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彦咬着趣÷阁头,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倒数二排空着的座位,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垂下头趴着不动,腮帮子鼓着在那憋气。
陈烨没有告诉任何人徐衡的下落,他也不敢安慰伍彦不要去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擅长撒谎。
伍彦忽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手,压着声音道:“你说,徐衡会不会没失踪,只是躲什么地方故意逗咱们捉急呢。”
陈烨心里咯噔一下,继续低着头做题目,不敢看她的眼睛,强行开启逻辑严密模式说:“昨天早上,你说徐衡肯定是跟人跑了,煞有介事,连私奔对象的名字都有;到了中午,一顿饭吃完,你说她八成是被人拐走了,不知卖到哪个山村里给人当老婆了;等晚自习结束,你又怎么说的,大概被人杀了,尸体扔在马家洲的草荡子里。”
伍彦不好意思地抱着头,薄薄的下嘴唇翻出一线红润,闷声闷气地说:“我那不都是听别人说的嘛,她三天没来学校了,听说也没回家,我这也担心呀。”
差点没忍住揪下她的脸蛋,陈烨将桌上的课本和题集收进抽屉,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关键是,再说下去他怕自己露馅,伍彦的脑袋瓜可是顶级配置,灵光得很。
伍彦冷不丁咋呼起来,一边轻轻来回打了几下他的胳膊,一边懊恼地说道:“哼,想着就气,都怪你,你真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废物点心一个!”
陈烨糊涂了,问道:“我怎么就没用了?”
伍彦气呼呼地说:“你不是去追了吗,怎么就没追到,你百米十秒的人呢,你快跑三钟头的人呢,怎么就没追到?追一晚上,晚自习都没来,最后啥都没追到,哼,你就是没用,哼!”
陈烨发现四周寂静下来,大半同学都朝这边望来,眼神中透出跟伍彦一般的气恼和难过,忽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终究是同学,情分难舍,平时怎么吵怎么闹,真遇到事情,都希望徐衡能回来,别出意外!”
沉吟了一阵,陈烨晃晃脑袋,很自然地抬起手,抚摸着伍彦的脑袋,笑着劝道:“遇事多往好处想想,世上没那么多龌龊的,肯定好人遍地走,圣贤多如狗!”
“真的吗?”
伍彦猛地直起腰,好几个同学也都异口同声地问。
世上本就多龌龊,蝇营狗苟尽是不堪之类!
陈烨年纪不大,但他有个腌臜中摸爬滚打十几年、一颗心早黑了的父亲,他其实很想说假的,很想奚落一番他们的天真,告诉他们父亲常挂嘴边的话:“人间事,再恶意也不为过!”
但他开不了口,伍彦顶着他的手心,一双眸子亮得刺眼。
“伍彦是自带圣光啊!”
陈烨想着,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害怕暴露自己的心虚,特意眯起眼睛,站起身道:“没人上厕所啊,下堂课是物理苏啊,拖堂拖到食堂饭凉的神人啊!”
顿时一阵轰然,教室空了大半,叽叽咂咂蔓延开去。
看来那天跟胖子动手的事情并没有留下后患,或者是没人报警,或者是胖子没被逮到,总之警察没有找上门来,而自己的计划正在完美推进。
……
徐衡失踪后的第五天,事情终于惊动了周边社区。
随处可见窃窃私语的人们,一批一批家长涌到学校然后被劝走,各种谣言瘟疫般飞起迅速传播,人心惶惶不安。
学校的气氛也变得紧张,早操没出,体育课改成了室内,保安无论老弱要么在校园里游走,要么紧守大门。
有辆绿色的重型防暴车在校园里停了一天,里面的人没下来过,窗户闭着,这般炎热的天气,想是难熬。
作为这一切纷扰的始作俑者,陈烨却没有丝毫自觉。
听到有人说牵扯到了恐怖分子,还有其它各种千奇百怪的猜测,他还会偷偷乐呵,有理有据地反驳。
群体恐慌嘛,很不理智,很不可理喻,但却真实!
班主任林雅这些天变化很大,脸上常挂着的笑容不见了,终日木着一张脸,眼神也逐渐暗淡。
今天的晚自习更是缺堂,听小道消息说是被领导喊去谈话了,校领导还有区里的相关领导。
同学之间对林雅偶有怨言。
“为什么要让徐衡喊家长,不是没有找到证据吗?”
