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华夏众人来说,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天的喜讯啊!经过了这样多的风风雨雨,每个人都已经把死去的兄弟姐妹当做最可信任依赖的同伴!更不要说明慈对于明悯、邹湖对之于段白、暴龙等人对于衣小虫这样重要到无可替代的意义!
大家几乎要喜极而泣,唐继云却忽然跳了起来,紧张地问:“无音!那古拉的魂魄你有没有收到?”
玄门队伍出门历经生死,队伍中茅山弟子无音身带一把巴掌大的迷你小折伞,专门用来为不幸牺牲的同伴收魂,回去之后好超度重生,不至于魂落异国他乡或者被敌人所用。出发之前大家都已经将自己的一缕气息系在了小伞上,身死之后魂魄会自动被小伞收过来,无需有人驱动。
大家立刻也紧张地看过来,毕竟那古拉是在和川腾秀和斗法时牺牲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无音在大家的目光下垂眸:“他的魂魄在我这里呢,不用担心。”
他们的确不用担心,真正要担心的是她自己好吗?出发前大家牵系自己的气息在小伞上,姐姐私下里叫了她过去,将另外好多人的气息也系在了小伞上,告诉她这是底牌,让她不要告诉别人知道。
那时无音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的气息,但是只要是姐姐说的,她都会百分百去做,不会打一丝折扣。更不会去追问什么。
直到姐姐和姐夫出现之前,小伞上突然开始有意料之外的魂魄不断回来,她才吃了一惊!那么多的魂魄啊,那可都是姐姐的底牌!当那一群彪形大汉的魂魄出现在小伞中时,无音差点坐不住直接喊大家回去救姐姐!
姐姐的底牌里面,只剩下一缕气息没有魂魄回返了!
所幸很快衣小虫和蓝草心就出现了,而且带回来了继豆和苏黎。
无音那一刻身子都软了。还好姐姐姐夫都平安!还好还好!
继豆身上的气息她认得了,就是小伞上姐姐的底牌里那最后的一缕。小少年出现之后,无音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没有事——原来他是个药童!至于苏黎,无音想也没想直接捉了他一抹气息绑在了小伞上。她是怕了。世界玄门大会真的太危险了!谁知道下一刻谁还活着?谁又已经埋骨他乡了呢?
谁知阿摩默法师竟然又说魂魄可以复生!
其他人以为死去的人唯有那古拉、明慈、江浩雄和邹湖也就罢了,她可是知道队伍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就算是真有人能进天界,复生也是要代价的吧?最起码,必定要不可限量的法力来支撑吧?一两个人也就罢了,三四个人也就罢了,这可是二三十个人,真的能全都复生吗?
无音担忧的眼神悄悄看着那一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的小夫妻。姐姐和姐夫没有把这些底牌的存在和损失告诉大家,也没有吧刚刚斗法的艰难说出来,是打算将所有的一切自己担负起来吧?
姐姐,如果不是你进入天界还好,加入是你真的最终进入了天界,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沉重的复生重担,有事!
阿摩默大师诚心想跟华夏结下这一份善缘,也不关心自己飞副领队追寻日本队的情况如何,不慌不忙地又提出了一个华夏队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老衲看贵方的领队也是一位僧人,可否让老衲上前察看一番?”
觉空大师和任夔都是被大家带出来的。任夔是内伤太重吊着命,这会儿继豆正在照料。他修为虽浅,但到底和任夔是同门心法,本身是药童,又有蓝草心的灵药为佐,倒是比唐继云之前照料的时候还要好些。但觉空大师的情况就比较诡异了,之前明慈和明悯也千方百计察看觉空大师的伤情,却始终没法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来。
觉空大师的内息忽轻忽重、法力忽有忽无,内脏探查过去一团紊乱,体内经脉中法力走向完全没有章法可循,不像是重伤失力,倒像是走火入魔的症候!可是说是走火入魔又不可能。明明觉空大师是在对敌过程中受伤,这根走火入魔完全不搭茬不是?
两个小和尚对于觉空大师的情况迷惑不解,无法可想,觉空大师又一直是浑浑噩噩、无知无觉浑身打颤的模样,除了把他跟任夔放在一起由大家保着护着,大家实在也是别无他法!
任夔的伤势还能指望蓝草心醒来后妙手回春,毕竟他是她亲亲的师叔,道法一脉同源,修为似乎也不一定比蓝草心高出多少。可是觉空这佛门术法完全跟道家不是一个路数,觉空的修为又比蓝草心高出许多,大家还真是没把握蓝草心能不能有办法。
如今有佛门高僧肯施以援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万一对方包藏祸心,觉空老和尚如今这毫无自保之力的状态,可是轻易就能在对方手上断送了一条老命!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重大,蓝草心没醒,大家都看向端木明荣。而端木明荣却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扫了衣小虫和他怀里安静睡着的蓝草心一眼。
蓝草心呼吸平稳地睡着,没有半丝反应,而衣小虫只垂目在怀中人的身上,也是完全没有要发表任何意见的意思。
端木明荣沉吟片刻,决定还是暂且信任眼前这位佛门高僧。
阿摩默大师客客气气地道一声“得罪!”迈步上前来到觉空大师面前蹲身,伸出手指搭上了觉空大师的脉门。
大家不自觉地屏息凝神围过来瞧着。
片刻之后,阿摩默大师“咦”地一声,换了一只手又搭。明悯心头一突,脱口道:“大师,可是有碍?”
