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雀自然没有把鱼鳞舞灭口。
“我说过,我要报复你。如果就为了这个把你一刀杀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杨雀阴冷地说。
“所以,你现在不会要我的命?”鱼鳞舞还是觉得不安心。
“是。我既然要报仇,自然是要慢慢的来。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日日都活在痛苦中,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鱼鳞舞打了个寒颤——好重的怨气啊!
话说,她真的那么招人恨吗?竟然想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两个人现在正走在东离王宫的花园之中,身旁偶有经过的侍女向她们鞠躬问安,对此杨雀只是淡淡的抬个下巴,或是点点头就算了,丝毫没有刚来这里需要收买人心的觉悟。
鱼鳞舞问她,怎么会成为了东离王宫的大长公主的?
既然杨雀说了不会让她死的痛快,要慢慢折磨她,要她生死两难,那么她现在提不提这个都没什么大问题,索性就问了,省得藏在心里压的慌。
她以为杨雀不会回答,毕竟这是个极大极严重的隐私。在她记忆里,大魏朝里那些贵妇们是最讨厌被人揭老底的。曾经她不就是被这样认为,结果那些人却频频载倒在她的“厚脸皮”下吗?
这世上总不可能会有第二个自己吧?
可是出乎意料,杨雀居然回答了:“大长公主?嘁!”她不屑地嗤笑一声,淡淡地说,“不过是拿着半座金山和一些机缘凑巧的谎话堆起来的。”
杨雀没有真正说明,但鱼鳞舞已经猜到几分。
刚刚转了个弯,就见前面侍女一叠声地喊:“给大公主请安。给大王子请安。”
鱼鳞舞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男女,身后簇拥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她们这边走来。
“找茬的来了,你小心应付吧。”鱼鳞舞提醒道。
杨雀瞟了一眼,对她说,应该担心的是她自己,“我再怎么着,这身上还有个大长公主的身份头衔戴着,他们未必敢拿我怎样。倒是你,很可能就会成为出气筒拿来撒气打我的脸。”
鱼鳞舞刚想说,你知道在这里我是你的脸,那你还能干看着不管吗?这时那大公主和大王子已经到了。
“大长公主?”大公主双手抱胸,将杨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满脸的鄙夷不屑。“就你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也想充当我东离王宫的大长公主?”
杨雀扭头看着鱼鳞舞:“我不喜欢跟看不上眼的人说话,你来。”
呃……鱼鳞舞很想骂杨雀,你这不是故意要把我往人刀口上送吗?亏得之前还感激你提醒,原来你根本不是好心。
杨雀现在代表着她的主子,鱼鳞舞心里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位,是大公主吧?你母亲是哪位?”鱼鳞舞开口,却把众人都问的一愣。
大公主皱眉,脸上带着傲慢:“我母亲是东离国正经的王后!”
“哦,这样啊!”鱼鳞舞哦了一声,竟然不再开口了。
大公主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话,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鱼鳞舞一摊手,满脸都是无奈表情:“你教我说什么?难道要说王后对于大公主的教导很失败吗?”
“……”大公主噎的半死。
一旁的大王子见此情况开口:“我母亲是东离王宫最得宠的妃子……”
他话还没说完,鱼鳞舞就双手摇的跟无法控制住一样:“停停停!你母亲都不是王后,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找大长公主的晦气?”
啊?大王子呆了!
好像怎么说都没道理似的,两个人都有点懵。
大王子正要发脾气,鱼鳞舞却瞅了他一眼,语气幽幽地说:“唉,真是可怜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心情来帮忙,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说蠢。”
她说完大王子,又将目光移向大公主:“亏你还长着一副花容月貌的脸,身边危机四伏了都还不知道,还有心情在这里找毫无意义的茬。真担心你将来寻不到好归宿。”说着连连摇头,很是为两人叹息的样子。
大公主大王子再次被整懵了,不由自主地回味起鱼鳞舞说的话,越回味越觉得里面有深意,也越觉得不安。
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刚交手,连正主都没开口,自己就落荒而逃的,那样多丢脸?
大公主打起精神:“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喂,你倒底是谁啊?”
闹了半天,跟他们对招的这个女人他们还不知道叫什么呢!
“我是……”“小鱼!”杨雀在鱼鳞舞刚开口要介绍自己的大名时,淡淡地接过话头。
鱼鳞舞一噎:该你说话你不说,不该你说的时候你等不及张嘴,不就是不愿意她露了真实姓名,怕被人找到吗?
真是个坏人!
大公主嗤鼻:“小鱼?真难听!”她伸手在鼻子边扇了扇,作势道:“难怪一股子腥味!”
