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温淳之连接两天没见到人。
包厢里,宁则慕也听说温淳之这档子事儿,见他攥着手机不作声,问了句:“还是打不通?”
温淳之点支烟,不咸不淡嗯了声。
这晚,温淳之待到八点,便要走。
坐到车上,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原本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倒没想这回倒是接通了。
温淳之几分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轻声道:“喜喜?”
那端轻轻的嗯了声。
郁喜攥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这才不疾不徐道:“温淳之,我们分手吧。”
温淳之神色微怔,良久才凉凉地笑了声:“说什么傻话呢?”
小姑娘声线冷静:“我没说傻话,我们就这样吧。”
温淳之唇角微动,还未说话,那端便撂了电话。
温淳之听着那头的忙音,拿下贴着耳朵的手机。他靠着椅背吸了口烟,眉头微拧,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
郁喜看着已然黑屏的手机,心里想着就这样吧。
她本来也没有揣着和他长相厮守的愿景,能走到这儿,已实属幸事。
再说这一段日子来,他待她也甚好。
人不能太贪心,郁喜在心里这般说。
隔天一早,温蝉就被温淳之叫醒。
温蝉看着突然来找自己的温淳之,不明所以:“哥,你干嘛呀?我还在睡觉呢。”
温淳之捡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淡声说:“去,给郁喜打个电话。”
温蝉撇撇嘴:“你自己怎么不打呀?”
温淳之摸出一支烟,语气寡淡:“她把我号码拉黑了。”
温蝉一听,隐隐明白这事儿大发了。
关于郁喜瞒着她和温淳之交往的事儿,温蝉知道的时候,是在郁喜出事的第二天。
温蝉也确实生郁喜的气,但多年的情谊也不是这样的事儿就能抹去的,后来问起她。
郁喜当时淡淡道:“我这不是怕告诉你,往后我和你哥没在一起,你夹在中间为难嘛。”
温蝉那时并没有察觉到郁喜的心思,气哼哼道:“他敢,我替你揍他。”
如今细想,才知道原来那时郁喜就存了和他哥分手的心思。
温蝉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她哥一眼,拨出郁喜的号码。
等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温蝉攥着手机,看了眼温淳之:“没接。”
温淳之掀眸,捡取一个抱枕垫在身后,吐了口烟圈:“接着打。”
如此往复打了几通,才被接通。
温蝉捏着手机,用唇语向温淳之示意。
温淳之伸出手接过手机,甫一开口,那端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温淳之面色不太好看,连带着温蝉都讪讪的,不大敢说话。
温淳之没待多久,便起身离开。
郁喜没想到温淳之还会来找他,在回校的前一晚。
那时柳香冬将手机交给了她,她近几日来睡眠不太好,每晚都辗转到临近两点才睡着。
这晚时针刚指向一点,搁在床头边的手机便嗡鸣震动起来。
郁喜没多想,抬手按了接听键。
深夜静谧,那端男人声音冷冽:“下来。”
郁喜捏着手机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端的人是他,她搁下手机就要掐断。
那人似察觉,先她一步说:“喜喜,下来,不然我就上去。”
郁喜在黑暗中,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窸窸窣窣披上外套,下了床。
他那样的人,是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儿,绝不是信口说说而已。
这个点,柳香冬他们早已睡下,她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
那天下了一夜的雪,一地白砂皎皎。
深冬寒夜,温淳之就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倚着车身抽着烟。
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温淳之撩起眼皮,淡淡看来。
郁喜走到距离他一臂之处,便堪堪停下脚步。
说实话,温淳之这几天当真被小姑娘折腾得不轻。
他深吸了一口烟,掸了掸烟灰,半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姑娘,说:“过来。”
小姑娘脚步未动。
温淳之嗤然一笑,抬脚走过去。
他态度亲昵,好像这几日她的冷淡,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他握了握她的手,说:“真想分?”
郁喜抬眼看他,鼻尖是他身上浅淡的烟味,她轻轻嗯了声。
温淳之云淡风轻地问:“又哪不痛快了?”
郁喜摇摇头,神色三分漠然:“没有,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铁石心肠。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只,狠起心来,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温淳之何曾被人这样下过脸,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以往那些金粉丛里,都是他甩别人的份。
可真是一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温淳之将烟头揿灭在引擎盖上,点了两下头,语气几分寒心:“行呀,喜喜,心够狠的啊。”
这一场见面,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郁喜看着那一尾红灯消失,这才慢慢地走进单元门。
她爬到三层,脚步微滞,缓缓的蹲下身子,抱住膝盖。
这个人,她孤注一掷过,软弱退缩过,也为他尝尽血肉剥离之痛。然而,也就这样了。
一直到期末考,温淳之都没来找过她。
郁喜恢复了往常的日子,准备着大大小小的考试,应付着一系列交换生申请的手续流程。
这期间,温蝉也来找过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嘻嘻,你真跟我哥分了?”
“嗯,还不是没缘分。”她面上没心没肺,心里不免几分黯然。
日子一晃眼,便到了她出国的那天。
那天是个阴天,天边飘着铅色乌云,预兆着风雨欲来。
郁喜是在c市登的机,柳香冬和郁父来送的她。
柳香冬握着她的手,七七八八叮嘱一堆,郁喜耐心地听着。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她清楚柳香冬心底的不舍。
那天,温淳之和宁则慕在一处私人场所打牌。
宁则慕也有耳闻郁喜和温成淳之掰了的事儿,内心里还真觉得郁喜这个小姑娘有几分能耐。
温淳之心不在焉,打牌频频出错。
宁则慕盯着看了一会儿,扔了牌,别有所意提了句:“今儿是喜喜飞德国的日子吧?”
江肆并不清楚这事儿,说:“怎么?那小姑娘飞德国做什么?”
外头轰隆响起一声闷雷,温淳之皱眉扫了眼窗外。
这牌局自然没再继续下去。
温淳之开车前往机场的路上,心里不免想。他和小东西较什么劲儿,她如今这样,还不都是他给惯的。
临近机场的高速路上,发生了起事故。
温淳之被堵在路上,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砸在车窗上,似玉石乱滚,后头鸣笛声此起彼伏。
温淳之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衔在嘴里。
在这片嘈杂喧沸,他从西裤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郁喜登机前,接到一通电话。
温淳之看着前方拥堵的车辆,抽了口烟,开口问:“喜喜,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