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到埃及就遇上华夏的队伍,被人家从头顶上越过,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埃及塔罗门弟子从博物馆里莫名其妙地扔了出去,心里的怒火和戾气早就就爆了表。好不容易重新跟塔罗门接洽上,双方忍下怨气握手言和,塔罗门另派了弟子来接引了他们来到了沙漠绿洲。这一到,就看见了一块当下差不多算是最大最好的绿洲上,已经屹立着一座典型华夏传统样式的院落。
察猜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即就抢定了这块绿洲,誓要把华夏人狠狠地收拾一顿!上次是他一时大意,找了埃及人的道儿,这次他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再马前失蹄!
上两届世界玄门大会的时候,察猜不是领队,泰国队一直有意跟亚洲的队伍避开,与华夏队也没有太多的正面冲突。在察猜的印象里,华夏人是那种从来不敢欺负人,被人欺负了也要忍三分的性格,很让他瞧不起。不过历史悠久,所以玄门法术上总有些难缠的东西。但是察猜一生遇到无数高手都被他灭了,参加过两届世界玄门大会也杀了不少他国玄门修士,懦弱的华夏人还真不在他的眼里!
然而却是没有想到,从一开始的偷袭自己这边就吃了亏,两个弟子还没踏上对方的绿洲就被轰了回来,身上虽然看不见硬伤,却是怎么弄都弄不醒来。他一怒之下亲自上场,却是直接被对方绊住,胶着在了这里。
对方那个臭老和尚的法术在察猜看来简直古怪透顶,就像一条讨厌的活蹦乱跳的鲶鱼一样在他所有施展出的降术中钻来钻去,虽然破坏不了他的降术,可也让他的降术没法发挥出应有的效果来。他的术法已经变了好几次,层级提高提高再提高,可那条可恶的鲶鱼永远都那么活蹦乱跳的,惹得他怒火冲天!
你要说臭老和尚抵挡不住他的降术吧,可他怎么折腾都攻不过去,可你要说臭老和尚能抵挡得了他的降术吧,可他从绿洲四面八方包围过去的降术又并没有完全被抵挡,从开始到现在始终在向内丝丝缕缕地泄露着,就那么不多不少、不大不小地影响着院子里的华夏人。
起初察猜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等到对方的院子屋顶上那个应该也是领队的沉稳俊逸的男子背着手一副对屋顶上的那群华夏年轻人谆谆教导的样子,察猜一下子明白了:这老和尚是故意漏过去一些降术的气息,教导那些年轻弟子呢!
察猜的怒火蹭地就直冲云霄了!区区一个华夏队,区区一个臭老和尚,他还就不信他就奈何不了了!
察猜黝黑的面庞忽然闪过丝诡异的惨白色,稍纵即逝,好像那一瞬间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然后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双眼放出奇异的光芒盯住了觉空,左手忽然虚虚捏拢,那样子好像手里捏着一个玩偶小人,拇指和食指正轻轻地掐着小人的脖子。然后他的右手好像捏着一根针似地虚虚向左手中并不存在的小人头部刺去!
他的双手明明都是空的,然而动作却做得惟妙惟肖,就像是一幕哑剧。
觉空大师宝相庄严的坐姿忽然动了一下,然后那原本还算严肃的脸突然闪过一道孩子般兴奋的光芒:“多谢佛祖!终于来了!觉慧师弟,你可不要骗师兄!”上界世界玄门大会觉慧来参加了,说泰国的降头术中有一种很厉害的很像华夏民间的扎小人,但是被扎的小人虚无没有形体,很不好对付,但愿不要让他失望,一定要够好玩才行啊!
觉空大师兴奋地喧了一声“阿弥陀佛!”抖擞精神骤然铺开金光跟察猜斗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察猜的背后,那些原本一直只作壁上观,没有任何动静的泰国降头师们这一刻忽然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下微微的颤动一闪而逝,接下来所有人依旧坐在那里,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就在此时,蓝草心欣欣然地拉着衣小虫的手,悄不声儿地把王符和星珠同时放了出去。王符倏忽不见,星珠中数不尽的金星闪过一道微微的璀璨星河,下一刻也消失了……
四合院外,看不见的空气中笼着一个半圆形的金色结界,佛光隐隐,大气恢弘。而此时,结界中四面八方忽然钻出一片金星,悄然停驻在佛印之外,踏上绿洲的每一处必经之地。
肉眼看过去,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只有沙漠与这片绿洲的边界内外一个面目阴戾黧黑的泰国矮壮老头儿和一个看起来单纯兴奋的老和尚对峙斗法,双方身后不远处都有本国玄门弟子在领悟观摩。
两边的弟子看起来都深有感悟,对双方师长的现场演练和指教十分珍视,学习得如痴如醉。
察猜的眼底有红光隐隐带着另一种恶毒的兴奋,悄无声息地压制着。
觉空大师玩的正开心,对斗法之外的阴谋诡计毫无所觉。
屋顶上,蓝草心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声的冷笑。
片刻之后,察猜仿佛蓄势已足,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喊,身上腾起一道可怕的黑影向着觉空老和尚当头扑来!
