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同来此处,还是晚到了些,小兄弟也算命大之人,机缘巧合中没能去到后山,已经算不易了。”
范仁在掌面上敲了敲画龙点睛的扇柄,继续说道。
他来到柳谷之时,那些人怕已经是遭遇了不测。
只是那一批人敢探凶险之地,应该也有些心理准备,可遭遇了莫名的邪异手段,几乎全军覆没,倒也是过于惨烈。
前后一番事情下来,夏戍对于眼前的这位范先生也没有那么多的警惕心了,毕竟以其刚刚的手段,若要出手,没必要解释这么多,还要等到现在。
想着不久前在客馆内,他还对这位先生劝告了几句,没想到他们这群人却先遭了门道,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夏戍想着,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对范仁说道:
“我等自知柳谷凶险,却未曾打起十分警惕,先前与先生之言,实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还请先生恕罪。
小子斗胆问一句,先生来到此谷,可有何目的?”
“若不是之前有小兄弟提醒,范某差点忘了手中还有此物。”范仁说着就拿出了移灵道图,在夏戍眼前晃了晃。
“可否借小子一观?”那移灵两字,写的清楚,夏戍自然看得出那锦布卷轴与什么有关了。
范仁点了点头,随后就将移灵道图轻抛了过去,这姓夏的小兄弟估计应是本地人,说不定还能看出点其他什么东西来。
果不其然,夏戍将移灵道图拿到手中之后,将其展开仔细窥看,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复杂。
呼!呼!呼!
连出了三口气之后,两颊憋得都有些通红了。
啪!
夏戍猛然抬手,重重落下,声音清脆响亮,一巴掌直接是摔到了自己的右脸上,手掌拿开之后,印子都有些红紫。
“原来柳谷就是那座山呐!”夏戍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他知道那座山,也是从老父的口中,这事情也是传了一代又一代,谨慎起见,为保性命,他们家可是从未有人想要去亲身探寻的。
没想到许多年过去了,故事没有变,地势却发生了些变化,从前旧的栈道尽皆损毁,新的栈道早已改路。
柳谷谷涧,哪里还是那座山的外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那座山的入口啊!
夏戍越想越懊悔,他还自持有些经验,充当引路之人,没想到带领一行人深入险境,却不自知,罔顾了他人性命,实在该死。
先前的经验之谈,现在想起,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刺耳。
他将同行之人的遇险原因,一下子大半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强烈的愧疚感与紧张的状态,一时使夏戍就那么怔住了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是我辜负了嘱托,做了不该做的活,犯了险忌......”
家中老父从前的诸多叮嘱、训诫,此时也一一浮现,更令其悔不当初。
“你该活着!”范仁怕这么下去,这小兄弟就要失了神志,于是稍运气劲,附于喉咙之声,对其提醒道。
“啊?”
或许是范仁的声音有些大,夏戍突然被震了一下,也有点恍然了。
“是因为道长还在看着我么?”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能将目光投向范先生。
范仁则是目光沉静,并未多言,但就是这种无声的态度,让夏戍心中对于道长仍在一事,肯定了不少。
“是了,道长救我性命,一定不是想我轻生,而是留作有用之身,救助他人于危难之间。”
夏戍说完,逐渐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况且他是唯一生还之人,身上所负之责,更加沉重,若是就此死了,岂不是成了懦夫。
咚咚咚!
他又给道长磕了几个响头,随后就望向了范先生,想到通过范先生了解一下道长如何看待,却发现先生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小子想要将道长之身带走,入土为安,不知范先生以为是否妥当?”夏戍表面上是在问范先生,实则是想通过范先生了解一下道长同不同意。
“不急,眼前的事情还要先解决一下。”
“眼前的事情?”夏戍想了一下,便下意识地应声道。
他一边想着眼前除了道长残身,还会有什么事情,一边顺着范先生目光所视之处,抬起了头。
“嘶,啊啊!”夏戍抬头一看,眼前的场景惊悚至极,他感到心肝都慌颤了起来,嗓子颤抖的只能发出些呜咽之音。
原来,在他们周围的林木草丛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占满了“人”,除了先前同行的人,和那几个本地的住户,此时还多出了许多奇装异服的各色人物。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戍与范仁,行为很是一致。
夏戍一开始本不知道这些同行之人已死时,还能与之对话、相处,可在听了范先生的话后,再望向这些人时,心中只剩下了令人通体冰凉的恐怖之感。
“小兄弟,你且离我近些。”范仁语气此时也发生了些微不可查的变化。
夏戍心里也摸不准范先生的本事到底有多高,这么多人,怕是好汉难扛三拳四手啊!
不过面对这么多“人”,他还是听了范先生的话,在地上往先生身边蹭了两步过来,连脚步声都不敢轻易发出。
“范,范先生?先生?”夏戍看范先生站定不动,心中也是鼓动不停,小声嘀咕,手指尖掐了掐先生衣角。
但范先生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只是静静地瞧了夏戍一眼,继续看向了将他们围起来的那群“人”。
范仁分辨了下空气中的味道,追究着那枯朽、酸臭气味的源头,慢慢地展开了画龙点睛,目光也逐渐寒凉了起来。
“还真是急不可耐,自己就撞上来了!”范仁看了看夏戍,附着劲力轻声而言,那邪物好像还有些垂涎这小兄弟的身子了。
“你等会站好了,勿要胡乱走动!”
范仁刚叮嘱了一旁的小兄弟一句,天色忽然就阴沉了下来,黑风卷沙,激起一阵尘土,映着那些“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他大致估计了一下,出现在这里的“人”,数量应该在一百以上,二百以下,应该都是在此地遭遇了毒手,被转化成了这幅样子,被操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