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方老爷携着二公子是半夜归的家,刚进了院想好好睡一觉,便被老夫人传去了。
寿喜堂
等方老爷到的时候,只见院内灯火通明,老夫人早坐在厅内等着人来了。
“母亲,近些日子安康,儿子回来了。”方老爷作了一揖,恭敬道。
他是老夫人的三儿子,方府的独子,因记着小时候的教诲,所以对在世的母亲很是孝顺。
老夫人手缠着佛珠,听到这声才睁开眼,看见离家数月的儿子归家,眸中带上了些许喜色。
“你回来了就好啊。”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起身,语气有些着急。
方老爷看见,当即走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儿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房中的那悍妇可是把怜儿和我这个老婆子欺负惨了。”老夫人紧握着他的手,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母亲”方敬正又重新的扶着她落座,而后劝着:“玉梅不是那样的人,她做事有章法有规矩,是不会乱来的。”
“哼,有章法?有规矩?”老夫人冷哼一声,脸上都是不满:“她要是这样的人话,那她今日就不会忤逆我连我的话都不听在眼里。”
老夫人刚坐下,看着一旁垂手而立的方敬正,见他不敢搭话,眸中登时染上些许温色:“你看看你自己可曾有过主家的模样?你打听打听这靖安城内有谁家的主家会怕娘子被娘子拿捏死的。”
方敬正听着,更是将头低了低。
“没出息!”老夫人将手中的重重地一搁。
方敬正站在一旁低声应道:“母亲教训的是。”
“敬正啊,今日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帮怜儿,明日,你可要为她主持主持公道啊。”老夫人说着说着语气中带着些泣声:“她今日可是被那悍妇足足打了二十大板,打完便把人拖下去关了起来,现在人生死都不明啊。”
“母亲,这事我刚刚回府也听下人讲了几句,这事错在柳月怜身上,她存着这般害嫡之心,娘子这般罚她也是应当的。”方敬正听着紧抿着唇,双眉紧皱。
这柳月怜虽长相上乘,但成天在他面前柔柔弱弱,说几句话便要掉眼泪,他很不喜这种唯唯诺诺的做派,若不是当初母亲故意灌酒算计将他送到她房内,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去纳妾。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人不喜白了他一眼:“她怎么说都与你相伴了十几年栽,还为你生了一对儿女,这中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怎么现在犯些小错便要如此喊打喊杀的。”
方敬正头微痛的扶着额,就凭这柳月怜做的这事搁在别家,被查出来,还不得打成半死送到外庄上了,现下还能留着一条命等他回来商议,已是做了退步。
也就他这母亲到现在都还拎不清楚。
“你莫不成真想由着陈玉梅将人处置了?”老夫人话语一肃,见他不吭声,心中没来由得一慌:“敬正啊,柳月怜可是为你生了一个前途无限的秀才儿啊,若这事你真由着陈玉梅去给人定罪将她发落了,你这秀才儿怕是以后会与你生了嫌隙呀”
老夫人说的正是方敬正最担忧的一点,也就他命好生了一个出息的儿子,要不然就凭她做的这事他早也不会去管,任由夫人将人处置了。
“母亲,您别急,这事等今儿一早,我就喊人来问话,柳姨娘我会保的。”
不是为了她这个人,而是为了她生的这个儿子。
果然,今儿一早,方老爷便让人去各院传话,将人喊到寿喜堂。
今日方亦欢也起了个早,春荷麻溜的将手中的一头青丝梳成垂挂髻,头上特意未插金钗银饰,就连她经常带在手上的细金圈都被她收了起来。
只见铜镜中一少女身着浅白梨花对襟短袄,一双杏眸如同亮月,身无华服,也难掩其相貌娇美。
今日装扮让人一眼看上去赢弱又娇病,让心疼。
她今日端的便是楚楚可怜,让父亲看的心疼。
李妈妈在前头带路,细细的说着:“昨儿,老爷和大少爷是后半夜到的,二少爷还在后头收尾并未赶回,现柳姨娘正压在老夫人那。”
方亦欢微微颔首,知晓母亲是在为她传递消息,
寿喜堂
老夫人拢着衣袖端坐在正厅上位,目光锐利的扫了眼正缓缓而来的方亦欢,老夫人细究的看了会,不得不说她长得随母,相貌佳丽,这靖安城内也鲜少能比得上她的容貌。
方亦欢一身裹的严严实实,搭着春荷才勉强行礼问安:“祖母,父亲,母亲安。”刚说完,她一脸病容,手拿绢帕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方老爷同坐在上堂,听着她咳声不断,眼中多了些怜惜,眉头紧皱:“怎得,伤的这么重。”
他狐疑的向一旁端坐着的老夫人,方才不是同他讲,欢丫头救治及时,人并已无大碍,可此时看这憔悴的模样那像无碍。
看着儿子埋怨的眼神,老夫人心中也不免泛起了狐疑,昨日见她时的精神头也还行,今日怎么看上去这么严重?
莫不是装的?
陈氏见她今日这般虚弱,心中一揪,亲手扶着她坐下,嘴里忍不住埋怨:“今儿身体怎成这样?”
方亦欢看着母亲担忧的脸色,双眼心虚的闪了闪。
今日只想着装柔弱博得父亲的同情,倒是全然忘记知会母亲了。
“夫人,小姐被救上来后的这几日高烧总是不断。”春荷叹着一口气眉间不自觉染上忧伤:“大夫说,小姐体质弱,现下又落了水身体扛不住。”
“我可怜的女儿哟。”陈氏听完红了眼眶,拿着细绢抵着泪:“本就是娇养着的姑娘,怎要受这种苦。”
老夫人看着不对劲,怎么越发觉得两人像是装的。
但这一幕落在方老爷眼中就不是个滋味,他忙的吩咐:“方福,开我私库,把靖安参拿给大小姐补补。”
老夫人登时落下了脸,这靖安参不是一般的人参,是前几年靖安城新出土的参王,功效传的能让人起死回生,这参千金难求,前半年她犯了旧疾也不见儿子拿出来孝敬她。
“谢父亲。”方亦欢弱弱的说着。
方敬正看着一脸铁青的老夫人,眼色多了些闪躲,又想着今日的正事,面对眼前娇弱的女儿,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边细细打量着娘子的脸色道:“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来处理柳姨娘的事,现下柳姨娘也承认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推你入水,这事也着实是你姨娘的错,等这次回去后我就将人囚在院内一年半载的让她认错,到时候......。”
“方敬正,你什么意思?”陈氏豁然起身,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害人之过,只让她囚在院内就能赎过了。”
好啊,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女儿吃这个亏了。
方敬正原本就有些怕自家娘子,现下说完心中有些发虚的窥了眼一旁的老夫人。
“要不然你想让敬正坐什么?难不成让他把柳姨娘杀了给欢丫头赔罪?”老夫人有些不满的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谁一家之主会被夫人拿捏住的。。
“娘,如若当日是我将语柔推下湖,或许您早就让方敬正一封休书休了我,压着我见官了吧,今日家事若辨不出一个公道来,那就让官府辩一辩。”
他方敬正想和老夫人一样想把这件事给抹了,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胡闹!你将她送官了,文松怎么中举?”说到方老爷的痛处了,他急得拍案而起,那是他最看重最有前途的儿子,他绝不能让他中举路上有别的绊脚石。
春荷第一次见老爷在夫人面前这么凶,她颇有些担心的紧握着小姐的手。
方亦欢冷着眼,他的父亲还真是如李风柏一样,为了自个利益连做人的底线都没了。
这也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对父亲如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