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梦。
可恨不是梦!
宫十二从身上掏出一条大毛巾,连着之前塞了布团的鼻孔等处也没放过,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总算显眼处的泥巴都给擦掉了,无奈何头发、衣裳上的一时没法子,又实在舍不得再花销那jj点,只得咬牙忍着。
可怜宫十二,虽这些日子也是没少满腿泥点子的忙活,可到底不同这么直接从泥潭一侧穿过来的滋味。
此时越忍越是觉得那股腐烂的泥土味儿像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似的不自在,又有那位最是体贴这个亲兄弟的好系统君不住地劝说:
“如何?只需要再给我九十九个jj点,我就送你上衣下裳两件套,保证是你们镇上最好的衣裳都比不得的好货!
童叟无欺哟亲~
跳楼降价吐血大甩卖哦亲~
走过路过都千万不能错过呀亲~”
把个宫十二给“亲”得越发烦躁,可宫十二能一口气花个九十九点买这么一条以往超市不定九块九就能上手的毛巾,都是一时脏狠了晕了头的,如今略微缓过一口气,哪儿还舍得乱花用?
他小人家的,攒下那么五八万点jj点是容易的吗?
今儿为着这事儿还少赚了至少两百点,再这么赔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得到任意门?
真不知道宫十二花了jj点于系统君有甚好处,竟值得他这般卖力劝说,实在劝不住还要来一番激将法:
“往日可不知道是谁读着葛朗台铁公鸡的轶事便要笑?不想如今可是自己也做了个铁公鸡。”
宫十二有得肆意的时候,确实是个十分容易被激将的性子,可那不过是那会子背后总有依靠,如今不过区区数月,俨然已修炼得八风不动的沉稳,随系统君怎么说,只不理他,手里叠吧叠吧就要将毛巾收起来,忽然想起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这系统初出现,要比他遇着的那怪事还晚一日,又说什么“读条结束,启动完毕”的,他也就没多想,可听着这话音,莫非是早就盯上自己?别是连那场莫名其妙的海难,都是他搞得鬼罢?
这念头方才一动,那边就弹出个半透明的小人连连摆手:
“当然不是!你那家乡虽是没落了,好歹也是一方大世界,我可没那么大权限擅动手脚……
至于知道你往事,那是因为你就是我的唯一哟,我怎么能不好好了解你呢亲~”
宫十二:“哦,就是说你没法子换宿主了是吧?我死了也不能?另外能不能仔细说说,什么叫‘好好了解’?”
系统君还在循环哼唱“你就是我的唯一”,明明一把非男非女的机械音竟也可以唱得很深情,不想宫十二全不买账,不由大失所望:
“你怎么比人工智能还不懂得浪漫呢?”
看宫十二依然木着脸,他又换了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
“对于唯一的你,我自然要在力所能及之处事无巨细啦!
例如你刚出生的时候打了你屁股的那助产士头发的颜色,又例如,三岁那年,你不慎给宫十一伤到自家小弟弟之后,虽明面儿上忍住没哭,背着人却捧着那宝贝掉了好几颗金豆子,再例如……”
宫十二满脸黑线:“停停停!”
程老憨那边正奇怪呢,这小娃娃随身带着飞爪百炼索也罢了,怎么还随身带着那么大一块布?而且擦完往怀里一塞,居然半点儿都不见鼓起来……
偏他问了几句,宫十二都无暇理会,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施展一二多年未用的空空妙手之法,不想手还没伸出去,那边宫十二就高声喝止了。
程老憨顿时大惊,需知他这妙手空空之法说是多年未对着人实施,其实不过是没真让人“空空”了而已。
前面那么认真和老六哥说正事,程老憨都没忍住,将宫且林腰带下垂着的一个荷包掏了又装好哩!
却不想宫且林都没发现的动作,眼前这个据说才*岁的小汉子却这般灵敏?
程老憨顿时再不敢拿逗弄小辈的心态看待宫十二,对宫家的底蕴也是越发叹服。
一时无话,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程老憨从一块大石头底下掏出两件衣服,将一件递给宫十二:
“咱老憨的旧衣,你随便穿穿吧!出去那会子我也没想到竟是带着你这么个小不点儿来,也没那样小不点的衣裳。”
宫十二一见那不要jj点的衣裳,连为自己的身高默哀一二且无暇,十分诚心:“多谢!”
