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并未开口,只是默默将绝命斜指地面,此刻,他心有余悸,这王自哉实为难缠,手中长剑将周身护的滴水不漏,任那再刚猛的斩击,总是如击打在棉花上一般,况且,他的内功亦是远远高于自己,若不是这般主动出击,只怕尚不用他出手,自己便会力竭倒地。
王自哉虽是战败,却毫无失意之色,仍是一脸慵懒模样,缓缓走回人群,一边掏着耳朵一边冲清徐说道:
“师傅,对手太强,技不如人,我去歇着了。”
清徐一脸深沉,他万万没想到,竟连自己爱徒亦是败于敌手,王自哉虽说太过懒散,又毫无进取之心,却醉心于武艺,拳,掌,刀,剑,内功样样修习,样样精通,平素里与师兄弟们过招却从未胜过,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对手太差,懒得认真出手……
虽说他起初未尽全力,但最后一击却是全神贯注,两人最后一招被那卷起的积雪遮挡,自己尚未瞧真切,这武艺寻常的贼人,用的是何招数,竟能一招让徒儿心服口服,自愿认输。
清徐心生疑虑,开口问道:
“自哉,这小贼人究竟用的何种招数?”
王自哉一听,那涣散无光的眼神瞬间神采奕奕,却又慢慢合上,仰起头颅如享受一般,幽幽开口道:
“回味无穷!绝妙的一刀!”
众人听罢,皆显狐疑之色,那贼人瞧着武功平平,又怎会得到这少年天才如此评价。
水无生此刻焦急万分,本想以众人之力,一起出手,任凭那柳无痕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就此了结心中那陈年往事所带来的隐隐不安,可怎的也未料到众人皆是看重身份,无端讲究,竟如打擂般连败三人。
此番,为彻底覆灭“杀生楼”,他已联络江湖中数十门派,齐聚这大名府长生门,却因这“杀生楼”内探子眼线多如牛毛,众门派得到消息后,皆只派出门内除掌门外武艺最强之人协同弟子,乔装打扮前来,以免走漏风声。
先前出手的三人,出于六大门派,已是年青一代中武功最强之人,却皆败于敌手,重西风、顾清秋,尚可归咎为败于轻敌,而这一出手便惊艳众人的王自哉,却实打实的败于那柳无痕的刀法之下,难道,此子已得到那绝天命的真传?
二十年前惨败一幕,恍如隔世般遥远,却又历历在目……
柳无痕!今日必须死!
水无生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将要伸手去拔那腰间长剑,只见身后一黑袍裹体,兜帽遮面之人走上前来,开口道:
“你们这些个名门正派,事关重大,怎的还如此虚伪,假仁假义,笑话!笑话!让老身来擒了那贼人,”
说罢,只见她伸手将黑袍扯下,这自称老身之人竟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徐年半老的美妇人。
雪落之际,乌云盖日,五彩长裙上金银饰物却依然光彩夺目。
“怎的是这老妖婆!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打扮,不知廉耻!”无因师太瞧见她正脸,心想这老妖婆怎的也有半百年纪,不知又习得何种妖法,以驻容颜,遂咬牙切齿说道。
清徐那目光被眼前妇人所吸引,早已将徒儿落败之事抛诸脑后,满脸堆笑,开口赞叹:
“天香仙子,一别二十年,竟容颜未改,还是这般惊为天人!”
那被唤作天香仙子的美妇挂起一脸摄人心魄的的微笑,戏谑道:
“清徐道长,一晃二十载,却潇洒不存,竟已如此脑满肠肥!”
清徐一听,甚是恼怒,这花映容怎的如此不识好歹,竟当着众人面,让自己下不来台,遂老脸一红,长袖一甩,负气离开,刚走几步又突然停下,略有所思,最终还是悻悻站在人群最后,偷偷张望。
五毒教虽说不是何等名门正派,极为神秘,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却睚眦必报,上次涉及江湖之事,已是二十年前……眼下,却又派这天香仙子花映容前来,想必,定是与那“杀生楼”有何不解之仇。
水无生见那花映容欲要出手,心中大喜,冲她抱拳施礼,道:
“久闻天香仙子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还烦请仙子出手,解这燃眉之急!”
花映容见状,摆手说道:
“水老门主,怎的这般客气,论资历,老身尚需叫你一句前辈,何况,这贼人既是与‘杀生楼’有关,老身自当当仁不让。”
言罢,脚下一点,便向柳无痕跃去。
柳无痕远远望见有一妇人前来迎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待她来到身前,报完名号,再行出手。
可怎料,那妇人将一接近,尚未落地,还在空中,便甩出无数暗器,漫天飞舞冲他飞来。
柳无痕见那暗器甚多,无法全数挡下,遂向后一跃,欲离开那暗器轨迹之上。一阵“叮当”作响后,长钉、银针、铁蒺藜便如雨点般落在那雪中脚印之上,可这暗器落在雪上,又怎会“叮当”作响?
柳无痕急忙朝前方望去,三柄柳叶飞刀直冲胸口而来,已然躲避不及!只能稍稍扭动身躯,避开要害!
花映容落在地面,嘴角轻撇,满脸尽是诡秘之色,原来,这飞刀之上早已淬了剧毒,就算避开要害,亦是命不久矣!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又传来“叮当”之声,只见她闻声色变,眼睁睁得瞧着那三把飞刀并排向左横飞,似被何物串成一串,钉在一旁树干之上。
她定睛望去,那飞刀刀身一侧,隐隐反光,竟是根寸余长的银针!
将一回过头来,却见那白衣女子已然落在两人之间。
“还真未想到,你竟也是个暗器高手!”花映容自诩这天下虽大,若论暗器,她称第二,便无人配得上第一。
沐夕冉并未回话,只是转首朝身后柳无痕点头示意,柳无痕瞧见,又是向后一跃,落在沐夕冉方才站定的地方,稍作歇息。
花映容瞧这女子并未将她放在眼中,甚是恼火,双袖朝天一甩,无数暗器从袖口中朝空中飞去,紧接着,双足交叉一点,身体亦是直直朝空中飞去,漫天暗器与她身体一同下坠,分毫不差,她双手挥舞,如千手观音般,一边落下一边将暗器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