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797年8月1o日,西平城内一片忙碌景象。【\/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各部将领早就得到通知,明日主将张锐将要下达出战命令。即将跟随部队一齐行动的将领们都整装待,他们的亲兵们也都准备好了行装,喂饱了马匹。
各部私交较好的将领、官员们,也抓紧最后一天的空闲时间,聚会、饮酒、叙旧。喧闹声、欢笑声随处可闻。然而西平城内有一个地方,气氛却异常阴沉、可怕,仿佛严寒的冬季已提前来到。
西平城张锐住所的客厅里,萧禹、李伯药分坐两端。两个平日私交不错的朋友,现在都埋着头,不用正眼看对方。他俩偶尔抬起头观察张锐的表情,无意间眼神交错,霎时都脸色微变,一副尴尬的表情。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特别是以现在这种身份与对方碰面。
客厅主位上,张锐似乎已变成了一尊石像。他面无表情,一言不,手里还紧紧握着萧、李二人带来的两份截然不同的命令。准确地说,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就保持着现在这种姿势,整个身躯如凝固一般一动不动。
虽然张锐一直这样沉默不语,萧禹、李伯药也都没有出声打扰他。他们非常理解张锐现在的心情,他们曾经也跟此时的张锐一样迷惘和踌躇,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不过到最后。他们都是身不由己地听凭命运地安排,最终都没有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
此时此刻,他们都愿意静静地等待下去,希望张锐仔细掂量过后,帮他们做出最后的选择。同时,他们也希望张锐的选择与他们现在的立场一致。
然而。此时的张锐并非他们所想像地那样,在为如何抉择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现在张锐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他的灵魂在一看到那两份内阁命令时就已出窍,空留了一副躯壳在客厅里。
多年以来,他一直追求的理想,一直坚守的信念,已被这两份内阁命令击得粉碎!他失落的情绪,远远过当初失恋时所遭受的打击。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片灰暗之中,震惊、彷徨、孤独、寂寞、凄冷、无助、哀伤、沮丧……..林林总总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他的心灵。
可怕地寂静、可怕的黑暗,让他有了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他很想从黑暗中找出一条可以冲出光明地路来。但那双被黑暗蒙蔽已久的眼睛,似乎丧失了视觉,无法帮助他从黑暗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感觉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开始刺痛。都开始流血。多年来征战留下的伤痕,似乎都在此时出了不甘的呐喊。他也想放声呐喊,将心中的苦痛泄出来,但沉重的心情仿佛将他的嗓子给压制住了,仍凭他如何努力,也不出半点儿声音。bsp;他此时深刻体会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的含义。他现在就像身处在一片密集地荆棘林中,他越想拼命地寻找出路,就越被荆棘刺得鲜血淋漓。
“殿下……殿下……”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一个听起来非常遥远地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这是在叫谁?是在叫我吗?又是谁在叫我?我现在又在那里?这个声音,终于让他恢复了一些了具体的思考能力,渐渐地,他地心神也回到了躯壳中。
“殿下。殿下。”这回他终于听清楚了。这是许旺的声音,许旺就在他身后。他微微转过头去。面目凝重。
“殿下,夜已深了,您是否用餐?”许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高品质更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张锐如此失态。
“哦?天已经黑了?”张锐这才现,厅内已经点起火烛。他之前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仿佛出神就在前一刻生的事情。没想到四、五个小时转瞬即过。
“那就开饭吧。”张锐站起身来,对萧禹、李伯药说道,“萧兄、李兄,我们一起用餐吧。”萧禹、李伯药都站起身来,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
张锐见状摇摇头,说道:“怎么?你俩之间纵然有天大地分歧,难道在我这里,都不能一起吃顿饭?”
这话让萧禹、李伯药想起以前在上都时地情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李伯药反应稍快,对萧禹打着哈哈笑道:“萧兄,三郎既然要尽地主之谊,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客气了。”
萧禹也苦笑道:“好,好。来的这一路风餐露宿,吃住都十分简陋。今天先让三郎招待顿好吃地,然后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三人来到饭厅,许旺早已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这里艰苦,饭菜不能与上都时相比,还请两位兄长见谅。”张锐这时也略微恢复了常态,客气地请萧、李两人入座。萧禹、李伯药看来也是饿极了,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大快朵颐起来。
张锐毫无食欲,出于礼貌,每样菜夹了些放入碗中,就放下了筷子。
“三郎,你在上都的家眷都安全地撤离了。”李伯药以为张锐担心家眷的安危,一边吃,一边告诉张锐。“哦!六灵公主呢?”张锐像是心不在焉地问道。
李伯药又饮了一口酒,说道:“公主也与你家眷同行。他们在上都司都卫百里杨的护卫下,从水路去了南京。”
“那就好。”张锐略点了点头。又问萧、李两人道,“你们地家眷都还安好吧?”
