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雪。先下的是细碎的小雪珠,到了晚间的时候飘起了雪花,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林姑姑抖了抖身上的雪,方才进里间回话。
绘锦伶俐的给林姑姑倒了杯热茶,笑道:“林姑姑,不知您在二房那边打探的如何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绘锦与林姑姑虽然之前有嫌隙,但是绘锦性格比惊羽要沉稳圆滑,林姑姑对她也恨不起来,赔着笑道:“小姐让奴婢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奴婢听说,原本老王妃的寿宴,本是没有请二夫人那边的,但是今天傍晚二夫人回二房的时候,不知哪里弄来了豫王府的拜帖。”
闻言,虞玦神情微动……她倒是小看了秦氏了,想不到她今日除了去泠音阁见了徐锦月之外,竟还有办法,弄到豫王府的拜帖!
想到此处,虞玦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秦氏这般用心,怕是目的不纯啊!
“芳菲阁不仅备了隆重的寿礼,就连锦衣坊那边也连夜给二小姐送了好几件时兴的衣服、头面,应该是二小姐明日用的行头。”
虽然虞颜颜不过是庶出,但二房内宅之事都是由其母秦氏打理,再加上虞文敬在官场上钻营有方,整个侯府二房过的是最风光阔绰的,就连虞诗薇都为之眼红。
绘锦送走了林姑姑,看见望着窗外出神。
见状,惊羽不解的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虞玦揉着雪球软软的小肚子,目光依旧在看着窗外,淡淡道:“我在看雪。”
“雪有什么好看的”惊羽皱着鼻子道,“一下雪就冷死了,往年我们都要挨冻。还好今天齐叔送了银碳来,今天晚上小姐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虞玦听着惊羽活泼的语调,嘴角微微的弯了弯,目光幽远。
前世她被虞诗薇害死,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呢。
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大雪如同飞絮一般在空中纷纷扬扬洒落,很快堆积成了厚厚的一层。满堂素缟,奶娘的血染在雪地里分外的刺目。
前世背叛之痛,她此生难忘,那些欠她的人、她会一一让她们付出代价。而明日,对于她而言,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次日清晨,天刚亮虞玦便被绘锦从被窝里叫醒。
虞玦留恋的蹭了蹭温暖的被窝,含糊道:“天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儿。”
睡在虞玦枕边的雪球不高兴的“喵呜”了一声,不满的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扒拉着虞玦的被子,不想起床。
看着这一人一猫耍起了无赖,绘锦也很是无奈,道:“我的好小姐,你可别忘记了今日要去豫王府的,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行。
听到“豫王府”三个字,虞玦稍微清醒了一点,揉了揉眼,又重新躺了回去,道:“今日的主角又不是我,没什么好准备的。”
绘锦却不依不挠道:“小姐可别这么说,您甚少出门,这次去豫王府的夫人小姐们身份肯定不简单,您可不能让她们小瞧了去。”九零看看
虽然虞玦很想说自己并不介意这个,但知道绘锦的脾气,若她不起身,绘锦是不会动手掀被子,但却会一直在她耳边絮叨下去。
虞玦只得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
绘锦和惊羽早就烧好了暖炉等她了,见她过来,伺候她梳洗。
昨日虞玦已经行过及笄之礼,按照规矩,出席重要的场合是不能再梳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双平髻,可偏偏虞玦又是个怕麻烦的,不喜欢太复杂的发髻。
绘锦想了半天,便梳了个简单又能符合虞玦心意的百合髻。挽好发髻之后,绘锦看到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青鸾簪,诧异道:“小姐,那天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簪子,您从何处找到它的”
“簪子被裹在了礼服里,昨日晚间我看见的。”虞玦面不改色的说道。
还好绘锦也没多想,说着便准备将簪子为虞玦戴上--虞玦平日里最宝贝这支簪子,除了昨日及笄之礼之外,平日里戴的都是这支青鸾簪。
“换支簪子戴吧。”但是这一次,虞玦却将那支簪子收回了袖子中,淡淡对绘锦道。
昨日燕宸曦问了她青鸾簪的来历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虞玦隐约的感觉到,这只支簪子可能会藏着什么秘密,为了谨慎起见,虞玦不敢再戴着它招摇过市了。
虞玦不戴那支青鸾簪却让绘锦犯起了难,毕竟虞玦能拿的出手的首饰屈指可数,前往豫王府赴宴,云氏替虞诗薇准备了一身新的行头和衣物,却连支钗花都没给虞玦准备。
最终,主仆二人挑挑拣拣,终于从一堆不值钱的首饰中挑选出了一支坠着珍珠的梅花银簪。
这还是当年虞长风送给虞玦的,虽然不值钱,但胜在做工精巧。簪身虽是银子做的,但是雕刻着簪身雕刻着柳叶,簪头是一枝梅花,梅花中间镶嵌着一颗小指大小莹润的珍珠。
绘锦手巧,将虞玦一头云鬓,挽得蓬松如雾,秀美异常。再插上那支银簪,黑发上那一点一珍珠白,便如点晴之笔,衬得虞玦的脸白若羊脂,嫩而润泽。
如此装扮,既不似金与宝石那般张扬,又不会很失礼,显得更加的温婉动人。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清晰淡雅。
“小姐可真好看。”如此装扮之后,就连惊羽看的都移不开眼了,惊叹道。
虞玦却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容貌,却轻声的叹了口气。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没有人庇护,容貌生的太过于惹眼,反而并非是一件好事。
“就你会嘴贫,小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绘锦看着惊羽笑道。
惊羽却有些为难了,道:“今年的冬衣夫人还没送过来呢,咱们能穿出去做客的,就只有去年的那件烟蓝斗纹锦褙袄。只是这天气冷,怕是不抗寒啊。”
都快临近春节了,府中的新衣怎么可能还没做好,想必是故意遗漏了虞玦这边。
绘锦脸色紧了紧,看向虞玦。
虞玦沉声道:“就那件吧,时间不早了,该去给母亲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