鱼鳞舞瞧她一眼,没吭声。
大公主以为她怕了,顿时得意起来,有心要拿这个叫小鱼的丫鬟打杨雀这位新鲜大长公主的脸来长威风,指着鱼鳞舞骂:“看你那股子风骚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敢在我们面前搬弄唇舌!来人,给本公主先掌嘴二十!”
鱼鳞舞暗翻白眼:所有的深宫内院都这么的可怕,一言不合就打嘴巴!
她看向杨雀:“我要挨打你管不管?”
杨雀冷笑一声,乜她一眼:“你自己没手吗?”
鱼鳞舞点点头:“明白了。既然你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了。”
杨雀悠悠地追了一句:“别给我这个大长公主丢脸,别舍不得力气!”
鱼鳞舞:“……”
这个杨雀,确定不是来搞事的吗?怎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她这边还没想清楚,那边大公主已经命人来揍她了。
这段时间以来,鱼鳞舞被杨雀折腾的够呛,可是不知觉间她的双臂要比以前更加结实有力气一些,见对方的使唤侍女真的抡起巴掌打过来,想也没想就伸手一抓对方的手腕,使劲一扭……
“啊!哎哟哟,快放手,要断了啊……”侍女白了脸惨嚎着。
侍女叫的声音实在是太惨了,把大公主和大王子都吓了一跳,腾地往旁跳开几步,惊慌地看着鱼鳞舞:“反,反了你了!再不快松手,就将你砍了!”
杨雀冷哼:“好大的口气!砍我的人,你问过我这个大长公主了吗?问过王了吗?”
她看着大公主不屑:“就知道王后那个人教导不出好人才,我看我要跟王说一下,设个育书局,好好教导一番这些王子公主们,省得将来联姻的时候嫁出去了给东离国丢脸。”
她这话说的漫不经心,神情更是轻描淡写,偏偏就把大公主吓的脸色惨白,双眼发直。愣怔了一下,忽然转身就走了。
大王子见她走了,也转身要走。杨雀在他背后冷笑着对鱼鳞舞说:“这世上什么人最窝囊你知道吗?就是被人利用,拿来当枪使的笨蛋最窝囊!自己的母亲在别人面前跟条狗一样,做儿子的却还有脸跟着别人到处跑,都不知道自己亲娘过的什么日子!”
杨雀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鱼鳞舞不懂,但是大王子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的脊背都变的僵硬起来。站在他身边的侍女看见,大王子的脸色很难看。
他站在原地,脊背僵硬,一双垂在腰间的手张开又握紧,似乎在挣扎,但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可也没有走。
杨雀继续淡淡地说道:“我劝那做儿子的回去先看看自己的亲娘,最好是请一个靠得住信得过的大夫来,好好给自己的亲娘诊断一下身体,到底是什么小毛病久治难愈,还连带着咳血!”
大王子忽然低了头急急地走开了。
“你好像知道很多隐情啊?”鱼鳞舞看着大王子匆忙的背影说。
杨雀也看着大王子的背影,冷笑:“这有什么稀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争斗就会有阴谋诡计,全天下都一个样。”
“就算是这样,你初来乍到就能知道这些,真的很了不起。我看,经过今天,大王子和大公主之间只怕要有隔阂了。”
“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我才能轻描淡写地挑拨!”杨雀甩了甩手,理直气壮又漫不经心地说。
东离王要留杨雀住在王宫,被杨雀拒绝了。她说自己不喜欢王宫的气氛和感觉,因为觉得到处都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目光。
东离王有些尴尬,想要解释一下,又深知杨雀说的都是实情,只得表示了下自己的关怀之情。
然后,他暗示性地提了下王宫最近的开支紧张问题。
杨雀很痛快地跟他说,叫灵王子跟自己去取东西。东离王立刻开心的嘴都合不上,直夸杨雀是东离王宫之福。
杨雀笑笑,没多话。
回去的路上,鱼鳞舞又试探了杨雀几句,没想到一出王宫,杨雀就恢复到之前那种不理不睬的高冷状态,直接把鱼鳞舞撂在一边,自己闭了眼睛假寐。
鱼鳞舞撇撇嘴,只得自己打闷葫芦。
走到门口时,那站岗的士兵看见杨雀回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后面紧跟着灵王子,急忙撇下杨雀,赶上去给灵王子鞠躬问安。
“你怎么敢不给大长公主问安?”灵王子斥责道。
士兵一愣:“大长公主?谁啊?”
“不好意思,正是我!”杨雀缓缓转身,看着士兵说。
噗通,士兵跪下了:他是不是要死了?会不会被砍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