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吗?”
“不然嘞?靠你种地养活大家伙儿?”
“那怎么了?我们澹町女孩儿,又不是养不了男人。”
多罗栀仰起雪白粉颈,佯嗔说道,眉眼间全是笑意。
“嘿嘿。”
杨寒报以干笑,“我这大掌门总不能吃软饭罢?”心里想的这个,却道:
“左右不过出去跑趟买办,好大事?有啥不放心的?”
“那我也去,你还没带我出去玩过呢。”
“越来越不像话。玩,以后有的是机会玩,现在你就别添乱了。”
扫了师妹兴头,这事杨寒不是第一回干,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过。
从怀里摸了半天,找到一块玉塞到女子手中。
“我本是个破落户出身,根本没想到会当上掌门,呵呵。一生漂泊,别无长物,这是老家传下唯一的物事,你拿着吧。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回不来,你就嫁别人吧。”
“啊呸,别说这不吉利的。再说,我还没嫁你呢,才不会给你守寡!”
说这话时,女子别过脸,眼圈却红了。
“老头煽情起来,一般人真受不了!”
拿玉在手中把玩,那玉器是黑玉雕琢,黑得都有些发蓝,玉圭不像玉圭,玉佩不像玉佩,上面有些不规则的孔洞,刻有鸟兽图案,叫不上名字就是。除了形制高古,实在看不出稀奇之处。
“别琢磨了。”
杨寒笑道,“肯定是好东西,以前找人看过,定了个三阶,可不知用途。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一点儿反应都没。”
附耳向女子说了句什么,女子一把将他推开,“唉呀!你好恶心!”
两人说笑一番,杨寒才正色道:
“我走后,门中你帮我多多看顾。门中眼下无甚要事,白师弟的大典和婚事你和柳光操办就是,别太铺张了。嗯,领民中孩童太少,这几年先不办登仙大会,这事我和秋砚师妹商量过了。只有一事,黑师叔被明远山拐跑,我一直有些担心,你给展无为他们去封信,让他们也帮着打听吧。”
……
蛮荒,这里是四翅天鹰的领地。毗邻狮酬之路,距离狮域不远也不近。
是的,正是齐休第一次入醒狮谷时,遇到的那位天鹰大人。当年已金丹圆满的它,如今再进一步,已是元婴灵兽。
这位当初也是随醒狮谷主人南下的,不过,出了一点意外。哦,就是因为结婴,所以它留在了这里。
当然,这与天鹰大人的个性也不无关系,总有一些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天鹰大人选择自由自在的人生,这也无可厚非。
可这些天它一直有些不安,在领地上空盘旋,眼光却死死盯着下面一处。
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一处山崖。可是,天鹰大人知道,那里本来是处洞穴,那些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搭建的幻阵,焉能不知?
那处山洞它曾经想做巢穴的,自然知道里面的情况。洞穴极深,好像一直通到地底,感觉快要把地打穿了那么深,反正它是没有走到尽头。
因为,它在一条隐秘岔道发现了一个黑洞,那个洞既不在洞壁也不在动顶,而是悬在半空,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口,令人生厌,所以天鹰大人放弃了这个鬼地方。
可那些人钻进洞里做什么?天鹰大人对人类没多少好感,只是那些人中有位少女,总令他生出种熟悉和亲近的感觉,这才耐着性子没把他们赶走,而是静观其变。
正在此时,幻阵中冲出几个人来。天鹰大人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先前那伙人嘛,怎弄得这般狼狈!”
进去时都风流儒雅、意气风发,可是现在,搞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还带着不少土,像是泥猴一般。
“明远山,你坑惨老娘了,这事我,我跟你没完!”
黑衣少女当先冲出悬崖,恶狠狠骂了一句身后紧跟的男子,纵身扑下。
“师妹别,你听我解释,我那也是受人蒙骗……咦,怎么不对?”
男子紧跟少女,突然意识到不妥,回头望去,悬崖边站着几个人,正对自己吆喝,看得见口型,却听不到声音,无他,耳朵里被风灌满了。
再看黑衣少女,早变成小黑鹊,飞到自己身边,鄙夷道:
“你没翅膀,也敢学我跳崖?厉害!”
“师妹救我!”男子这才想起法力已被禁锢,只得厚颜求救。
“滚!哪个是你师妹?摔死活该!”
一个拉升,小黑鹊冲天而起,再不管男子死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带小黑外出游历的明远山,不过他拐带黑嘎嘎时说的可是寻宝,嘿!其实也不是寻宝。
“可悲啊可悲,想不到我明远山会以这么搞笑的方式收场。”
突然一片黑云压来,身子陡然一轻,回头一看,差点儿吓死:一头巨大黑色天鹰,利爪勾住自家腰带。在几乎看得清地面的空中将自己抓起,几乎笔直地向上空飞去。
“元婴灵兽!这下惨了,我,我还不如摔死!”
心中冒出个念头,明远山直接昏死过去。
“小黑,哈哈,原来是你,等,等等我!”
化形后的小黑被四翅天鹰一眼认出,忙不迭打出精神力讯息呼叫。至于明远山,刚才听见他喊小黑“师妹”来着,天鹰大人搞不清楚状况,不好见死不救,顺便把他从死亡线捞回来。
山洞中,就在天鹰大人见过的那黑洞下方,有几个黑斗篷的人,取出阵法类物事正在架设。
那黑洞中时不时又钻出一个人,只不过压得跟纸片似的,落在地上根本站不住。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前扯后抻,才又臌胀成人形。其实哪里是什么人形,不过骷髅而已,竟是鬼修。那黑洞,原来是条空间通道!只是通往哪里,却无人知晓。
一会儿功夫,山洞里便聚了十来个黑斗篷,有些人还带着骷髅兽。有几只体型颇大,快把这点儿狭小空间塞满。
只是,黑斗篷里居然有两个人是货真价实的修士!都很年轻,而且俱都丰神俊朗、雅人深致,与其身上行头倒有些不搭,但一样好看。
其中一人冲坐在岩石上歇息的黑斗篷鬼修一抱拳,“师兄,咱们依计分头行事,小弟这就告辞。”
“去吧。”
“是。”
青年修士走了两步又停下,重重叮嘱:“这里离那老狮子地盘不远,师兄切切小心,莫露了形迹。”
“哼,化神古兽而已,算个屁啊!”
说这话的鬼修是元婴后期,可同样是元婴后期的喀尔巽若听到他这话,多半是要跪舔:
“都是吹牛皮,境界咋差那么大捏?”
青年修士心中冷笑,再不跟他废话,冲另一修士打个眼色,那人会意。两人化作两道黑烟,向山洞出口流窜。
出了洞口,先前那几人还在那里恢复法力,两人也不管,径自离去。
其中一道黑烟传音:“师叔,留那些废物干啥?不如杀了算了。”
“算了,【傀儡生】与咱们签了契约,不好意思就杀他的人,再说都下了魂种,不妨事的。”
“呃,你怎对那对男女有些不同?”
“你又看出来了?种魂种的时候我顺便搜了下魂,发现那两人跟咱们有些渊源哩。是掌门师兄,你那干外公的门人。”
“啊……你都杀过他一回,还叫掌门师兄?再说都这么多年了,我那干外公没准,没准早都挂了。”
“我们这代人的恩怨你不懂……他?他会挂?哈哈,掌门师兄的气运绝对在我之上,我敢肯定他没死,而且多半也结婴了。”
“我有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