诸如此类的话在暗中传播,仿佛所有事情怪罪到她这个班主任身上,大家便能轻松些一般。
今天在厕所,陈烨听到有人说林雅好像要去职,学校和教育局都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还打算跟什么官二代结婚。
不是一直很反感那个追求者的吗,有次在学校门口,亲眼看见林雅对他直接甩脸色的,怎么就要嫁了?
陈烨忽然意识到,自己改变了梦中的未来,改变的却远不仅仅是徐衡一个人的命运。
所谓的蝴蝶效应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怎么说,假如徐衡真的失踪了,林雅真的去职、嫁给那个不喜的官二代,结局不用脑子都能想象得到,肯定不会幸福,甚至凄惨!
她的理想、她的爱好、她的心上人,这些她憧憬、向往并追求的东西,都将一一失去。
陈烨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或者说是后怕更贴切。
他喜欢徐衡,喜欢班上的每个人,同样喜欢林雅这个年轻的美女老师,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的命运走向悲剧。
……
这天周末,吃过午饭,徐衡动作麻利地洗好碗筷,犹豫着说:“陈烨,你能陪我去买东西吗?”
陈烨丢下摇杆,笑着说:“当然可以啊,你想要买什么?”
徐衡没有立刻回答,跑去给他拿来袜子和运动鞋,又到屋里背上自己的小包,笑容满面地说:“去买吉他!”
陈烨边穿鞋边说:“呵呵,没想到你还会弹吉他。”
徐衡站旁边摇头:“我不会,是给我一个好朋友买的,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以前只有她一个朋友,我一直把她当姐姐看的。”
陈烨起身领着她往外走,想起什么似得问:“上次你拿伍彦的钱,就是为了给她买吉他?”
徐衡愧疚地点点头,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说:“我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又没有别的办法,陈烨,我一定会赚钱还给伍彦的,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陈烨笑着说:“傻瓜,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
徐衡心安地眨眨眼睛,轻声细语地说:“陈烨,你真好。”
在楼梯口遇到施云,陈烨尴尬地挠挠头,拽着不明所以的徐衡落荒而逃。
施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气呼呼地追下来,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陈烨你这个混蛋,你还要不要好了,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公交车站,陈烨不好意思地跟徐衡解释说:“那是我的房东,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你别放心上。”
徐衡乖巧地嗯了一声,见陈烨拉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四周有人朝这边好奇地看过来,忍不住红脸,想要抽出手来,结果被陈烨握的更紧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玉兰乐器”,徐衡精挑细选后买了把喜欢的吉他,无论如何也不让陈烨付钱。
在店铺外面,徐衡用陈烨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很快她朋友余凡慵懒的声音传来。
余凡问:“谁啊?”
徐衡紧张地说:“姐,我是徐衡。”
余凡冷笑着道:“你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
徐衡望了陈烨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想被他听见。
徐衡说道:“姐,你在哪,我想过去找你。”
余凡答道:“哼哼,你胆子挺大啊,还敢来找我!”
徐衡说道:“你误会我了,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那边忽然沉默了,隐约有笑声响起,随后听余凡说道:“我在农机院这边的地下歌场,你赶紧过来吧,我可不会等你太久。”
挂了电话后,徐衡有些难过,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烨见她走过来,微笑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徐衡低头想了想说:“要去农机院,我朋友在等我。”
陈烨去拉她的手,却被躲开,不由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徐衡抱歉地说:“我想一个人去。”
陈烨无奈应道:“好吧,我送你到地方总可以吧?”
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徐衡主动挽上他的胳膊,又一次说:“陈烨,你很好!”
由于不知道怎么坐公交,两人打车来到农机院。
在地下歌唱狭窄的入口外面,陈烨看到墙边蹲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一个个痞气十足地叼着烟,不放心地说:“我还是陪你进去吧。”
徐衡想说什么,发现他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心里一暖,颔首“嗯”了一声。
在那些混混的注视下,两人手拉手走了进去,一路有些昏暗,气味非常难闻,说不清楚是哪几种气味参杂在一起。
斜向下走了大约百来米,陈烨伸手推开一扇双开铁门。
里面乌烟瘴气,男男女女大约十来人正在喧闹。
跟着徐衡来到一根立柱旁边,陈烨看了眼破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第一感觉便非常不好。
果然,徐衡过去跟她说话,刚喊了声:“姐!”
