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跟之前所有亲热都不同的体验。
黎漓感觉得到自己虚软漂浮的身体和意志，却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
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难以承受的热量在体内汇聚，而他所有的动作都成了疏散的渠道。
于是她几乎控制不住地缠着他，本想找回自己，谁知道却更加失魂迷离。
她这样的反应，陆昊祯比她有更深刻的体验——
她从来没有这样迎合过他，即便是从前那些靠药物的夜里，她的身体也没有这样乖巧柔顺过。
可是陆昊祯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即便身体经过数度愉悦巅峰，到最后，他眼眸依旧幽深不见底，甚至愈发暗沉。
而终于结束的时候，黎漓整个人更是找不回自己，光裸的手臂依旧缠在他肩头，便已经控制不住地沉沉睡去。
陆昊祯简单清理了彼此，抱着她依旧微微发热的身体躺下来，垂眸便看见她紧闭双眸下的嫣红容颜。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安然地躺在他怀中，其中自然有他的原因，可是到后来却更多的是因为她。
像今天的这样的情形，只有在意外的状况下才会出现。
这原本是一场极致美好和谐的意外，可是享受了这场美好的意外的人，却又一次地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陆昊祯怀中安睡着的人身体忽然一个痉.挛，随后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陆昊祯原本就没有睡着，怀中人一动，他自然也就睁开了眼睛，很快就对上了黎漓的视线。
她微微蹙着眉，脸色有些苍白，向来澄澈的眼眸此时也是一片茫然的神色。
黎漓是觉得难受的，不仅口干舌燥，全身酸软无力，连心跳也是不正常的快，像极了她第一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吃光了宋衍给的六片药之后的情形。
她有些恍惚无措，一伸手却就碰到了陆昊祯的身体，连忙缩回来，才又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是在他怀中的。
“要什么？”陆昊祯低头看着她，微微拧眉问道。
黎漓觉得有些辛苦，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只是低声说了句：“喝水。”
陆昊祯这才松开她，起身走到外面拿了瓶水，拧开来，才又回到床边将黎漓扶起来喂她喝。
微微有些凉的水一点点灌入口中，纾解了干燥的唇舌的同时，仿佛也让她那颗异常跳动的心脏缓缓平息了下来。
喝掉几乎半瓶水之后，黎漓躺回到床上，微微舒了口气。
忽略掉心脏带给她的不适感，黎漓的头脑才渐渐清晰起来，连带着身体上的酸痛也清晰起来——
她似乎隐隐记得昨天晚上的情形，虽然不是全部，可是隐隐还是知道自己承受了些什么。
真是……与她的计划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本来还打算结束之后跟他好好说说话的，怎么会倒头就睡着了，还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中醒过来？
黎漓想起了昨天吃掉的那两颗药丸。
那是她自己去情趣店里胡乱买的，自然跟宋衍给她找来的那些不一样，宋衍给她的那些说是对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害的，所以效力自然也就不怎么明显。而这一次这两颗，效力倒似乎是很明显了，可是副作用也是相当明显的。
黎漓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又头疼又懊恼。
“以后不要再胡乱吃药。”陆昊祯低沉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昨天那种，碰都别再碰。”
黎漓安静地躺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恢复了一点力气，随后才强撑着坐起身来，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缓缓一笑，“我没关系的，只要四哥喜欢就好。”
陆昊祯看着她，眼眸赫然就暗沉了几分。
随后，他缓缓弯下腰来，手撑在床上，几乎与她面容相贴，才一字一句地开口：“黎漓，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黎漓微微将身子往后倾了一些，与他拉开一些距离，随后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脸色和眼眸一样暗沉，是真的不高兴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口：“那我就真是没有办法了。既然四哥怎么都不喜欢，那不如——”
她刚刚说到这里，陆昊祯已经蓦地伸出手来捏住她的下颚，瞬间的疼痛几乎让她张不开口，黎漓瞬间哑然，忍不住蹙了蹙眉看着他。
“不如什么？”他一双眼睛似寒星微芒，冷得透彻人心，“你说出来我听听。”
他看似是在给她机会，事实上，一字一句都透着威胁。仿佛她只要真的说出来什么他不想听的话来，他就能让她好看。
可是黎漓看着他，目光竟然没有丝毫的闪缩，陆昊祯控制不住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可是黎漓却还是用几乎变调的声音开了口——
“四哥，我们离婚吧。”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这样冷静理智的情况下，哪怕此前他已经明确告诉过她他的答案，她却依旧执意这样直接了当地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他目光里的那颗寒星仿佛骤然遥远起来，可是因为遥远，那光芒却愈发的渺小与寒冷，几乎要冻伤人。
可是黎漓确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想要的东西不会再有机会得到，她最亲密最在乎的人也已经不复在身边，既然再无所求，自然也就无所畏惧。她再无后顾之忧，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去追求最适合自己的人生。
无论如何，那样的人生里，都不该有陆昊祯。
即便此时此刻，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几乎要将她捏碎，黎漓也再没有退缩。
“黎漓。”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可是语调却已经格外冷硬，“你凭什么？”
黎漓下颚的部分已经被他捏地泛红，她却毫无察觉一般，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她缓缓开了口：“抱歉，四哥，你原本就该知道我是这么自私无情的人，从我算计你的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
“那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好说话的人？”陆昊祯说，“你想算计就算计，想离婚就离婚？”
黎漓安静片刻之后，笑了起来，“四哥，结婚这种事情可以是一厢情愿为势所逼，离婚同样如此。只要一方想离，总归是离得掉的。大不了走法律程序呗，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有一次是可以的。”
他那样的人，即便气狠了也只是狠压在心里，可是什么时候如果清清楚楚地在他眼中看见怒意了，那大概便是真的将他气到极致了。
恰如此时此刻。
黎漓看着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怒意，心头微微一震，语气终于还是缓和了下来，只是轻声道：“四哥，我谢谢你对我好，可是对不起，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也没办法回报你的好……”
陆昊祯原本是真的已经动了怒，可是看着黎漓这个模样，听着她的语气，顷刻之间奇迹般地就冷静了下来。
“你还是太心软了。”他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语调里的寒意却已经消失无踪。
黎漓眼睁睁看着他眸色渐变，恢复如常，克制不住地微微一顿。
陆昊祯收回自己的手来，再一次凑近黎漓的脸，缓缓开口：“黎漓，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
距离太近，黎漓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清晰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已经与刚才截然不同。
“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的婚姻并不是什么为势所逼，也不是你一个人算计的结果，而是我心甘情愿陪你玩的一场游戏。”陆昊祯沉声道，“现在你的游戏玩完了，可我还没有。”
黎漓心头再度一震。
在这场婚姻里，她对陆昊祯最初的态度和目的其实根本就一无所知，可是此时此刻，他说，那是他心甘情愿陪她玩的一场游戏。
她怔住，与他对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那四哥想要的游戏结果是什么？”
“一个陆太太，一个不需要太循规蹈矩的陆太太。黎漓，你进得来这场游戏，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他垂眸看她，声音愈发低沉起来，“这并不是一顿饭、两颗药就可以结束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