阿摩默大师肃容抬起一直手掌在身侧竖起,示意他不要开口,蹙着眉头深思地又左左右右地搭了半天,始终没有说话。到了最后,他不但双手搭上了觉空大师双腕不算,最后的最后竟然亲手扶起觉空大师盘坐端正,自己盘膝坐在他的身后,一双手掌凝重地缓缓放在了觉空大师的背心。
“缘法至!不可违!印度、华夏两队,速速为我等护法!”
两队队员都听得惊住了,但也迅疾围在了两位领队身边,十分默契地华夏队朝内,印度队朝外,为两位法师护法。
此时倒是只有衣小虫抱着蓝草心、继豆背着任夔,带着党正、吴湛、玉飞扬等几个随行人员默默地走到了远处,在一边沉默地凝望着。继豆等人还时不时担忧地看过来一眼,衣小虫却始终是那副模样,只平静中带着几分温柔地凝注着怀中人儿恬静的睡颜,时不时伸出玉雕成一般的手指,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拂去沙漠的风得乱舞到她的脸上的几根秀发。
时间在静默之中缓缓流逝,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护法的众人略微诧异地抬头看天,这才什么时辰啊,怎么天就要黑了?
这一看大家才吓了一跳!只见之前大家都没注意到的那些流云正在飞速地向着头顶会聚!远处的四方,日光依旧明亮,只有这一处的头顶云已经黑了,乌压压地遮挡了日光!
不知何时起,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就起了满天流云。仔细想想,仿佛是大家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对阵川腾秀和的时候?只记得那时候流云好像出现之后就一直静静地在远天上浮着,既不再汇聚,也不肯消散,始终那么奇奇怪怪地浮在天上。
如今,却是风云变色了!
大家正在惊讶,不知道是不是沙漠上又要起什么龙卷风之类,就听阿摩默大师突然一声沉喝:“散去!千米之内,勿留人烟!”
华夏和印度的弟子一时都愣了,纷纷担忧不解地看着阿摩默大师。华夏弟子自然是担心将觉空大师就这么丢在阿摩默大师手上是否妥当,而印度僧侣们则显然并不担心他们阿摩默领队与觉空大师在一起,但如果华夏队伍不走,他们也不太放心将阿摩默大师留在“群敌环伺”的环境里。
大家都还在犹豫纠结,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暴喝:“快跑!”
华夏诸人听得这一声暴喝,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想都不想全速就开跑了!一群人呼拉拉地朝着突然抱着娇妻站起身下令的某人全速前进,印度僧侣们反应也不是盖的,跟着华夏诸人的后脚跟就闪了,倒是不避讳对方介不介意,一窝蜂地跟华夏诸人跑在了一处!
说是跑,其实御器的御器,缩地的缩地,有的人被拽着飞,大家伙儿那速度恐怕比起子弹出膛也不遑多让!
他们开跑,衣小虫抱着蓝草心、继豆背着任夔也掉头就跑,只跑到距离两个老和尚足有一公里开外才停步回身,迎向迎面撒脚丫拼命奔来的众人。
衣小虫也不等大家喘口气,目光死死盯住大家奔离的那个地方的天空:“你们看!”
华夏和印度两队的队员气喘吁吁地回身看去,眼珠子差点掉了一地!
雷云!那是雷云吧?一定是传说中高人渡劫才会有的雷云对吧啊啊啊?
“这是……这是要渡劫?”明悯只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是师伯的修为明明……明明还差渡劫有一段啊!再说师伯之前也是受伤而不是修炼,怎么会就渡劫了?难不成……是阿摩默大师要渡劫?”
印度僧侣中一个年轻的和尚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师父死去又重生之后就渡过了第一次初体雷劫,十年前又渡过了小乘雷劫,早已迈入渡劫境中期了!现下这雷云我看气势也就一般,跟我师父第一次渡过的初体雷劫差不多,应该是你们华夏的那位法师迈入渡劫期引来的雷劫——是他的初体雷劫吧!”
离开华夏之前,大家都得知了很多原来不甚了了的修行知识,此时倒是都知道这关于雷劫的初步知识。据说佛道两家的雷劫殊途同归,到了渡劫境,雷劫都是分三重。只是叫的名字不同。道家从低到高叫人雷、地雷、天雷,佛家叫初体雷劫、小乘雷劫、大乘雷劫。
按照佛家的说法,从合体期高阶修行圆满,得遇机缘引动初体雷劫,能承受得住淬炼出渡劫之体的才能成功迈入渡劫境初阶。初阶修行圆满,引动小乘雷劫,渡得过去就进入渡劫境中阶。中阶又修行圆满,引动大乘雷劫,渡得过去,则迈入下一道门槛,正式进入成佛之前最后的修行——大乘境!进入大乘境的修行人已经不是普通的佛陀,而是半人半佛的存在,只等佛性修满,则自在成佛!
