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走到一半,文洛挽着艾歆的胳膊逃离一般的往回走,艾歆就这样安静的陪在一旁,不忍心去打扰她满世界的忧伤,所有的安慰恐怕只是徒劳,只能等伤口结痂,她才能恢复意识,听的到外面传递的声音。
从门口出来,经过一家水饺店,文洛驻足了脚步,问:
“艾歆,你饿了吧?我们吃水饺好不?”
艾歆何尝不知,这家店是他们三个人来的次数最多的地方,她甚至还记得,秦诚每次来都会点三鲜馅的。
这家店面不大,但每次来基本都是满桌,今天人不多,坐了不到一半,也都是学生模样。
服务生过来帮忙点餐,文洛说:“我要一份三鲜馅的,谢谢。”
饺子冒着热气被端上桌,文洛等着饺子凉下来,这也是秦诚的习惯。艾歆吃了一口,说:
“把你的筷子给我,我帮你夹一个,尝尝我点的青椒肉的,还是以前的味道,好吃。”
文洛把饺子放进嘴里,安静的吃着,咬了一口三鲜馅的,文洛低下头慢慢嚼着,味觉记忆开启,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捂着眼睛,泪水入泉涌般夺眶而出。
艾歆摩挲着文洛的背,等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付了帐,带她离开。
把文洛送回公寓,看她一声不吭的躺下休息,艾歆才放下心来,又赶回去找妈妈复命。
昨晚一夜无眠,文洛有些累了,恍恍惚惚中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暗下来了。拧开台灯,从窗台上望出去,不知几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有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无力感,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挽回那颗已凉的故人心。
文洛总是不喜欢深秋季节的,到处充斥着衰败,每一场雨预示着寒冷的到来,秋风携着落叶肆无忌惮的散落在各处,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在暗黄色的路灯下摇曳,这座还未来的及亲近的城市,却平添了无处可逃的伤痛,也许离开了,就会真的忘却了。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多了些许寒意,一夜的风吹蓝了天,远远的望去,蓝的让人心碎。文洛像往常一样,晨跑,打卡上班,利用零碎的空闲时间提升短板。生活平淡无奇,但又如同大病初愈般,伤口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在一个忙碌的下午,艾歆发信息告诉文洛,她终于接到了通知初试的电话。也就在文洛正在替她高兴之余,衣瑶示意文洛去看oa系统中刚刚发布的邮件通知,一波主管级别的人员调动,让衣瑶激动不已的是其中也有向天佑,没等文洛看完,衣瑶兴冲冲的凑过来窃窃私语:
“看到没?向科长要调去上海事业部担任科长了。”
“啊,他这算平调吧?”
“看似平调,估计在区域熬几年,再调回来那就是今非昔比了。”
“哦,这样啊。”
“你没看外方部长的助理,在职位上稳稳的干几年,调到同级别的职位上不出差错的话几年之内就提拔上去了,基本都是这样的路子。”
“なに(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是向科长的兵,他要是被调过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我猜公司允许他点将的吧。你想啊,如果任凭全由公司指派,新招来的员工还好说,虽然业务不熟练,但好在听话好管理。但外派在职员工过去就得慎重了,我们公司的人员组成有些复杂,哦?你懂的,万一派两个有背景的过去,他是管不得说不得,还要多花心思教他,以备他从优先通道中到达那个位置,并且不会因为与职位差的太离谱而被上头的问责教的不够用心,关系复杂,责任重大呀。”
衣瑶分析的有几分道理,文洛也听出了她的兴奋点,对衣瑶来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以前听衣瑶八卦哪个中层领导被提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人是某个上层领导带过的兵,由此看来,站好队跟对人很重要,怪不得有人提了职,有人比他自己还要高兴。
“怎么样文洛,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下一起区域,跟着头儿去上海?”
“去!”文洛没有思索,这个决定从她跟艾歆离开校园的那天就已想好了。
“好!一会儿下班我们一起去找头儿谈,先下手为强。”
衣瑶眼睛里闪烁着炯炯的光,这个为了心中的那个目标一直都很努力的姑娘,在希望渺茫的阶段,她像只蓄势待发的狮子,养精蓄锐韬光养晦,看不到曙光的时刻,她也会忐忑也会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天边亮起了微微的光,足以让她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希望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也愿她站对了位置,跟对了人。
下班时间刚过,衣瑶从楼下捧着一杯咖啡进来,冲文洛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向天佑的办公室。
“科长,我猜您这几天得连续加班,咖啡给您放这,提提神。”
向科长把眼睛从电脑上移开,抬手扶着颈椎仰了仰头,笑着说:
“人事部发的岗位调动你们都看见了?你俩这是要提前给我送行吗?你们坐。”
向天佑把电脑移到一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衣瑶趁机寻找切入点,“您要去上海了,可就喝不到楼底下这个味道的咖啡了。”
“你们几个少花钱还不高兴啊?”
只要跟离字有关的话题,总能叫人品出几分感伤的味道,衣瑶借着这种刚刚蔓延开来的离愁别绪,切入正题:
“我们不舍得放您走啊头儿...”
“我去,又不是离开公司,是部门间的调动,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衣瑶,你煽情这一招对我不好使,哈哈。”
衣瑶被笑的露出了几分羞涩,更主要的是她听出了向天佑的话外之意,被笑不是因为煽的不够动情,是因为向天佑了解衣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以往衣瑶敏锐的观察到有机会出现的时候,每次提换来的都是向天佑的劝说甚至训斥,这次机会来的恰到好处,他故意不先说,看衣瑶这次如何把握。
“这次您就直说带不带我吧?”
“科长,还有我,我也想跟您去。”文洛急着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