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方亦欢执棋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情,随即淡然一笑:“是么?”
“是啊,阿姐,今日你的棋风攻守有进,这可比你之前的棋艺大有不同啊?”在一旁看着的方亦青也觉得有些变化。
方亦欢紧了紧唇,顿了片刻便道:“许是前段时间我在棋馆淘来的一本民间棋谱,里头下风各异,学的多了,这棋风倒是改了些。”
莫成安闻言,细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方亦欢点了点头涩然一笑:“是的。”说完又补充道:“待会你要是想看,到时候结束你到我院内,我拿给你看看。”
看着莫成安似是相信了点了点头,她心中紧着的那根弦才微微一松。
但她眼中却多了些苦涩,她现在的棋风为何会变得如此。
这还得从她嫁给李风柏得第三年说起,那时候她因为多年未孕婆母逐渐嫌弃,那时方语琴也在其中乱搅风云,撺掇着小姑给他丈夫抬妾。
他的丈夫也因多年无子便应下了,那门妾室没过多久便就怀上了,也从那妾室怀孕后,便让她彻底得陷入了世俗的大宅院里头。
那门妾室成天都想着跟她斗法争宠爱,有时还拿着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在她面前摆谱踩她脸面,最后还拿这孩子故意陷害她导致自己流产。
所有人连真相都不去查,都指认是她做的,一时之间她成了众矢之的,就连李风柏都对她失望,婆母发怒将她囚在院中一年之久不能外出。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无所事事便拿着棋谱,一人自顾自的下,那时无聊,一本棋谱一个月自己便能对弈完,也就那时她的棋艺和从前比多了些沉稳,多了些计谋。
许是忆起了让人伤感的事,她也没了兴致随后兴致索然的回了自己院中休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成安紧皱着眉,她这是怎么了?第一次在她身边感受到了一种低落的气压。
回了院中的方亦欢也没让人伺候,就直接走到床榻上躺着,一脸颓然。
春荷瞧见自家主子这般,心中一揪,怎得和莫少爷下了一盘棋就成这样了?莫不是莫家少爷欺负自家小姐了?
她想着,心中踌躇候在一旁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春荷问完,等在一旁好半晌都未听见小姐的回答,正当她纳闷时。
方亦欢却突然回道:“没事,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会。”
春荷点了点头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
方亦欢盯着头顶的床幔没应声,明明那段日子已经过来了,为何她还是会觉得心中特别的凄怆。
前世婆母的恶言嫌弃,小姑的存心找茬,妹妹和妾室的挑衅,丈夫的背叛和不信任,这些委屈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心中。
就连她在临死前也才知道杀害自己母亲和弟弟的凶手是谁,想到这,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紧攥着手久久不能释怀。
这些她都会一一找她们报的。
方亦欢躺在屋内休息了一会,院中便有人来传,说是花灯节要开始了,四公子请大小姐去往前院随后一同前去。
方亦欢将心绪敛了起来,让春荷换了一套便衣便出去了。
她已经答应莫成安今天要随着他去花灯节的。
所以今日莫成安特意一早过来同两位长辈请示着。
想着两人也定着亲,两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便也同意了,但也不能就直接放任她们两人当街走在一块,便唤着其余儿女一块同着去,这样也有个遮掩。
所以等她出现在前院的时候,就不止只有方亦青和莫成安两人,就连方文松和方语亲都收拾了一番要跟着她们一同去。
莫家架了两辆马车出去,小姐们一辆,公子哥一辆。
方语琴先上的马车,她还记着晌午大家一块吃饭时她长姐那张得意的脸色,现下心头还有着气,故而一上马车,心中自傲,不把嫡庶放在眼中,便直接把主位给做了。
凭什么这个位置就只能给嫡姐做。
方亦欢一上车瞧着这一幕,杏眸一定,细细的端视着她。
方语琴存着要同她争的心思,看到她看着自己,反而背脊一挺,更加端坐在位置上。
瞧着这一幕,方亦欢讥笑一声:“怎么,见我来了还不让位?”
“姐姐,今日我下午不小心吃坏了东西,现下胃里都难受,看着这儿的位置宽敞些便想着坐在这儿舒服些,姐姐应该不会同我计较吧?”
“若是不舒服,就下去回府上休着去,有些不属于你的位置你又何必肖想。”方亦欢讲话毫不留情,她现在只是没空去跟她计较,等日后轮到她了,她自会跟她算一算前世的账。
“姐姐,说话为何这般不近人情,我虽是庶女却也是你的妹妹,现如今我生病想要坐着位置休息一会都不肯了?”方亦欢说着语中带着些哭音,一副可怜样。
可方亦欢是最见不得她这般哭哭啼啼装着柔弱,她眉头一锁,斥责道:“你也别在我面前拿乔,现下若是不舒服就给我滚出车下去。”
她语气锋利又严肃,并不留有情面。
看着她深邃的眸中蹦出的寒意,方语琴心中没来由的一俱,她咬了咬牙,挪了挪位置。
她虽然不想挪,但是她更怕她真的会将自己赶下去,毕竟今晚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另外一边的马车上也出了些小矛盾。
方亦青坐在马车里头,看着方文松也跟着来了,不喜的神色都表现在脸上。
他俩从小就不对付,理应来说的话方亦青性子直朗,很少有他讨厌的人,可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他这个哥哥还倒是他最讨厌的一个人之一。
他从小因为成绩就没少压着他欺负他,有时候仗着父亲的喜爱就没少偷偷的捉弄着他,等他考了一个秀才之后就更踩着他的脸,一副高高在上谁也比不上的模样。
这些光是想想,他都要在心中呸一声。
不就是个秀才吗?
方文松看着,脸上倒是表现出了些得意,故意挑衅道:“听说四弟也要开始找先生了,重新念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