道家的说法与之大同小异,依次历经人雷、地雷、天雷之后,渡劫期结束,从炼神返虚境界进入羽化成仙之前的最后一个阶段——炼虚合道。慢慢累积力量,直到圆满。届时即使不刻意修炼,体内依然会逐渐积攒一定的仙灵之气,等仙灵之气聚满,就是想留在人间都留不住,会自动白日飞升,进入天界,从此后除横死外肉身不灭。
之前所见的川腾秀和就是渡过了两道雷劫的渡劫境中阶修行者,如果不是用了现代剧毒,就算是炮弹也轰不破他的肉身。但是即使是见过了这样可怕的敌人,亲眼见到人渡劫,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虽然在阿摩默法师的那个徒弟来看这初体雷劫不怎么样,可是放在其他人眼中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电光隐隐的巨大黑云,当那道水桶般粗的电光“喀拉拉”从黑云中间凶猛地直劈下来时,不少人失声惊叫起来!
那样粗、那样烈的雷电啊!比起平时雷雨季节的天雷强了何止百倍!两位法师**凡胎,如何能够受而不死?
仿佛知道大家的忧心,尤其是明悯那担心得脸蛋发白、身子僵直、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样子,阿摩默法师的徒弟好心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师父在一边护着,你师伯不会有事的!我师父已经经历过小乘雷劫,护你师伯渡过初体雷劫不算太难!”
明悯颤抖着嘴唇扭脸看过来:“真的?”
阿摩默法师的徒弟差点被明悯的样子给逗笑了,越看明悯单纯真挚的模样越合他的眼缘,不由眼中含了几分亲切温声安慰道:“真的!你就放心吧!”
果不其然,初体雷劫一共三道,雷劫过后,一行人急急奔回,阿摩默法师疲倦欣慰地笑着朝大家点头示意,华夏诸人一边道谢一边急急奔过去,觉空大师虽然是浑身焦黑,体内内息却是磅礴悠长、整个人的生机勃然未及收敛,所有人都感觉得到!
明悯喜极而泣,水汪汪的大眼睛汪着晶莹的泪意深深向阿摩默大师行礼:“多谢法师!助我师伯渡劫,使他老人家因祸得福、遇难成祥!”
阿摩默大师摆摆手侧过身避了他这一礼,看了焦糊糊四仰八叉躺着没什么声息的觉空大师一眼,咳嗽了两声,神情有些古怪:“万般皆是缘!是功是过,也是难说……今后再遇,指望诸位记得老衲乃是一片好意,也就罢了!”说罢竟然广袖一拂,就那么带着僧侣们离开了!
华夏诸人面面相觑,什么叫是功是过还难说?什么叫以后见面记得他是好意就罢了?这阿摩默大师打的这到底是什么偈语?
大家都想不明白,目光不知怎么的就都转向了此时才蹙着眉抱着蓝草心缓缓走来的衣小虫。从始至终,大家都一直是一惊接着一惊,连继豆也像是懵然无知的,只有衣小虫一直平平静静的,好像发生的所有这些事他都没有一点意外。
天雷都能预料到?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还有一个疑问:大家从领队双双重伤没人罩着到领队大人实力大进,这怎么说都是目下最大的好事啊,这家伙一副皱眉不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玉飞扬最是不愿意忍着,轩眉一挑,开口问道:“衣小虫,你怎么这副表情?觉空大师渡劫了,你不开心?”
衣小虫的目光淡淡地从他脸上一扫,没立刻回答他,而是嫌弃地……令人不可置信但是千真万确是嫌弃地……看了黑炭头一样四仰八叉躺着的觉空大师一眼,红唇一张,说了句让人狂汗不止的话!
“该渡劫的时候他不渡,我家蓝儿刚刚安了胎要睡一会儿,被他几道破雷赶得跑来跑去睡不踏实,有他这么做长辈的?”
众人狂晕以及无语中!明悯茫然又纠结地看看自家可怜的师伯又看看自己心尖尖上的姑娘:“这个……我师伯……我师伯他也总不能是故意的……”雷劫的引发应该是不可控的吧?虽然他也不舍得蓝草心受罪,但,这个貌似怪不得师伯。
衣小虫坐下,曲起一条腿将蓝草心的上半身微微抱起靠在自己怀里,另一条腿伸直垫在蓝草心身下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行云流水、旁若无人地做完了这些,这才斜睨了明悯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错,他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是贪恋人间舍不得早走,所以常年压制着修为,不肯早早渡劫罢了!”
该死的臭和尚!他要是早早渡了劫提升了实力,队伍里至于死这么多人,他家蓝儿至于受这么多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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