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从晌午放到了傍晚才停,当日酒水免费,村民把碧潭酒肆围得水泄不通,苏小小压根挤不进去。
蓁一这个幕后的掌柜当日并未出现,苏小小也就没了兴趣,打道回府。
暮色四合,进入六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正屋里闷热,酒肆晚饭便挪到了院中。
青青已经能够下床,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淤青也不太明显了。
但是因为大黄被人当头敲死,所以这些日子她心情很不好,像是叶子遇到骄阳,对吃饭这种一等一的大事都提不起精神。
当初认为请不来的大能,苏小小一张口,他便同意留在酒肆中,现在酒肆的队伍已经足够壮大,苏小小也把前些日子发下去的银子归拢归拢,然后重新添了一些酿酒的工具,好在酒曲还剩了些,没被烧光,够酿一缸子米酒。
偏得贴出开张的布告后,桃花村便凭空里长出个碧潭酒肆。
“掌柜的,第一缸子米酒昨日入夜了才密封在酒窖里,怎地也要发酵十天半月,还有您说的啤酒,现在里面的那味中药,华忽布,也已经请了苏郎中帮忙去寻,但是不一定找得到,这味中药桃花村当地并不产。”
伙计们等苏小小坐下后,按照长幼有序依次入座,秀才并未着急动筷,而是把这些时日的情况告知了她。
夏日里本就让人无心饮食,更别提让人窝火的蓁一,纵使她不上心经营,但是以她的身家背景,每日砸钱免费供应,用不了多久也把破晓酒肆拖到山穷水尽。
苏小小不知自己何处得罪她了,就算以前有些小过节,也犯不着让她这样歇斯底里。
“这些情况我都知晓,地窖方面不可掉以轻心,胡皓你可记下了。”重新在酒窖上面搭好了一间茅草屋,胡皓暂时住在哪里,主要守着酒窖,有动静便于随时通气儿。
还有十日酒肆就要开张,苏小小愁得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脸都小了一圈。
“掌柜的……你让订了桃花村整个村里的葡萄,我已经都去说了,村东头的郭大爷有两亩葡萄园——他的葡萄是出了名的好,不比您收那些散户的葡萄更好吗?”大能的加入让苏小小中气足了。
前世他与夏歌笑交错而过,今生他是自己手里一员虎将,与秀才可谓双剑合并。
“郭大爷的葡萄还不是时候订,我自有盘算,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前些日子跟你们提过的啤酒,若是没有华忽布,便缺了口感。
现在为了让酒肆能够在开张那日一炮而红,我有一套方案,还请各位,包括小妹能够把自己的想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我。”苏小小喝了一碗菜汤之后看向大家。
就在苏小小细细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家陷入沉默中。
“掌柜的,您说的烧烤——是什么东西?”二斤问道。
大家明显都想要知道,只是二斤嘴快。
“我小时候,夏日里家里纳凉都会吃点毛豆下点小酒,或是烧个火堆,然后用炭火炙肉吃,我便叫这种炙肉的方法烧烤。”苏小小解释道。
大家还是似懂非懂,现代的名词,跟他们讲起来格外的困难,苏小小想要办一个啤酒节,这本不算什么新鲜点子,好在对桃花村来说还算惊奇。
“这么说吧!这些日子我让大家准备的东西,都和这个烧烤有关。
我要办一个盛会,让大家吃肉听书喝酒,这样若是来人够多破晓酒肆的名声就会打响。”少了啤酒,只好用米酒来替代,多少缺了点意思。
苏小小再一解释,大能和秀才已经完全懂了,二斤不懂但是也装作懂了,青青和胡皓,并不在意,他们全凭吩咐。
“大家有没有异议,若是没有,那便要各忙各的,我们把碧潭酒肆放在一边,无论这些日子他们有多热闹,心中都别焦急,只锁定一个目标,那便是十日后的开张之日。大家有没有信心。”苏小小开起了誓师大会。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不迭点头。
“你这套方法真的行吗?”夏歌笑望着各自忙活的伙计,然后认真的问着苏小小。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上辈子命格太烂,这辈子只能加倍努力来改变这命格,行不行,总要试了再说。”苏小小疲累的坐回方背竹椅上,轻轻说道。
……
慕云客栈内,客栈正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贺鸿祯低头喝茶,似是在等人。
脚步声靠近,他抬头,“来了,如何?”茶杯被放下,贺鸿祯问道。
小厮毕恭毕敬的低头,轻声在他耳边低语,絮絮说着,内容让贺鸿祯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什么?消息属实?”贺家老三微微皱眉。
“主子,您就放了一百八十个心吧!绝对属实。”小厮有些嬉皮笑脸,贺鸿祯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样子。
来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不再打扰他。
有意思,一个山野酒肆的掌柜,居然有锦绣织坊继承人的贴身荷包,掉落了也不见来寻找,似是完全不在意。
若非故意,那便是缺了心眼儿了。
桃花村又新开了个酒肆,而且是郡王爷的背景,有意思,有意思。
想到蓁胥,贺鸿祯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显。未被头发遮盖的右半边脸,细长的眼睛如同打瞌睡的狐狸轻轻眯了眯。
“康成。”贺鸿祯轻唤。
“主子,有何吩咐。”叫康成的男子,躬着身子,把头低得同他一般高,恭敬的问道。
“且先当做她与锦绣织坊有点关联,我大哥娶了锦绣织坊的大小姐,若是有关联,便算得上是亲戚,那便帮衬帮衬,这些日子观察着碧潭酒肆的动静,定要护了破晓酒肆的安全。”贺鸿祯说完这话,端起水杯,嘴角笑意融融。
……
郡王府内,蓁胥的房间,房内无风,燃着的线香升腾起的薄烟呈现一条直线,到了高处才慢慢散开。
儒雅的檀木味儿,四下散开。
落针可闻的房间突然爆出一声怒斥:“快说——谁干的。”
赵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他已经查出来是谁干的,而且纵火的是什么人他都知道了,但是他不敢说,可以说是不能说,事情对王爷好还是坏,他有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