然后他小人家的居然也大咧咧全没个顾忌,当着程老憨就换起了衣裳,期间自然不忘将身体各处也擦擦,可怜程老憨到此犹当他是个小汉子,也不避讳,讶异完这位毛巾一塞完全看不出来、不知道往哪一摸却又是好大一张的手段之后,还要嘲笑两声:
“果然还是个小娃娃,这身板瘦得,啧啧!”
宫十二穿上上衣之前鼓了鼓手臂,自己倒觉得还不错,刚来那会子更瘦哩,而且:
“我还会长的。”
眼睛在程老憨已然花白的须发上一扫,笑而不语。
程老憨呲了呲牙,因着面相,却只像一只咧嘴大笑的泰迪熊。
宫十二又见他手快脚快地收拾了换下来的泥衣等,也就乖巧下来:
“我们现下是直接去将人质救出来,还是等天黑?”
程老憨心眼子不算大,但对宫且林却是真能掏心掏肺的好,连带着对宫十二也不记仇:
“我们折腾这一场,就是为了抢着夜儿黑之前把祠堂里的都给救出来,再抢着时间去救其他几个。”
宫十二本也不是个特种救援的行家,这程家村又是老憨熊的地头,他自然没甚意见。
两人摸进程家祠堂很顺利。
祠堂周围其实有些青壮不时走动,但北面这一片,基本没人多看一眼,就是偶尔有那扫过来一道眼风的,因着天色已渐昏暗,老憨熊又是个隐秘的行家,用的衣裳是故意染得土黄褐绿等色,竟是超时代的迷彩服,乍一看和地面并不差什么。
两人十分顺利地摸到祠堂后墙上,到了那里已经是青壮巡视的盲区,程老憨十分熟门熟路地往上头一指,宫十二会意,取了他那飞爪百炼索出来,也不见手腕怎么动,也没听闻甚声音,飞爪就牢牢固定在墙上了。
程老憨对宫十二竖了竖大拇指,宫十二也总算没那么心疼了。
过了那道院墙,略往前一绕,就能到关着人质的东厢,程老憨低声嘱咐:
“门只有前头一道,巡视的那几个也都是爱省事的,必不会往里头来,我再绕路往前头引他们一下,你去和你们村的哥儿会合,说清楚情况,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宫十二摇头:“巡视的就那么五个,我们先合作敲晕了再说别的。”
程老憨也不是很坚持,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小子,都愣着干啥呢?也不说小心点,今儿他们小王村可来人啦,要是让人和咱老憨似的进了来,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十分先声夺人,偏也有那傻子,还真当程老憨是趁他们不备进了祠堂的,一个个奉承讨饶,这个道:“可不是我们大意,实在是老憨叔您这手本事绝了!五个人十只眼睛都看不过来哩!”
那个说:“可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在是里头夫郎娃娃的,也不能老是探头探脑的去看呀?”
程老憨就笑: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正人君子哩?还知道不能探头探脑?只不知道当年给村西老十一家泼了一身洗脚水的是哪个?”
那人还能嘿嘿笑:“那会子不是十一阿公家的外甥儿也还没许人,我也还没娶夫么?里头的可都是族里叔伯兄弟的夫郎娃娃了哩!”
还要道:“正人君子我是算不上,可也真想不出这样法子来,读书人那心肝可绝。”
程老憨眯着眼,倒也不是很意外还有人不很赞同程浩健的这贱招。
只不过下手的时候也不手软,都给引到宫十二早埋伏好的地方,一手一个照着后颈上一敲,回头一瞧,宫十二已经捏晕第三个了。
遂越发感叹:
“后生可畏啊!怪不得宫家能持续百年兀自兴旺啊!”
宫十二也不答声,往那五人身上一搜,不见钥匙也不管,便往东厢去。
程老憨跟在后头越发好奇:“莫非你这小汉子还有那凿门开锁的本事不成?”
老六哥真能允许宫家汉子学这些个?
宫十二颠了颠那锁,又举起来往锁眼里头张望,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只随手那么一捏,上好黄铜做的大锁,就那么被捏成了铜片儿。
再那么一掰一折,铜片断成两三片,门自然也就开了。
程老憨(⊙o⊙)!!!
今天这是走得什么魔幻风?早知道宫家不得了,可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不得了的哇!
——可怜至今还当宫十二是个小汉子的老流氓不知道,更魔幻、更不得了的,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