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绿轩是江都达官贵人常光顾的制衣坊,一行人赶来的时候正值晌午,门店里散客不多。
负责迎人的招娘见楚越之和吴世匿打扮贵气,想是来了生意笑迎上去,“二位小爷想看看什么料子,咱们这儿应有尽有。”
沈辞忧从二人身后冒出头来,“跟你打听个事。负责给靖王制衣的绣娘是谁?”
招娘看几人不是来做买卖的,脸上的笑意登时凝住,不耐烦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谁挑了谁做衣裳是客人的私隐,轻易说不得。”
楚越之取出腰间的令牌在她眼前晃了晃,招娘见是朝廷的人,拜高踩低的模样瞬间收敛。
“现在能说了?”吴世匿狐假虎威跟着起哄。
招娘将负责给李锦琰制衣的绣娘引荐给几人,那绣娘瞧着三十出头的年纪,人倒很活道,忙给几人看座添茶,十分殷勤。
后听沈辞忧提及蛟绒丝,她愈发感慨,“那可是难得的好料子,我这一生恐怕也只得见那一次。给靖王殿下制了一身锦缎罗衣,殿下满意,还赏了咱三十两恩银。”
“余下的料子呢?”
绣娘想了想,道:“那料子虽好,但是制作工序繁琐,制衣的过程中废了不少。余下的料子只能做两张巾帕,靖王嫌是女儿家的东西本是不要,后来见我手巧做的好看,便拿走了一方。余下的一方我日日都佩在身上。”
她说着将帕子从腰间卸下来递给众人看。
其上绣纹针脚平整,又是双面绣的工艺,绣工与材质皆属上乘。
只是图案绣得是蝶舞花间,未免女气。
吴世匿打量着她,笑道:“绣这样的图案给靖王,明摆着私心就想让他嫌弃此物,好将它送与你。你倒是个贪心的,给了你三十两恩银还不够,连余料子也要贪。”
绣娘含笑垂脸,捏着嗓子做作道:“手帕多是女儿家用,我只以为是靖王殿下要将此物送人。也正是呢,他拿走的那一方,确实送了出去。”
绣娘的这方手帕没有丝毫的残缺更不沾染血迹,浑然天成,不像是在凶案现场出现过的东西。
听她这般说,沈辞忧正色道:“送了何人?”
“哎呦,男人嘛,又没妻没妾的,还能把这玩意儿送到哪儿去?”绣娘阴阳怪气,扬手一指路西边儿客似云来的天香楼,“皮肉生意就是好做,咱们劳死累活半辈子,也攒不下狐媚子媚眼赔笑一日的收益。靖王也没明说给了谁,我只见它家的头牌郝莺儿拿着那帕子显摆过。
那方帕子上面绣着的是鸳鸯,她常拿着帕子到处给人说,那是靖王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鸳鸯其上,意两厢情好,念道着靖王会替她赎身娶她回家。”
她正说着,猝然嗤笑起来,“痴人说梦。皇家的人怎会娶她一个烟花女子?便是入王府当个侍妾也不够格。这不,年前靖王就再不去天香楼,我听说一次大马路上撞见了,郝莺儿一个劲儿缠着靖王不撒手,靖王只道不认识她,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就将她打发走了。”
得了消息,一行人随即赶赴天香楼。
刚立在门外,二楼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就开始冲着他们搔首弄姿,一口一个‘爷’‘来嘛’‘快来玩儿’。
她们的声音酥嗲到骨子里,听得沈辞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艺术果然源于生活,眼前情景简直和电视剧里所演的无二。
楚越之道:“娘娘,这地方是不许女子入内的。”
“咱们是去查案,又不是去作乐,还管男女?”吴世匿打趣道:“还是说楚大人被那声音叫软了身子,想支开娘娘快活快活?”
“你!!”楚越之眉目生厉瞪着吴世匿,几乎就要动手教训他一顿。
沈辞忧截断二人嬉闹,道:“告诉老鸨咱们的身份,让她叫郝莺儿上包房来伺候着,该多少银子给她多少就是了。”
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是贯穿古今不变的道理。
收了钱的老鸨乐呵的像只母鸭子,连忙安顿他们去了三楼的包厢好茶好水伺候着。
侯了约莫一刻钟,主角儿才登场。
郝莺儿黛眉浓着,眼波流转间流露万种风情。
红唇艳点,唇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笑得轻佻妩媚。
嫣红色的轻纱薄衫衣包裹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随她行径,若隐若现间露出修长光滑的小腿。脚腕上的金铃亦随着步伐发出清灵之音。
她留着两寸水葱似的指甲,上了紫红相见的蔻丹,怀中又抱着一把琵琶,以指尖划过琴弦,有些走调的诡异琵琶音随之响起。
接着极力欠身下去向诸人行礼,弯腰也是极低,仿佛要刻意露出些什么来展现在众人面前。
“奴家郝莺儿,见过两位公子。”抬眸见正座坐着的沈辞忧虽是淡妆素裹、不多粉饰,可容貌气质却远胜她许多,因为便生出了几分轻蔑神色,“倒是头次见有姑娘来,若是给够了银子,奴家也可一同伺候~”
这般矫揉造作,让沈辞忧直欲作呕。
又听吴世匿小声与楚越之嘀咕着,“瞧你看得目不转睛,不然我带着娘娘先出去,给你留下场地发挥?”
楚越之用眼尾睨他,肃声道:“你再胡言乱语一句,我便斩了你的舌头。”
他宽阔的手掌按在刀柄上,吴世匿应承着笑笑,识趣收声。
期间郝莺儿一直在椅子上蹭来蹭去,将自己的衣服往下褪。
沈辞忧怕自己等会儿吐在她脸上,便起身拿起榻上的薄被,劈头盖脸落在她身上,“你穿件衣服吧你。”
“这......姑娘何意?”
“这里没人需要你伺候,你只需回答几个问题即可。”沈辞忧开门见山地问道:“靖王给你的那方蛟绒丝手帕,如今在何处?”
“提起那帕子我便气恼!”
郝莺儿耷拉下脸色,气不打一处来道:“上个月末接过一客,给的银子是却是用锡做的,白女票我不说,八成识货见帕子值钱,还顺手偷走了!”
“你可认得是何人?”
“有功夫在身上,打手都追不住。只记得个头很高,约莫有八尺(古代计量八尺大概有米)长相也很有特点,鼻尖儿下有一枚大痦子,上面还长了根毛,与他亲密的时候我忍不住一直盯着那痦子看,险没吐出来。”
这年头又没有刑事肖像绘画,单凭这样几条线索,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可楚越之听她说完却追问,“可是操着一口川渝口音?”
“对对对,动不动就是‘格老子的’,粗鄙得很。”
沈辞忧问他:“都督知道是何人?”
楚越之颔首道:“江都戚家的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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