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千萍和锦秋已将所带东西收拾妥当,随行的马车已在府外侯着,临走前,我回头望了一眼沁夕苑,心里依依不舍。
“公主。”千萍见状,低低唤了我一声,提醒我该准备走了。
我缓缓收回目光,准备离开。
“王爷。”
这时,慕容辰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千萍和锦秋慌忙请安。
他怎么来了?我心里嘀咕着,这两日一直等着他来,却始终不见他过来,当满怀的希望渐渐地破灭后,所剩的不过是留给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罢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固执的不再对他抱之希望。
彼此沉默了一会,我依旧闭口不言,不想跟他说话。
“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跟王妃说。”他把我身边的人支走了,留我和他两个人彼此面对面的静站着,这气氛甚是别扭的很。
见我依旧不开口,他先开了口。
“还在生气吗?”语气里温柔无比。
哼,之前左盼右盼也不见你过来,哪怕解释一两句,我也就消了气,如今这般,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没事了的。
“四爷,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冰汐还要赶路呢。”我冷冷的说,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
四爷原以为我气已经消了,见我语气颇为冷淡,不禁皱起了眉头,眼眸低垂,似在思索,而后缓缓抬头神情却温和道:“看来冰汐是真的生气了。”
我冷哼,迟迟不见他来,我真生气和假生气,他关心吗?若是他真的在意,就不会现在才来,今日他过来,想必,是来送别的吧,是想看我有没有乖乖听话回楚国吧。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酸楚,渐渐黯然。
“四爷一向贵人事忙,岂会在意他人的情绪,再说了,冰汐我不过是一女子,文比不得四爷,武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不劳烦四爷挂心。”我刻意说的云淡风轻,内心却是在一点一点的疼痛。
不由反问自己,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非得如此吗?
此刻,我只想尽快逃避这里,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不然,我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冲上去质问慕容辰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推开,是不是我楚冰汐在他眼里,只可同甘,不可同苦?
忽然,四爷一把从身后拉住将要提步离开的我,紧紧的握着,好像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似的。
我身子一怔,慢慢转过去,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听他一字一句道。
“怎么办?我就是把你放在心上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一脸无比坦然。
我瞬间征住,他的这句话让我心底里莫名的阵阵暖意,他,这句话是说他把我放在心里的,我反反复复问了自己七八遍,可是,理智让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怔怔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四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前两日那么决然劝说我离开北漠,回楚国去,现在又说这些话来,他是想怎样?我真是弄糊涂了。
我看着四爷,他自嘲了一下,幽幽的说道:“做什么?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看得出,此刻,他内心很矛盾。
我不明所以,搞不清他说这话是何意,我的手任由着他握着,默不作声的听他娓娓道来。
他说:“我知道对于我做出这个决定,你心里有气也是应该,我刻意对你避而不见,就是不想因此动摇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自七弟出事以来,我每走一步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最近父皇的身子不如以前,容妃那边也不清楚什么动向,怕错了一步,便会满盘皆输,你是我视若生命的人,是我慕容辰熙此生最爱的女人,我已失去七弟,此生再也无法承受住失去你的痛苦,我只想你能好好的,如果能换你一世平安,我宁愿受这短暂的分离之苦。”说到这,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想我慕容辰熙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何曾有犹豫过,然而这次我不确定了,我犹豫了。这几日,我思前想后,到底该不该送你回楚国,万一你生气一去不复返了,我怎么办?如果我慕容辰熙连心爱之人也保护不了,又如何守住这北漠?拿什么护我北漠子民一世周全?后来,我想通了,既然不舍你离开,倒不如把你留在身边,至少我能每天看得见你。所以,我不打算让你回去了。”
此刻,他竟然耍起了赖,通俗的理解为赖账。
而我,早已泣不成声。
怎么也想象不到,刚才还一副冰冷冷的样子,倒成了容易动哭的女子,很难想得到。
“你真是太讨厌了,说走的是你,现在反悔说不走的也是你。”我边擦眼泪边拍打着他的胸脯说道。
我感动于他明明是一个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容的人,居然为了我左右不定,我感动于他明明可以不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为了我,放下他王爷的架子,做他一向不善于的向人解释,我感动,我楚冰汐今生能遇他,一个说将我视为生命的人。
后来锦秋见我迟迟不来,前来提醒。
“王妃,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她问。
被紧跟上来的千萍拉走了,千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我估计是看出了,索性二话不说把锦秋给拉走了。
我望着她两一个拽着另一个人离开的身影,冲四爷嗔怪道:“你看,都是你害的。”
慕容辰熙故作冤枉。
他双手举起,说,“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没说?可是行动已说明了一切,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自那天后,四爷没事的时候陪我赏花奏乐,感情相比之前,更加好了,不过四爷对这个孩子格外的上心,说刚怀孕该注意的还是得小心才是,这个孩子已经走过一次鬼门关,可能再出意外了,每每听到唠叨一番后,只得点头称是,毕竟是我和四爷的第一个孩子。
那日听四爷说,他父皇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人老了,各种毛病也随之而来。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在锦韵殿,北漠皇帝问我说自己是不是老了的事。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的光景,什么千岁,万岁的,称呼罢了,人终究会慢慢变老最后离开这世上的,世上哪有长生不老之人,皇帝亦是如此。所以四爷除了陪我之外,得空也会去看望他的父皇,虽说他这人看起来面冷,实际也是孝顺有加。
经上次五爷的事情,四爷在五爷这件事上有功,自此得皇帝重用。虽说容妃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可不难保证容妃就此甘心罢手。
若想不屈居人后,有时候就得不择手段。
太子之位尚且悬空,到底是谁还是个未知数,如此,每一个皇子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就目前形势来看,四爷和三爷的呼声最高。我只能说,该来的迟早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