萧禹、李伯药又对视了一眼,齐声回道:“好,都无事。”
“无事就好,大家无事就好。”张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是真心庆幸朋友们能渡过了这一场劫难。
萧禹又黯然神伤地叹气道:“唉!只可惜王兄却没有我等这般幸运。他一家人都没有躲过这场灾祸。”
“王……”张锐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十年前跟他比剑的英武少年。虽然王早已不像在帝大时那般年轻,但张锐猛然听闻他罹难的消息,脑海里出现的王完全是当年与他比剑时的少年才俊的形象。
“唉……”李伯药也长叹一声。虽然他最初与王不是太熟悉,但通过张锐地关系,他们也常在聚会上碰面,一回生二回熟,也有一些交情。一个活生生的好友就这么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一想起来就很令人伤感。
“你们谁能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锐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才问萧、李两人。
“我先说说吧。倘若说得不全。请李兄补充。”萧禹理了理思路,便把这段时间上都城生的事情对张锐讲述了一遍。
其实,萧禹本人也差点没逃过这场灾难。高颖身为丞相。又为公卿党领袖,在朝臣中有许多的旧交、故吏,因此在高、贺倒台后,许多人受到了牵连。
萧禹身为政务院吏部下属官吏,也属于高颖的下属,也差点遭到清洗。幸亏他的老上司---吏部验封司郎中胡裕是坚定的太子党人,与王宜等人的关系也不错,关键时为他作了保,他才险险地逃过一劫。
7月1o日,当同乐驾崩的消息传来后。萧禹就知道大祸将临。他本有意弃官而走,无奈当天上都城内就戒严了,他想走也走不了。
7月12日。世平太子、长沙郡王两派打起来地时候,他惶惶不安地躲在家中。当天,世平太子一方就把长沙郡王一方赶出了上都城。紧接着夜里,就开始抓捕太尉、虞士基两派的余党。萧禹本在继位之争上处于中立一方,但在这个时候再无中立可言。许多保持中立立场的官员。也遭到了太子方地逮捕。
又是在这个危急时刻。胡裕找到了他。让他马上回吏部参与行动,把那些将要抓捕官员的履历挑选出来。萧禹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个时候拒绝胡裕,也就等于拒绝了生路。在这种情况下,他算是正式加入世平太子一方或者说是东王一党。
他吏部消息比较灵通,得知了王被缉拿的消息后,也曾设法为他说情营救。无奈,王的上司是太尉一党之人,王本人与他的上司关系密切,东王一党人认定王是太尉一党的人,抓住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处死了他,连他的家人也没有放过。
上都城就在这种人人自危的黑色恐怖中,熬过了一周时间。到第十五军团和卫公陆晴、鄂公庞毅家族军共计七万余人抵达上都城下,会合了太尉等留守在上都制造司的三万余人,人数已经过了东王一方。上都局势,也由此生了转变。bsp;7月2o日,太尉一方地军队利用上都制造司众多的攻城器械,对上都城展开了猛攻。不到一日功夫,就攻破了城墙。攻守双方的军队,当夜在上都城内展开激烈地厮杀。
第十五军团是乙等军团,兵源多数来至岭南地区,大多数人从未见过繁华的上都城,交战时不免一部分将士起了贪欲,在城中四处烧杀抢掠。
太子一方的军队虽然誓死奋战,但本方军队中有三成是各府的护卫,相互互不隶属,又各自为战,防线屡屡被攻方突破,严重影响了上都城的整体防御。
三天巷战之后,太尉方地军队夺取了大半城区后,准备全力进攻皇宫。东王等人见已经守不住上都城了,便下令己方地人员、部队撤往城外。幸好,萧禹的家没有被太尉方地军队占领。他带着全家人跟着东王等人退出了上都城。
而此时的上都城,早已是一片狼籍,大火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城区,十余万上都城的百姓死在这场灾祸中,成了这次内斗的陪葬品。
由于太尉一方的军队紧追不舍,东王等人只能一路往北逃窜。在逃到信阳一带。遇到了正要前往上都城地北王、卢公、晋公等家主们。北王等家主随后给太尉去了一封书信,希望太尉先退兵,双方再商议解决分歧。
太尉见北王等人的信后,命令所属部队停止追击,战事这才暂时告一段落。随后,东王等人在信阳城与太尉等人进行了会谈,商讨解决继位一事。不过在这次会议上,双方意见还是达不成一致,结果仍是不欢而散。
