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瘪着嘴,像是委屈到想哭,但由于害怕忍住了,从喉间溢出一声闷闷的呜咽:“呜,林叔,我好害怕呀。”
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小声对着电话那头说:“林叔,你快来接我,我好冷。”
如今入了秋,天气变逐渐转冷了,现在又是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偏偏女孩贪凉,穿着棉质的t恤和牛仔短裤,不冷才怪。
易谌眉头深锁,几乎是在看见她打哆嗦的瞬间,便动手解开身上外套的拉链。
等她断断续续和林叔约好碰面的地址后,易谌抬手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少年身量高,校服码数也大,本身就是宽松过长的款型,披在少女身上更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垂下来的袖子都快够到她的膝盖了。
叶子卿一动不动,呆呆看着他,任由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在他直起身前,叶子卿嗫喏着唇,小声对他说:“谢谢。”
水汪汪的眸子,连道歉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易谌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少女凭着一腔孤勇,拿着一根秃了毛的扫帚冲进去,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遥望着他,脆生生地说着让他先走,自己殿后的画面。
又想起,在他出手打倒了几个社会青年后,她满脸崇拜的样子。
还有她狐假虎威,仗着自己站在她身后,胆大包天地凑到差点占了她便宜的涛哥面前,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胳膊上的刺青到底是青龙还是青蛇时的场景。
可是这个小姑娘,却在他一句厉声质问之后,带着哭腔和电话那头的长辈说:我害怕。
那一瞬间,易谌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空荡荡的心刹那间仿佛被填满,一股又酸又涩又甜又苦的滋味在他舌尖蔓延。
易谌平生从未产生过如此浓烈的懊悔情绪。
甚至希望时空能够就此倒流,他能回到几分钟之前,收起敏感的疑心,咽下那句会伤害到她的话。
少年缓缓弯腰,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在她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抬手拭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叶子卿闭上眼,乖乖地不敢动弹。
带着薄茧的手感受着少女柔软细腻的肌肤,易谌手指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嗓音沙哑,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叶子卿眨眨眼,吸了吸鼻子。
女孩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易谌呼吸凝滞,停在她脸侧的手虚空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没有,你没有给我添麻烦,你很勇敢,特别棒。”
他仰视着她,像在看一道耀眼的光,将他双目灼伤,逼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少年缓缓敛下眸,喉结接连滚动了几回,他双手垂落在身侧,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信徒,渴望得到神明的指点。
嗓子干涩,从喉间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牵动着声带,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