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褐色帷幔,赵福低头急急赶路,直到看见宽大的书架旁那个略显寂寥的背影之后,才停下脚步。
听见声响,蓁胥抬起头来问到:“送过去的东西她收了吗?”
书房里只有一扇窗户能够透进来新鲜的空气和灼眼的阳光,阿福感觉有些气闷,低头说到:“没有,夏掌柜不在酒肆。”
“喔?”蓁胥放下手中的书本,抬头看向阿福。
“她和伙计孙毅出门博取众长了,酒肆中有一个修葺酒肆的工人,桃花村东头的刘大能。”阿福已经习惯了,在蓁胥发问之前就打听到足够多的信息,好让王爷能够随时知晓。
“喔。知道了,没事了,你下去吧!那匹淡紫色丝帛等她回来之后再送吧!”蓁胥说完,又拿起书本继续阅读起来。
阿福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道说什么,该如何劝,他这个主子性格也忒冷了些,除了练剑,骑射,还有每日的营房巡视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
站了片刻见王爷没有其他吩咐了,欲转身退下,走了没几步,蓁胥喊到:“阿福!”
阿福站住,“有!”
“你说夏掌柜会介意我去凑个热闹吗?”蓁胥听闻苏小小出门了,脑袋里不住浮现她品尝美食,说有趣故事的模样,挥之不去,心竟有些痒痒,有些向往。
“爷,不会,定是不会的。下面的人禀告说夏掌柜现在正在飞云村,下一步应该是往兰源镇走。”阿福话说了一半,并未继续说下去。
“找人备车,我们也去趟兰源镇,她是好遇上的,到了兰源镇好吃好玩的地方总是碰得上的。”蓁胥合上书,在手里敲了敲,放回书架。
“好,属下这就去办。”阿福高兴的允到,退了三步转身下去了。
蓁胥笑了笑,嘲笑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幼稚,想要去和她偶遇,也不是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了,倒是沉不住气了。
但是自打决定了要去凑那个热闹,蓁胥心情就抑制不住的兴奋,像是盼望着什么,那种想要见面的感觉,让他几乎坐立不安,思念这种东西真像个妖兽,不碰还好,一碰就想得是抓心挠肝,非要见了才能踏实。
“我竟对她有想念了吗?”蓁胥忍不住问出声,长长的书房,除他以外再无别人,当然没人答他,他再次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阿福动作一向利索,很快便处理好了蓁胥的要求,蓁一有热闹都是一定要凑的,但是这次却并不想跟着一起去,只说要练琴,说是被苏小小刺激了,一定要在三月内超过苏小小的琴艺,并且跟她比拼一场。
蓁胥对这个妹妹宠爱不已,只当她是小孩子的气话,说到:“不去就不去吧!有什么事情便去寻马文,他知道如何把消息告知我。”
蓁一穿着一件紫丁香色的短襦,下面的长裙也是淡淡的紫色,裙腰高系,在胸前结成一个蝴蝶结,一件轻透的披帛勾勒出她妙曼的曲线,真真是一朵盛开的紫丁香,看得此次一同前行的王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王钊,赶紧的,你敢让爷等吗?”让王钊一同前行是他的提议,首先王钊的武功极好,若是有危险还可帮上忙,再则马文和张逸都是营房不可或缺的角色,只有王钊可有可无,还有就是他和王爷都是性子极冷之人,而王钊则完全相反……虽然看着王钊不住跟蓁一小郡主挥手,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就已经有点后悔提议带他出来了。
王钊听到了赵福的呵斥,嬉皮笑脸的上了蓁胥后面的轿子,上了轿子张口便问:“福哥,咱们这是去哪里逍遥快活啊!窑子,青.楼还是听评书?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天天操练,闻鸡起舞,早就想出去找找乐子了。”王钊身材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皮肤还和豆腐似的嫩,聒噪起来,是要了命的烦人。
“闭嘴,你消停会儿,否则我顷刻间把你丢下轿子。”赵福把刀抱在胸前,闭着眼睛不去看王钊,声音却是及其严厉。
“是是是,赵老大,赵大公子,您牛,您厉害行了吧?我闭嘴,我立即闭嘴……”突然胸前伸过来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作势要把他扔下去,“我没有开玩笑……”
王钊抿嘴摆手,用眼神连连告饶,赵福这才松了手。
“切……就知道跟你出去没好事,不让说话还不憋死我啊!”一边碎碎念,一边坐得离赵福远了些,省得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冻到,随即又撩开轿帘四处乱看,真正是一分钟都不待消停的。
轿子行得极稳,很快便来到萝灌郡的城门,蓁胥已经下轿,赵福和王钊随即跳下,王钊忙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说到:“爷,咱们此行去哪儿啊?是去花满楼喝花.酒啊!还是去梨园春听姑娘们哼小曲儿?”蓁胥看着他一脸殷勤,忍住笑,说到:“去品尝美食。”
一听美食,王钊的一双桃花眼不屑的翻了翻,然后又眼波流转,对蓁胥求道:“爷,吃有啥好玩的,还是去梨园春吧!我听马文讲前阵子从域外来了个变戏法的,会从高高的黑帽子里变出鸟来……”
突然发现自己有双脚离地的趋势,回头一看赵福抓着他背上的衣服把他往旁边一扔,低头对王爷说到:“马车已经备好了,按您的吩咐,寻常的马车。”说着便朝驾车的老倌儿挥了挥手,老倌儿会意,甩了甩鞭子,马车便朝着蓁胥行驶了过来。
服侍蓁胥上了马车,赵福正要转身,蓁胥撩开帘子,说到:“你二人和我坐一辆马车吧!此番出去不过是玩玩,不必排场太大。”
王钊一听,喜不自禁,从跟随的马车上跳下来,一溜烟就上了王爷的马车,赵福摇摇头,愁肠百结,真不该带王钊来的。
一路上,王钊均在讲自己在营中的所见所闻,兴奋不已,蓁胥是个休养极好的,只是听着,也未出言制止,赵福此时也不敢僭越,只好规规矩矩的坐着,顿觉时日漫长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