叫做余凡的女人猛地跳起来,一耳光抽在徐衡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这贱货还真敢来啊!”
徐衡懵在那,被打的脸颊又烫又疼,她发现陈烨冲了上来,急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哀声道:“我没事,我没事,陈烨,我真的没事。”
陈烨早气炸了,完全无视四周恶意的挑衅目光,想过去帮徐衡把耳光抽回来,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心疼地叹口气,温柔地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不再说话。
徐衡勇敢地再次站到冷笑的余凡面前,大声说道:“姐,我从小没有妈妈,父亲又总是打我,我没有朋友,每天都很痛苦。可是后来我认识了你,是你教会我唱歌,教会我快乐,教会我生活,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听到这些话,余凡有些动容,但看见身边男朋友轻蔑的嘲弄眼神,立刻又狠下心来骂道:“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啊,那你还不要脸地偷我买吉他的钱,你不知道我攒了多久!”
徐衡梗着脖子大声说:“不是我偷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余凡气呼呼道:“我男朋友亲眼看见的,你还狡辩,今天我要让你好看,让你付出惨痛代价,让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徐衡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无比伤心地说:“姐,你和陈烨,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失去你们,我便跟死掉一样没什么区别。我不愿失去你,只要能挽回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徐衡的世界充满了孤独和伤痛,她只有这样一个朋友,她愿意为了这个朋友做任何事情,所以她偷了班费,打算给这个朋友买吉他,唯一的希望只是能让这份已经崩塌的情谊可以虚假地维持下去。
听到这里,陈烨忽然明白她为何会偷拿班费了,说不出的心疼徐衡。
徐衡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瞪着余凡身边的男人,大声说:“姐,我最后喊你一次姐,你的钱不是我偷的,是你男朋友偷的,因为被我发现,所以他才冤枉我。”
余凡扭头去看男朋友。
她男朋友慌张地骂道:“放屁,你这个贱货,死到临头还满嘴喷粪!”
徐衡用力拽住要打人的陈烨,勇敢地昂着头说:“他不仅偷你的钱,还跟好几个女人不清不楚,有好几次他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余凡怒气冲冲地去瞪着男朋友喝问:“有没有这事,徐衡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男朋友自然不会承认,气急败坏地说:“你别信这贱货的话,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你难道信不过我吗?”
徐衡内心已经完全绝望了,不管他们的争吵,径自从陈烨肩头取下吉他,提着过去递给余凡。
徐衡说:“余凡,这把吉他送给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友情,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以后我生命中便只剩下陈烨一个人。”
余凡愣在那,她男朋友反而叫嚣道:“你看,还说不是你偷的,要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给她买吉他,你这叫做贼心虚。”
心神无主地接过沉甸甸的吉他,余凡没有理会男朋友的挑拨,心里越来越后悔,越来越觉得冤枉了徐衡,特别是看着她纯真的眸子时,像是有把钝刀在剜心尖上的肉,很疼,疼得要大声哭出来。
徐衡松开吉他的带子,忍着泪对余凡说:“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余凡猛地一个激灵,无比焦急地喊起来:“你快走,你快走,这里危险,你快走!”
话音刚落,双开铁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从外面涌进来一群十多个流氓。
领头是个板寸青年,色迷迷地拿眼看向徐衡,隔老远便张狂地说:“余凡,你说的就是这个美女吗,还不错呀,挺嫩的样子,操起来肯定爽!”
跟在他身后的混混齐声怪笑。
余凡丢下徐衡,飞快跑过去拉住板寸的胳膊,央求着说:“钟哥,钟哥,误会了,是误会,你给我个面子——”
板寸阴鸷笑道:“误会?呵呵,哪有这么多误会,既然老子我来了,先把事情办了再说误会的事情。”
余凡回头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徐衡,咬牙继续恳求道:“钟哥,我这妹子年纪小,玩起来没意思,也经不住你折腾,你放过她,我陪你好不好,什么姿势我都可以的。”
板寸大手用力抓着她的屁股,不是在捏,而是在用力掐,掐得余凡露出痛苦的表情。
“呵呵,既然你这么哀求,那我先****你这个****,最后再好好玩嫩的,老子我有的是精力,绝对不会饿着你们哪一个的,哈哈——”
余凡忽然抱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她嘴角流血,不顾一切冲徐衡呼喊:“快跑,快跑,姐姐对不起你,你快跑呀!”