信阳会谈之后,在东王的劝说下。原本保持中立的北王等人,也加入到世平太子一方的阵营。东王、北王等人随后返回了东王的封地---东都洛阳。
而太尉在信阳会谈后也返回了上都城,并在7月26日为长沙郡王举行了登基仪式。长沙郡王登基后。称号----天佑帝。
东王、北王在听到长沙郡王登基的消息后,也在7月3o日,在东都洛阳为世平太子进行了加冕仪式,称号----安乐帝。并成立了新的内阁,广檄文以讨伐上都的伪帝和叛逆。
檄文主要是给各世袭家主们,以争取他们的支持。内阁命令,主要是对驻守各地地甲等、乙等军团出。其中,西部战区的四个甲等主力军团和正在番州执行讨伐任务的张锐这支军队,更是两派争取地主要对象。
胡裕是安乐帝一朝的新任内阁大臣,他知道萧禹与张锐的私交非常好。便命提议由萧禹为使者,向张锐传达内阁命令。这份安乐内阁出命令,要求张锐立刻率兵返回荆州。在襄樊一带布防,准备随后的向上都城进攻。
在这份命令上,还加封了张锐的爵位、军衔各一级。也就是说,只要张锐按令行事,那他现在就是二等侯爵和上将军衔了。特别优厚的条件。再加上好友劝说。胡裕等人感觉己方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争取到张锐,张锐会尊令行事。不过。萧禹却对此没有信心。通过两年前的那次新年阅兵式后,他便知道张锐其实在心里看不起世平太子,为他效力的可能性非常小。再加上张锐和太尉等人的关系不凡,要是天佑帝一方也有同样地旨意送到,张锐很有可能投靠到太尉一方。
然而,他不能违背命令,于是带着这份内阁命令来见张锐。他知道张锐脾气虽不好,却很看重朋友情谊。即使双方政见不同,也不会借故对他痛下杀手。所以,这趟差使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萧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有选择地对张锐说了一遍,并不急着催促张锐马上答复,也没有规劝他非得投奔自己一方。他知道张锐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索性一切由他自己作主。
在萧禹讲完之后,李伯药也把自己所知道地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他本人是主动参与到派别之争当中的。他身为虞士基的下属,又被虞士基提拔过,即使他不主动参与其中,在外人的眼中,他也是虞党成员中的一员。
这种身份,在虞士基与高颖、贺若弼争斗时就更加明朗了。虞士基把他当作心腹对待,每次在召集心腹议事时都不会忘了他。
7月12日,虞士基逃出上都城时,也命人通知了他,所以李伯药也有时间带着自己地一家人逃出城去。他也去了上都制造司,除了那之外,他拖家带口地还真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在百里杨带着上都制造司的人员和张锐地家眷撤离时,他也想跟着逃走。也许是他的能力过于出色,以至于虞士基随时都把他带在身边,他就是想跑也没有机会。
信阳会议之后,天佑帝登基。他因为在上都之乱时表现出了“坚定”的立场,被加封了一级爵位,还被提拔为监察院的二品参议。
随后,天佑一朝内阁也对各甲等、乙等军团出集结命令。也是因为他与张锐私交甚好的关系,太尉和虞士基一致认为他最合适担任为张锐颁旨的使者。
他带领的这份命令中,也有对张锐的封赏,不仅加封张锐爵位和军衔,还升任张锐为军机处参议长。也就是说,张锐只要接下了这项命令,他也就成了天佑一朝的内阁大臣。
因此,与萧禹相比,李伯药来说服张锐,更是有百倍的信心。在外人的眼中,张锐本来就是太尉一党之人,再加上如此厚重的加赏,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然而,当他现萧禹居然捷足先登时,信心大挫,对于能否争取到张锐,他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了。张锐是个重情义之人,张锐与萧禹的私交,明显比自己深厚,如果萧禹以友情为重说服张锐,自己就落下风了。幸好,直到现在萧禹也没有多说话,他才略感放心。
听完萧禹和李伯药的一番话后,张锐又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认真思考如何抉择了,尽管这种抉择是他极其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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