与此同时,绿洲周围的空气中突然发出几声惊呼!几道人影从沙漠边缘显出身形来,哇哇怪叫着拼命地去扑打自己的脚下!
大阵已成,脚猜到星点上还想轻易脱离?哪有那么容易!蓝草心唇角的冷笑加大了一丝弧度,手中印诀牢牢掐住,一手以温柔握住的姿势轻轻圈住白玉戒指。
可惜了!泰国人的法力阴气太重,气息也不对,不能直接过滤给衣小虫补充。不过白玉空间是一个小世界,无论什么样的阴气阳气煞气鬼气都是它的补品,正好拿这些人的法力当大粪,给白玉戒指这朵娇花补充营养了!
几个泰国降头师现出身形,察猜身后相应的这些人的影像同时不见了,而另一些人形却是再次一抖,恢复了原样。屋顶上这边好多人都大吃一惊,还不知道觉空大师和蓝草心已经一防一攻布下了天罗地网,立时便紧张地祭出了法器,准备扑下去赶走这些偷袭的敌人!
任夔一声断喝止住了大家的慌乱:“慌什么!任何时候都要记住,看清楚情势再做举止!”等大家定一定神看清楚那些显形的泰国降头师并不是做攻击状而是狼狈不堪地忙着想要逃走,任夔才又傲然冷哼道:“眼下是第一小队负责防卫,以他们的实力,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往后这种情况随时有可能出现。该谁防守要尽忠职守,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慌乱!”
大家不知道这几个偷袭未成直接逃跑的降头师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但很明显当下是觉空大师一个人在防守,第一小队里另外两个玄门弟子蓝草心和衣小虫正手牵手在另一边屋脊上坐着,跟大家一道看热闹呢。于是众人对于觉空大师的景仰再次升高了一个档次,觉得他在正面扛住泰国降头师领队的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地击退对方神出鬼没包围过来的伏击,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真是太高大上了!
可是很快大家就觉得不对了!对偷袭者的防守反击真的是觉空大师的手笔?这怎么越看越不像啊!
只见那些降头师们起初还只是惊呼着扑打脚底,片刻之后就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呼救声,再往后就成了惨厉的凄鸣!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觉空大师……觉空大师会做出这样残忍狠辣的举止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的目光下意识地都看向了蓝草心这边。这手段、这风格,真的很像某人……
不能不说,大家真相了……
蓝草心也察觉了大家的目光,目光微闪,唇边的笑意毫不在意地再次加深,手中掐着的印诀轻轻一收,那几个垂死挣扎的降头师骤然浑身一阵抽搐,齐齐栽倒在了沙漠中,再也没有动一动!
所有人盯着那些尸体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木然了!不用问,不用怀疑,这狠辣决绝的举动到底是谁的手笔,此刻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放在以往,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有人这么做大家肯定要责备他太狠辣、太无情、简直如魔似鬼、不可饶恕!可是放在这里,放在现在,放在蓝草心身上,大家条件反射地就觉得毫不意外、理应如此,甚至如果不这样做好像她就不是蓝草心了。
倒是任夔咳嗽一声幽幽地又补了一句:“降头术冷酷残忍。如果让他们偷袭成功,在座不管是谁落到他们手里,纵然从不曾与他们为敌,也一样会被他们利用了法力和肉身,其痛苦惨厉处,生不如死!”
换句话说,人家本来就是来害咱们的。比起对方得手后的手段,蓝草心的手段已经十分仁慈了!
众人思索地看向对面泰国人的队伍,果然,也不知道是泰国人本就冷血,还是队伍之间其实本身也不和睦,这几个人惨号成这样,对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相帮!
甚至,稍微细心一点的话,还可以从那些人脸上看到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笑容。
而察猜此时也不知道是不心疼还是顾不上。他的真正的降术已经发动。黑影扑到了觉空大师的身前三尺,陡然张开大嘴,无声却做出了让人痛苦至极的嘶喊的惨状,强烈的精神攻击直冲觉空的大师的脑门!
“阿——弥——陀——佛——”觉空大师突然开口长声喧唱,原本一手立胸一手放于膝盖的双手圆满打开之后稳稳合十于胸前!
随着他的动作,面前浓黑如墨的怖恶黑影仿佛被一双金色的佛手生生从两边挤住,拍蚊子一样拍死在了手心里!
黑影就那么突然被拍扁然后消散在了空气里,察猜大叫一声,浑身猛地一阵颤抖,一拳击打在了自己壮硕的胸口!