此时,陈烨护着徐衡退到了墙角,对方人多势众,一旦被围攻绝对没有还手之力,他采取了最明智的行动。
凝神调出光环图标,发现【洪荒】仍在CD当中,还要五分钟才能好,他咬咬牙,小声安慰吓坏了的徐衡:“别怕,一切有我。”
徐衡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颤抖着嗓音说:“嗯,我不怕,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余凡的惨叫声很快响起,一声接一声,让人不由心寒,陈烨这回顾不上她是否被蹂躏,毕竟她是咎由自取。
倒是她的男朋友,缩在角落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顾抱着头瑟瑟发抖。
十几个混混围了上来,囔囔着:“跪下,不然打断你的腿!”
陈烨吸气吞声,轻轻用手将贴在背上的徐衡推开,柔声道:“安静待在墙角,我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手指,相信我。”
侧前方,披肩长发男骂骂咧咧的抬腿,一脚踹向陈烨腰部。
陈烨动作敏捷地拿手一掏,勾住他的脚踝,从下往上用力一撩,他哎呀一声仰天倒地。
其他混混顿时愣了片刻,随后齐声破口大骂,蜂拥而上,雨点般的拳头砸了过去,一只只脚底板从缝隙中踹过去。
陈烨不顾一切地抵挡,尽量让要害部位避开攻击,他速度很快,反应敏捷,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围上来的又何止四手,很快别有些招架不住,一连挨了好几下拳脚。
他紧闭着嘴唇,不敢让胸口的一口气泻出来,眼神则紧盯【洪荒】的倒计时。
00:02:34,肚子被踹了一脚,好在马步稳,没有后退;
00:02:12,右肋被打了一拳,隐隐作痛,不过没断,还能坚持;
00:01:56,膝盖被皮鞋踢中麻经,险些没能站住,幸亏对方力道不够;
00:01:22,有人在喊:“抄家伙,看他还能站住多久!”
00:01:08,木棍招呼上来了,必须护住头,胳膊挨了好几下;
00:00:44,徐衡忽然哭嚎起来:“别打他了,别打他了,你们想怎么对我都行,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
00:00:40,别求他们啊,徐衡,我扛得住,我还扛得住,你别求他们,我心疼啊!
00:00:29,额头被砸了一棍,流血了,有点眼花,时间过得好慢呀,还要多久才好。
00:00:10,看到空心铁管了,不能用胳膊,得用掌心挡,靠,手都震麻了。
00:00:01,哼哼,哼哼哼——
CD时间结束,【洪荒】加持,蓝光冲入体内,无穷的力量怒涛般涌出来。
陈烨发出一声沉沉的嘶吼,右手猛地反抽出去,击碎了两根砸来的木棍,砰的一声,拳头轰在了长发的下巴上。
嘣——咔——啊——
长发凌空飞了起来,惨叫着撞翻两人,几颗带血的牙齿撞在墙上,留下几处血渍,又弹落在地上,哒哒哒滚得四散。
围攻的混混瞬间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手里举着的铁管没落下,挥出的拳头僵住,踹出去的脚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陈烨缓缓抬起头,双目赤红,煞气冲天。
一脚将手持铁管的家伙踹飞,撞到一人,跌出去五六米。
脱手的铁管从空中坠落,却被陈烨弯腰伸手一把抓住,动作帅气酷炫的一逼。
混混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惊恐地往后退,有好几人腿肚子发软,退两步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陈烨冷笑地扫了眼,一言不发,抬手一棍砸在最近那黄头发的小腿右侧。
黄头发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整个人打横飞了起来,紧接着被陈烨一脚踹肚子上,身体弓成虾米状射出去好远。
陈烨懒得去看,径自走向下一个,二话不说,铁管从上往下一砸,打断了大背头举起来抵挡的木棍,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肩头。
大背头承受不住重击,扑通跪在地上,他听见自己肩胛骨碎裂的声音,剧痛之下,当场昏死过去,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倒。
陈烨瘪瘪嘴,没放过旁边吓得小便失禁的家伙,一铁管敲碎了他的前臂,在他胸口踩了一脚,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此时手里的铁管已经弯掉了,他换了个方向,打算再将它砸直回来。
他行动迅速,出手很辣,眨眼工夫,在场的十多个混混只剩三人还站着,相互之间隔得老远,战战兢兢地望着他,都在心里祈祷这个魔鬼别朝自己这边去。
本来长在狂干余凡的板寸发现事情不对劲,忍着劲头扭腰一看,吓得当场就软了,这顷刻间倒一地,不是断胳膊就是碎腿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骨碌从余凡身上爬起来,顾不得拎上裤子,慌张地抓起沙发上的大砍刀,刚朝陈烨背后迈出半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一咬牙,他扭头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烨深吸口气,待他跑到离门口不到五六步的时候,一声冷喝,空心铁管脱手而出,直奔板寸的脚踝。
板寸眼看能逃掉,心里松了口气,突然右脚一崴,锥心的剧痛传来,径直摔倒在地,然后在前冲的惯性作用下,轰得一声撞上了铁门。
陈烨冷冷地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人,寒声道:“跪下,我打断你一条胳膊,不跪,我让你在床上躺半年!”
