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过去了好几天,符音不知道案情进展如何,但是每每林浩来医院,眉头都越皱越紧,今天更是只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匆匆离去了,符音想可能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王钱钱已经醒过来了,她的精神稳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神情恍惚,只是不知有意无意和符音疏远了不少,符音本来就不会挑起话头,和王钱钱更算不上什么知己,这种状况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带着来钱到医院外面散步。
“干嘛每天都要来看那女人的脸色。”来钱不满。
符音踢飞一颗小石子:“不是你每天眼巴巴地瞅着门外吗?”
来钱别过头:“明天要来你自己来,反正我不来了,我宁愿在家睡大觉也比在这看这倒霉女人强。”
它昂着头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一副把世界踩在脚下的得瑟模样:“没见过做人这么拧巴的,死了的人忘掉就好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做猫都知道应该往前看。”
“哎——”
符音制止不及,眼看着来钱一头撞别人小腿上,急着跑过去道歉:“对不起,这猫有点缺心眼,您没事吧?”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她长衣长裤,带着一顶遮阳帽,左脸靠耳根处有道细伤痕,这让她原本柔和的脸显出几分狰狞。
也不知道是不是符音错觉,她发现那人看见来钱时眼神闪了几闪,像是十分厌恶的样子,于是就抱起来钱到怀里,只当她是不喜欢小动物的,又郑重道了一次歉。
那女人这才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不妨事”匆匆离开了。
来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我怎么瞧她很眼熟,像在哪见过。”
符音揉了揉它的毛,“走路记得看前面,下次碰到不好说话的怎么办?”
符音只把这件事当个小插曲很快就忘记了,林浩这天晚上打电话约她出去,地点却是吴丽芳家里。
她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林浩一个人坐在里面,屋门大开,符音抱着来钱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这间屋子为了保留现场几乎没有收拾,符音这次是近距离接触,和上次站在对楼的感觉明显不一样,屋内显然是经过一翻争斗,易碎品几乎无一完整,就连沙发前的玻璃茶几都翻倒在地,上面厚重的玻璃没碎,却有条很大的裂痕,门口的那滩血迹已经干涸,符音却好像依旧能从上面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没有人过来看一看?”
“这幢房子住户虽然密集,但吴丽芳的对门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她隔壁一家在她出事前两天刚好搬家,另一家是一名单身男性,每逢周三他都值班,正好是那天。”
林浩点了根烟:“楼下住了一对年迈的夫妻,至于楼上,据说是小俩口不合正吵架,听到了一点动静也没放在心上。”
符音瞠目结舌:“凶手很了解她家的情况。”
林浩点头:“他再迟一天动手,隔壁就会有新的租客入住,这确实是预谋已久。而吴丽芳的前夫已经排除嫌疑了,他欠了赌债,到这里是想借钱,吴丽芳没同意,他一直尾随,可能也想谋划点什么,只是没来得急下手。”
符音心头一沉,不是他,雷明达又没有作案时间,王钱钱还是最大嫌疑人,案情毫无进展。
林浩将烟头捻熄:“他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当晚他也在附近徘徊,在楼下听到了两个女人争执的声音。”
符音急了:“这岂不是对王钱钱更不利了。”
“是的,首先这是熟人作案,王钱钱偶尔过来串门,可以说她很清楚吴丽芳的居住情况,其次,我们重新梳理了吴丽芳的女性朋友关系,最大嫌疑人——还是王钱钱。”
符音质疑:“她根本没有作案动机,吴丽芳可以说是她在夏城唯一的朋友,她怎么会……”
“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王钱钱生活一直很窘迫,吴丽芳周济过她不少,现在吴丽芳和雷明达在一起,花费多了,自然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拿钱给她。”
符音:“那她也不会因为这个杀人。”
林浩眼皮一抬:“为什么你这么确信王钱钱是无辜的,现在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符音从他这句话里听出味来了,她也不忤在门口了,大步走到林浩面前:“所以你现在也怀疑是王钱钱杀人?!她以前是一名优秀警察的家属……”
“可她现在坑蒙拐骗什么都干!”林浩声音压得很低:“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符音感到一阵失望,几天前这个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过绝不会冤枉任何人,她转过身离开,“你不查我来查,我会还她一个公道,你不要污辱她了,她为什么变,你不应该心知肚明吗?”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一夕之间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的丈夫连半分荣誉也无,存在都似乎被抹杀得干干净净,她能毫无芥蒂吗?她能不怨不气不恨吗?
符音至今仍无法认同她的种种行为,但王钱钱不想好好活了可以有很多种死法,绝不是替人代罪。
“如果没有我,你还确信那女人没有杀人吗?”来钱从她的背包里探出头来,搭在她的肩上。
符音:“没有你我压根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
来钱:“那如果参与了呢?你会相信王钱钱吗?”
“或许不会这么确信吧。”符音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但是没有如果。”
“那你刚才还理直气壮。”来钱不满:“狡猾的人类。”
符音笑了笑,没有多说。
第二天符音就斗志激昂地出门了,然而大话说了出去,实际上自己对查案毫无经验,连从哪开始都不知道。
来钱当然不忘逮着空奚落:“你们人啊,就是嘴上跑火车,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还别人一个公道?你拿什么还啊。”
符音沮丧地低着头:“我错了,我不该争一时意气。”
来钱倒没想到她认错态度这么好,准备的一腔话没机会说,如鲠在喉,就见符音转了转眼珠:“我应该好好再和林警官说道说道,争取把他拉进啥们的阵营,也不至于现在两眼一摸瞎。”
来钱:“……”
原来是打这么个主意。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他不可。”来钱故作高深地说。
可惜符音沉醉在悔不当初这种情绪中,压根没理它:“怎么办?我打个电话和他道歉?他看起来挺豪爽的,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
来钱一爪挠在她脑门上:“我说不定见过凶手。”
符音“嗷”地一声蹲在地上捂住头,半天才记得掐它脖子:“什么?你刚说什么?”