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开心再次被温贵妃召见,此次自有宫里的太监接她入坤霓宫。开心小心翼翼地跟在梁公公身后,犹记得那时候冰雪还未消融。到了乾轩宫大殿外,待到跟在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引领,温贵妃才袅娜踏进乾轩宫大殿。
“爱妃有何事?”皇帝着一身明黄皇袍中衣,似乎才歇午觉醒来,此刻眉目一皱,威严地看着温贵妃问道。温贵妃一惊,低垂着眼睑,福身行礼说道:“皇上恕罪,臣妾来的不是时候。”
见温贵妃楚楚可怜的模样,皇帝一笑,拉过温贵妃的手,让她陪坐在身边,抚摸着她滑嫩的肌肤,吐息暧昧地说道:“看你如何让朕恕罪了。”温贵妃脸色一红,半推半就道,“皇上,臣妾可是有重要的事向您禀告。”
温贵妃慢慢地将手中的玉佩奉上,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请过目,此玉佩可是凝魂殿中明妃像上的那块玉佩?”
皇帝的脸色在看到玉佩的时候一顿,登时对温贵妃毫无兴趣,接过她手中的玉佩细瞧一番,眼神渐次朦胧起来。他将近五十出头了,因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才四十出头似地,此刻盯着玉佩潜入沉思,周身不觉散发出一股凝重的气息,吓得温贵妃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眼前这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玉佩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赐给明妃的。那时候,明妃是他最受宠的妃子,他向来知道,帝王可以博爱,可不能专情,可到底还是待明妃有所不同。当时,明妃诞下他的子嗣,与其他替他剩下皇子公主的感觉不同,好似明妃生下的孩子才是他心头肉,当日便亲手将这块绝无仅有的和田玉佩赐给明妃,慰劳她的辛苦。
那时候,明妃抱着孩子腻在他的怀中,满脸幸福地对他说:“皇上,转眼间我们的儿子都白天了,您倒是给儿子赐名才是。”他一手揽着着明妃,一手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孩,而后掐了一把明妃的纤腰,笑说道:“朕早就替孩子拟好名字了。”明妃听了欢喜,幸福地嗔怪道:“皇上不正经,快给臣妾说说,儿子叫什么名儿?”
他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妻儿,一字一句说出孩子的名字,“皇甫煜,朕希望他日后文武卓耀,当得起这个煜字。”
大概就是他待这个孩子不同,所以他的命运才会不同吧。在皇甫煜长到十二岁那年,他在众位皇子中已然是出类拔萃,丝毫不辜负父亲对儿子的期望。也是在那一年,大若国举兵入侵,他日夜觐见文武百官,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最终还是无法力挽狂澜,不得不求和。
大若国那时候兵力和元和国不相上下,可大若国人骨子里是尚武的,天性充满屠戮,到底还是差那么一点,元和国最终兵败麓城。”
不说开心惊愣,就是坐在皇帝身边的温贵妃也是一脸的愣怔,可到底是经过世事的人,她瞬间又恢复了常色,只开心一人面色疑惑地愣在原地。
可皇帝明明脸上没有怒气,却徒然冷了语气,对李公公一字一句说道:“将她打入天牢。”所有的人都愣怔在原地,开心惊出一声冷汗,这次温贵妃实在绷不住脸色,一脸疑惑地看着皇帝,心道: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李公公回过神思,即刻让人将开心带了出去。就在这时,皇甫煊羿云淡风轻地侯在乾轩宫大殿外等着,见开心被侍卫架着押出大殿,他面无表情地立在一边。开心不期然在这里遇到皇甫煊羿,又是惊慌又是不安,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向他投去救助般的目光。
皇甫煊羿的心微微一疼,到底还是云淡风轻地移开目光,对着李公公谦逊地说道:“公公且慢,兴许皇上会改变主意呢?”李公公是个明白人,对皇甫煊羿点了点头,又拜了拜,而后上前示意侍卫暂时将开心押在偏殿等着结果。
皇甫煊羿进入乾轩宫大殿,温贵妃早就坐了肩舆离去,此刻大殿上只有上座的皇帝和下首的王爷。皇甫煊炎开门见山地说道:“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皇甫煊羿揖身禀告道:“回皇上,皇子皇甫煜此刻安身在白帝城的逸轩阁内。但他并无所动,不过偶尔外出会友,此后再没有任何动静。”状讨庄扛。
皇甫煊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良久后,那不怒而威的声音难得含了几分迷茫,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皇甫煊羿说的话,“朕当日对煜儿寄于厚望,如今却宁愿他没有那么优秀。”
皇甫煊羿沉默不语,良久后才谦逊恭敬地说道:“皇上,那女子既然有皇子身上的玉佩,日后自然对皇子会有所牵绊。”皇甫煊羿并未把话说透,皇上早已明了。然而,有些话,定然需要做臣子的替皇帝开口,须臾,只听皇甫煊羿说道:“皇子既然归国,定当要接引入宫,名正言顺。”
皇甫煊炎淡淡一笑,那深沉的眸子望不到低,只沉声说道:“昭告天下,皇子皇甫煜位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