站着的三人相互看了看,年纪最小的最先丢掉手里的铁管,慢慢双膝碰地跪了下来,剩下胆战心惊的两人也急忙跟着照做。
此时【洪荒】使用仅仅不到五分钟!
陈烨先过去将板寸的手脚全部踩碎,见他还硬撑着破口大骂,又在他胸口跺了一脚,这下他不说话了,嘴里开始往外呛血——上了肺,还不至于死!
捡起铁管,陈烨信守承诺敲断跪着三人的胳膊,没忘掉余凡那个脓包男朋友。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是余凡找他们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陈烨冷笑道:“嗯,你什么都没做,正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更加可恨!”
说完,陈烨面无表情地砸碎了他的左脚小腿骨,见他鼻涕眼泪横流地哭爹喊娘,不爽地恐吓道:“闭嘴,再叫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脓包吓得一手捂着左腿,一手捂着嘴巴,只敢哽咽。
最后,陈烨慢慢走到余凡身旁。
余凡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烂,脖子、胸前、大腿被抓出数不清的血痕,她只是一个劲流泪,两条张开的长腿也忘了并拢,似乎被刚才板寸的折磨给惊丢了魂魄。
不知何时,徐衡跑了上来,拉着陈烨的手,像是怕他打余凡,不无后怕地望着他说:“她已经很可怜了。”
陈烨微微点头,扔掉手里血迹斑斑的铁管,任由徐衡找来东西盖住余凡裸露的身体。
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徐衡仿佛一下成熟了许多,在回去的路上,她告诉陈烨说:“不知道为什么,对余凡,我恨不起来,我是不是很傻?”
陈烨握着她的手,淡淡笑道:“你不是傻,你是单纯,但我就是喜欢你的单纯。”
徐衡无比幸福地嗯了一声,踮起脚,仰着头,轻轻往他额头破了的口子吹气,无比虔诚地说:“陈烨,我的世界从今以后,便只有你一个人了!”
……
周一,晚自习结束后,陈烨站在自家楼下,仰起头望向三楼亮着的房间,久久驻足。
张衡应该做好了宵夜,冰上了大西瓜,开着空调守着电扇,光着脚丫躺在沙发里,手中拿一册《猎人》却看不懂,眼睛盯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咯咯直笑,听到门铃声立刻就蹦起来,欢快地给我开门,然后说:“你回来了,等你吃饭呢,我饿了!”
陈烨忽然觉得满满的都是心安,被浓浓的柔情包围,隐隐有些放不下这几天的生活。
灯亮着,桌上摆好了饭菜,空中飘着淡淡的洗衣粉味,电视里的一胖一瘦两人正说相声,电扇呜呜吹着沙发上的薄毯子,漫画书半翻着。
一切跟昨日相同,但陈烨知道,徐衡离开了。
在桌边坐下,拿起碗下压着的信笺,有花边,有香味,上面写着端正的三个字:“回家了!”
字下面一公分左右,是两道不规则的皱褶水痕,陈烨微微用大拇指抚摸,脑海里映出张衡那泰半时候总是抿着的、湿润的、哭过后泛出迷人光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