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内,几个丫鬟嘀嘀咕咕,见到小郡主蓁一的贴身丫鬟栀子走过来忙收起了嘀咕,恭顺的站在一旁。
仆凭主贵,见栀子走远了,几个丫鬟这才又聚在一块。
“听说小郡主在桃花村张罗了一个酒肆,早看在俺们府里来过的夏掌柜不顺眼了。”年长的丫鬟眉飞色舞的说道。
一个少不更事,不过才来了郡王府上工不到一旬的小丫头迷惘的问道:“夏掌柜就来过一次,怎么就结了这么大的仇了。”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儿心海底针,反正——”话还没有说完,几个丫鬟全都恭敬列队站着,喊道:“王爷。”
蓁胥轻轻点点头,然后便衣抉翩翩离去。
小丫鬟们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聊的是什么,其中一个双手合十放在心口,“怎么有那么漂亮的人呢?一颦一笑都似是那画中的人儿,怎么看怎么养眼。”
“我觉得赵侍卫也很不错——”几个丫鬟嘻嘻哈哈,议论着,说得眉飞色舞。
深宅大院,豪门贵族从来都不缺话题,郡王府内最不缺的是帅气俊朗的男子。
蓁家武将出生,来往之人均是军人,不乏眉目端正,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让人大饱眼福。
蓁胥一路上并未停留,一直走到妹妹蓁一的闺房前。
她的另一个小丫鬟月季正站在厢房外候着,里面传来清脆的笑声,月季见王爷过来了,忙进去通报。
蓁一巧笑倩兮,忙亲昵的走出厢房,挽了哥哥的胳膊,问道:“哥,这个时候不是在营房练兵吗?怎么有空来看妹妹啊?”
蓁胥笑了笑,“你不是说一定要开那个酒肆吗?既然你铁了心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再说,你都先斩后奏了,不同意也没有法子了不是。”
蓁一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忙打发了月季和栀子,把哥哥迎进房中。
“哥哥,您总算想通了,还以为您不稀罕我这个妹妹了。”蓁一一贯的撒娇,却没有换来蓁胥爱抚的轻轻敲一敲她的脑袋。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有条件。”蓁胥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了些。
妹妹纵火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苏小小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不想再继续过问了,但是不过问并不代表纵容。
但是实在狠不下心来苛责,只因为这个妹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母亲早逝,父亲事务繁忙,常常见不到人。
蓁一小时候,奶娘根本哄不住,他在旁边扮鬼脸,唱小曲儿,哄着她让她别哭。
这会子长得落落大方,性格却是有些乖张,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当她这个连郡王府都很少迈出,却不动声色,瞒天过海张罗了一个酒肆之后,他才明白了,他的妹妹已经不是那个五六岁,笑容纯真,天然无害的小姑娘了。
而是一个有了想法,有了心计,甚至可能还张罗了自己的势力的‘大人’了。
自打蓁胥说了有一个条件,蓁一的心就被她哥哥吊了起来,偏得这个时候屋里静的可怕,蓁胥玩弄着椭圆鱼缸里面养得一尾红色鲤鱼。
用手指轻轻搅弄着,一条三寸长的鲤鱼被搅得追着他的手指团团转。
哥哥从未这样过,蓁一有些害怕,怯怯问道:“哥哥要是不喜欢妹妹开酒肆,妹妹就不开了——妹妹只是觉得好玩罢了!整日里光绣花,练琴,怪无聊的。”
“我同意你开酒肆,但是第一不准你常常去抛头露面,若是去之时,必须有王钊跟着。
祖辈打下这片家业,明里暗里结了多少仇家,你不知我也不知,你的安全最为重要。
第二,只准用二十两银子,你开张到现在每日送酒,已经亏损了十两,你便想着用剩下的十两来扭亏为盈吧!”蓁胥说完第二,蓁一脸色大变。
她本来就从未想过开什么酒肆,只是想要让苏小小知难而退,滚出桃花村,该去哪儿去哪儿。
若是破晓酒肆里面无女主人,那有一日说不定她能好起来,但是若是苏小小——那么她永远都好不了。
此时没了银钱支持,那岂不是真的要去经营酒肆,那多麻烦,她根本就不懂经商,更没有闲工夫去应付那些升斗小民。
曾经为了迎合慕容晓,她也看过很多关于酒的传奇故事,但是这些小儿科对慕容晓来说根本就是贻笑大方。
她也就不再折腾,光呆呆听着慕容晓讲他每去一处的见闻,慕容晓说话有趣儿,而且人又是那么洒脱,她像是崇拜一个英雄。
如今,她只是想要守着这些记忆,慢慢疗伤,遗忘。
——“不行!”蓁一有些迟疑,喊出这两个字,她从未如此严肃的对哥哥说过的两个字。
蓁胥微微一愣,抽出手指,接了阿福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手,抬头看向蓁一,“为何?谁也不是拿着千两纹银去经营酒肆啊!我有这两个条件,同意你就开,不同意就收了,不要瞎折腾,否则——你下个月就会被禁足。”
“……”蓁一气结,最后只是哼了一声,便侧坐在椅子上,不去看蓁胥了。
蓁胥摇了摇头,有些心疼,忍住没有去看她,狠心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他并未直接往营房方向走,而是往假山方向走去,天气燥热,虽然竹叶上的知了都被丫鬟小厮们粘了个干净,但是这样的热,本就不需要任何声音就能生出烦闷情绪。
“女大不中留,闲得她没事都知道张罗酒肆了,是该给她寻个人家了。
光一味惯着她,不想让她嫁给她不爱的男子,却不料差点耽误了她,总该相夫教子,过点小女儿家的正常日子。”蓁胥望向假山上的清脆竹林说道。
赵福不敢接话。可是——小郡主嫁人了,他岂不是更加孤独。
“你把十里八乡,家大业大的青年才俊都给罗列出来,人品也找人调查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耽误了。”蓁胥说道。
“属下一定办好。只是——小郡主未必能肯,她对慕容晓掌柜的感情——”赵福无须再说,他知道王爷懂的。
“能对他有感情,必能对别人有感情。”声音里面充满了坚定的严厉,毋庸置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