一个很小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和在一团血污中被察猜吐了出来,渗入沙地上消失不见。察猜二话不说腾身站起的时候猛地一挥衣袖,和他身后残存着的弟子们身影一晃同时消失不见了,竟是完全不管那些留在此地的弟子们的尸体!
觉空大师也跳了起来,跺着脚喊:“莫走啊!大不了老衲下次下手轻些……”他才刚刚找到了斗降头术的乐趣好不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万一这次是把这人打怕了,下次见他就躲可怎么办?他可是佛家弟子,总不好人家不惹过来也揪着人家打!
蓝草心干呕了两声,蹙起眉头撅着嘴抹去变得稍稍润泽了一点的白玉戒指上的黑灰:“这些人的修行灵气得有多脏啊!这才这么几个人,就析出这么多黑灰来,还弄得我都恶心了!本来我还可惜逃跑的那几个修为更高,没能控住呢,看来倒是幸亏那几人奸猾故意落在后面,出了事后又见机得快跑了。”
衣小虫眉头皱成了一团,搂着蓝草心心疼地责怪:“以后再不许轻易用这个法子!沙漠这么大,大不了我陪你到沙漠深处去汲取地气!最脏的莫过于人心,你记住了!”
蓝草心抬头水汪汪的眼睛萌态十足地瞧着自家男人:“哦!”
旁边白夭矫、凤小稚、龙墨兰纷纷扭头翻白眼……
这次之后,又有些后来来到的队伍试图抢占这块绿洲,也都被打回去了。不过这些人大多是挑衅试探,没有像泰国队那样因为之前就有结怨,下手阴毒。华夏队也就只是相应略是惩戒,对方下手怎样的程度,比他们再狠一点打回去也就罢了。
其实原本任夔的意思是下手程度与对方对等也就罢了。华夏泱泱大国一直是圆融中正处事,锋芒外露恐怕树敌太多。但蓝草心不同意。她认为人心深处都是贱骨头,弱肉强食才是玄门本义,在这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就要先用拳头后用嘴。不主动去欺负人家,而是别人欺负上门才更狠地打回去,已经是体现了泱泱大国的风范了!
任夔略作思索也就同意了蓝草心的意见。他也不是死脑经,蓝草心所说的道理他也早就明白。只不过身负华夏玄门的重托,又知道华夏在历届大会上行事风格一贯稳重,所以职责所在,必须要提醒一声罢了。提醒到了,考虑过,依旧决定那么做,毕竟和没想到所以做错了不是一回事,更慎重,也更稳妥。
党政等人毕竟是随行队伍,对这事插不上话。而除了任夔,觉空大师是个爱打架的,玄门弟子们又都是热血青年,蓝草心的决定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贯彻了下去。一个下午打下来,随着敢来挑衅的人越来越少,很多新来的直接旁观过别人的战斗后就悄没声儿地走了,就连任夔都觉得,这种反击,的确比较爽也更加管用!
天黑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外面有一队人在打架,里面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的节奏。第三小队换防出去守卫的时候,剩下的人吃了晚饭,各回各屋准备休息打坐。
第三小队是端木明荣、羽翩跹、明慈、明悯、凤小稚、无音带着两个战士。两个战士随着小队的节奏也在院里排了班负责守着信号接收器。
大家进屋刚刚各自在自己铺位上盘膝坐下,忽然听到院外一声惊呼:“明慈!明慈你怎么了?”这一声是明悯的声音,夹杂着羽翩跹焦急的声音。紧接着端木明荣的怒声又凌厉地响起:“什么人?”
这一迭连声的疾呼让众人惊愕无比,神色也不由地凝重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一瞬间就有人出事还不知道偷袭者是谁?但此时大家经过半天的适应,已经不会轻易慌乱,三间大屋都没有乱糟糟奔出人来,而是安静地等着各自队伍里的指挥者吩咐。
任夔派了曹文凯出去察看,唐继云派出了江浩雄。蓝草心比较牛气,直接派出了大拿觉空。谁叫她的队伍里摆在明面上的正牌玄门人士就觉空老和尚一个呢?不派他还能派谁?
三个人出去,觉空大师“咦”地一声留在了外面,铁塔防御江浩雄也没回来,就连曹文凯都一去不回,反倒是明悯被替换回来了。
明悯急得满头满脸地大汗,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他冲进院子就直直奔进了蓝草心他们这屋,人还没进门就喊:“蓝草心!蓝草心!快救明慈!他快要不行了!”
众人顿时惊愕!任夔和唐继云冲出屋子,眼神一碰便生默契,任夔一挥手领人上了屋顶,而唐继云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奔进了蓝草心所在的第一小队的大屋。
屋内,明悯急得都快哭了,硬生生憋着眼里的血红和泪意戳在明慈床头。而明慈则是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全部呈现可怕的赤红,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身子无意识地像是打摆子一样诡异地痉挛着,眼看着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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