官不是包裹在裤子里面的隐秘的东西,而bbr./abbr是他们的工作器材。
这家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其实就是穿着套裙的妓女。
妓女敲诈嫖客的手段有几种:当嫖客正要媾合的时候,突然几个男子冲进来,一顿痛殴,嫖客跪地求饶,拿出所有的钱来,这一般针对的是普通人;当嫖客和妓女媾合后,妓女拿出照片或者录像带,让嫖客来购买,这一般针对的是当官的;当嫖客和妓女媾合后,妓女声称自己怀孕了,要嫁给嫖客,这一般针对的是企业家。
阿玉躺在床上,弯曲着身体,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陷阱。如果知道是陷阱,还要为了满足自己畜生一样的生理需求,急急忙忙跳下去,那就是白痴。
这间卧室里一定有机关。然而什么机关,我却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了,这间温馨的卧99lib?室里,她们安装有摄像头。每当有想要代孕的人退出,她们就派阿玉这些工作人员,在这间房屋里拉人“下水”,她们只会摆出一副诱惑的姿势,诱惑把持不住的男人主动“攻击”她们,她们还要做出“抵御”的姿态,而“抵御”的防线总是像豆腐渣工程一样,一触即溃。然后她们拿着这些所谓的“证据”,要告发强奸,或者要公布在网上,以此要挟男子就范。
我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我等待着阿玉的出色表演。
几分钟后,阿玉从卧室里出来了,她象征性地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困啊,上班累死了。”
我看着她,她脸上是一副非常无辜非常天真非常纯洁的表情。她说:“我搞不明白,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不就是代孕吗?能替你老婆代孕不就行了吗?干吗挑挑拣拣,我们这里又不是菜市场。”
我说:“我明白,你们这里不是菜市场,是肉市场。”人们还把卖淫叫做“卖肉”。
“什么肉市场?这是办公室啊。”她强调说。
我说:“你们是不是真的能够代孕?我想见见你们老板。我要听她说。”她们的老板就是那个神神叨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太婆。
阿玉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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